寒拓從冥想之中醒轉過來,天空已經呈現黃昏的顏色。
寒拓從記憶宮殿之中確認了【槍械魔術】的存在,面對這種從沒聽說過的魔術,雖然自己很想現在就試一試,但還是強行忍住了,在這種人群密集地帶,若是控制不好打擊范圍,便會釀成悲劇。
于是寒拓坐起身,從馬車之中走出來,看見了正在搭建臨時帳篷的肯迪特大叔。
“哦~就已經沒事了么?哈哈,冒險者的身體素質還真是讓人驚嘆啊。”
“不……我并不是冒險者。”寒拓再次低頭致謝,“不過還是要感謝你救了我。”
“沒事,救一個能跟魔族對抗的戰士跟救一位冒險者的性質是一樣的。”肯迪特大叔將帳篷的支架支撐在鐵質的基臺上,手中發出了淺綠色的光芒——【一階魔術?粘著】——于是帳篷的一角便完成了,“所謂冒險者跟戰士什么的人,大多數都是肌肉虬結野蠻的壯漢啊,像你這種眉清目秀的還真是少見。”
寒拓只是盯著肯迪特手中綻放的光芒略微沉思,回頭看時營地之中各處搭建帳篷的民眾綻放著淺黃淺藍等五顏六色的光芒,宛如用哈勃望遠鏡觀測到的宇宙一樣絢爛美麗。
“吶,大叔。所有人的魔力都是這種顏色的么?”
“嘛~我們這一支逃難的隊伍只是普通民眾而已。最好的魔力程度也不過是淡淡的顏色,像輕色和純白色魔力只有王都那些宮廷魔術師和王族血脈的人才能擁有呢。”
“大叔你們是逃難的么?”
“是啊。我們原本是生活在【泥沼邊境】的附近,如今人魔戰爭即將開始,我們只有撤離那里了。”
“大叔你看過純黑色魔力的人么?”
“純黑色么?我想那只有傳說中的魔王了吧。一般魔族只是無限接近黑色罷了。”
“這樣啊……”寒拓嘆了口氣,前因后果已經了然于胸。
“話說回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
“大叔!有什么工作要我做的么?什么都不做吃白飯讓我于心不安啊。”
“……那么,能請你去拾點柴火來么?別往里面走的太近哦。”
“放心好了,我已經吃過足夠的苦頭了。”
肯迪特大叔未停下手中的工作,背對著寒拓逐漸走遠的身影,低聲喃喃自語:“雖不知什么原因讓你連名字都不愿透露,但我相信我救的并不是一個壞人才是。”
因為……太像了,和那個人,還有那條項鏈……
寒拓走進了樹林,無邊的夜色從天空那邊蔓延開來,讓原本危險黑暗的森林深處更加黑暗。此時的寒拓被方才巨大且難過的事實震驚得難過地顫抖起來。
自己的魔力是純黑色的。并不是為這如同開玩笑般的差錯而難過,而是現實破壞了自己最初的想象,為不能與人族并肩作戰而感到難過。
“……沒關系的,勇者是早就決定好的事……”“不會因為這點事情改變……”
“哪怕只有我一個人。”
在逐漸暗沉的夕陽的光輝之中,少年的背影堅強而寂寥。
蓋迪亞東陸,魔族首都,魔王城,魔王的王座所在之處——【大迷宮】。
王宮座落在【大迷宮】的正中央,周圍是一個充當護城河作用的錯綜復雜的迷宮,其中寄育著無數兇險的魔獸,仿佛來自地獄之中的哀叫聲般的獸鳴絡繹不絕,隱約能從中看見累累的長眠此處的人族勇士的白骨。飛禽走獸來到此處都自動繞道,這是就連天空高飛的鷹雕都不愿意靠近的魔域。
魔王宮中古樸陰暗的主大殿之中,一粒透明碩大的魔法球擺在中央。
某一時刻,魔法球突兀地放出光芒,瞬間將整座大殿照的通明。
于是,端坐在王座之上的某位存在睜開了眼睛。
頃刻之間空氣之中似乎發生了某種不可視的變化,原本喧鬧的魔王宮外圍瞬間鴉雀無聲,無數黑暗之中的魔獸仿佛承受著某種無上的威壓,匍匐在地沉默不已并微微抽搐。
這是魔王的威嚴。
“汝終于到來了么。”端坐在王座之上的魔王喃喃自語。
大殿之中突然亮起另外兩陣光芒。
厚藍色的旋風和厚紫色的閃電在大殿之中一閃而逝,然后在此之后現身的是兩個人影從之中現出了身形。
“風卿和雷卿啊,發出波動者所在何方?”
同位【六刃將】,掌管風之魔力的魔族公爵——風多黎和掌管雷之魔力的魔族公爵——格雷,屈身恭敬下拜。
“王上,發出勇者魔力波動者已經驗明來自【泥沼邊境】的西邊附近地方。”風多黎說道。
“王上,臣下將帶領魔族精英前往……”
然而格雷還還未曾說完,便被魔王揮手打斷。
“無需,速召魔族軍隊,吾將親自率領,前往狙擊之。”
風多黎和格雷均是一驚,但卻仍然不敢抬頭看王座之上的魔王。
并非是對王權的絕對尊敬,只是單純的恐懼心理而已。因為了解王座上那位所掌握的力量,才如此謹小慎微,不愿冒險。
“王上,您只需鎮守魔王城即可。無需勞駕前往遙遠的邊境。”
“無妨,吾意已決。”魔王起身離座,目光低迷仿佛在看向遙遠的【泥沼邊境】。多年以前,西陸人類王國的宰相大人便是在那里與魔族簽署了某種合約,才會為魔族狙殺此任勇者提供了機會。
只要人族的勇者死亡,十二載人魔戰爭,這次一定會變成魔族的勝利。
而且優勢遠不止如此。
“風卿雷卿,此次戰爭已不同以往,即便吾不鎮守與此,自有足夠鎮守此處,身份實力均足夠的存在鎮守于此。”
魔王靜靜地,吐出了對人類來說宛如噩夢般的話語。
空氣之中的氣勢隨之變化,魔王城周圍逐漸恢復躁動,魔獸咆哮著怒吼著,似乎要與自己的君王一同邁出征程。
某一時刻,灰衣少年從成堆的狼的尸體山上緩緩起身,狼王金色碩大的頭顱從上面滾落下來。大片的灰衣人從四面八方攜帶者信息重新聚齊起來,在大多數灰衣人都輕輕搖頭之后,有一個灰衣人指向了不遠之處的一條山路。于是這群灰衣人由灰衣少年重新率領著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某一時刻,寒拓坐在熊熊燃燒的篝火面前,身旁的肯迪特大叔與周圍的同行者們正在縱酒狂歡,小女孩在其身邊竭盡全力地阻止父親無休止地灌醉自己。面對這一切,寒拓帶著宛如假面般的微笑勉強應對。
身處如此繁華喧鬧的場景,就像現世燈紅酒綠的繁華街道,就像人山人海的旅游勝地。即便在不同世界,由人類彼此的熱情所支撐起的場合依舊同樣炙紅熱烈,無論在什么場合,保持著一顆歡樂的心,便處處都是宴會的舞臺。
然而就是因為這樣熱鬧的人間情景。
所以寒拓才會感覺如此孤獨。
就像在荒涼的原野,一個人守護著小小一圈的篝火,沒有同伴,周圍是無法借其援手的世界。
即便如此,這個單薄寂寞的人,還是懷著一顆熾烈的心,想要拯救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