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王擎頓了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牛儉德此人就是這樣,他腦筋很少拐彎,但作為一個朋友,卻是足夠義氣。
只是王擎很頭疼,這朋友在你沒死的時候,就想著怎么幫你報仇,算是什么事啊?
“加上買棺材的那一次,這憨貨是第二次認為我會死了。”王擎無奈地想到。
兄弟相聚,自然不會沒話說,牛儉德認為王擎命不久矣,單純的他很珍惜兩人相處的時光。
拉著王擎坐下,牛儉德拙劣卻努力地掩飾心里的悲傷,裝作興沖沖地回房拿出留著和兄弟分享的美酒,一把塞到王擎手里,然后自己狠狠地灌了幾口。
“哈——”呼出一口酒氣,看著白色氣體在冬天寒冷的氣候中翻滾,牛儉德想說話,卻找不到什么話說,只好攔住王擎的肩膀,一言不發。
“你這家伙……”王擎被牛儉德難得的沉默逗樂了,但想深一層,卻是心里暖暖的。
能夠讓一根筋的牛儉德說不出話來,可見王擎在牛儉德心里是占據了一個兄弟的位置。
“不必擔心,區區李徽煌,到時候你溫酒,我殺人,咱來個王擎溫酒斬敵將。”王擎樂呵呵地和牛儉德開著玩笑,順嘴引用了前世關公溫酒占華雄的典故。
這個世界的書籍,牛儉德都是兩眼一抹黑,更別說其他的了,聽到王擎的話,牛儉德大眼一瞪,滿臉疑惑,接著卻呵呵笑了開來。
“太假了吧。”見到牛儉德笑得這般做作,王擎伸手捶了對方一拳,開口說道。
“哈哈。”牛儉德轉變了笑聲,從假笑變成了干笑。
“你個混球,應該這樣笑。”王擎搖了搖頭,對著牛儉德示范:“哈哈哈哈哈哈……”
一連串的笑容,好像是想要把他這陣子的陰霾都發泄出來。
穿越、被欺辱、被逐出師門、被尋仇、被逼定下必死之約定,這一切種種,說沒壓力那是騙人的,王擎是心志堅毅,但能夠撐到現在實屬不易。
他心里不止有萬丈的豪情,也有重如泰山的壓抑,那種孤身在外卻不得不為生存,不得不為尊嚴去戰斗的壓抑。
輸,就會死,王擎心里能不壓抑嗎。
“阿擎。”院門口傳來唐飛的聲音。
王擎皺起眉頭,抬眼望去,只見唐飛一臉笑容,身邊帶著兩個人,正往這邊走來。
唐飛是老熟人,自然沒什么好看的,吸引王擎眼光的是他身邊兩個人。
這兩個人,全都穿著一身白衣,而且是一男一女,男的俊朗女的漂亮,想要不吸引別人的目光都不行。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陸前輩高足,仲泰仲兄,這位美若天仙的則是陸前輩愛女陸緋陸姑娘,”唐飛興致勃勃地說道,末了不忘提醒王擎一點:“陸前輩和荀前輩是至交好友。”
“王擎,有禮了。”站了起來,王擎向著已經朝自己拱手行禮的兩人還禮,指著牛儉德,開口說道:“這是我朋友牛儉德。”
陸緋和仲泰眼里閃過一絲詫異,想不通王擎為什么要介紹牛儉德,蓋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把牛儉德當做一個圈子的人。
或者說仲泰連王擎都不想當做一個圈子的人,原因還要從前些天說起。
荀思成和陸皓通信,其實是求助來了,為的就是幫王擎用赤血玲瓏提前淬煉身體。
這一通信,自然要在好友面前顯擺顯擺自己的得意弟子,心情興奮之下,荀思成可是把王擎說成了天上有地上無、驚才絕艷之人。
一向不說謊、眼高于頂并且自身也是天才的荀思成荀百刀,居然對自己的徒弟滿意到這種程度,瞬間就勾起了陸皓濃濃的好奇心。
好奇過后,陸皓就打起了小算盤,荀思成所言即使夸張也不會差得太多,那么……
你有徒弟我有女兒,哥倆豈不是可以親上加親,陸皓此行,不止是過來幫忙,也帶著一絲選婿的想法。
察覺到師父的心思,仲泰可就是不干了,好家伙他師妹養成計劃正完美進行中,自認和陸緋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現在居然來了個“第三者”,性格狹隘的仲泰這次過來,心思自然不單純。
“汪師兄果然一表人才,和我爹說的一樣。”陸緋沒存太多的心思,她只是對于這個父親近幾天都掛在嘴邊的人比較好奇。
一表人才這種稱贊純屬萬金油式開場白,話說就算是牛儉德,只要時機適合,大把人也都會稱贊他一表人才……憨厚的人才。
不過傳到仲泰耳朵里卻是變了味,他潛意識里把王擎當做情敵,又是小心眼的人,自然會心里不舒服。
“是啊,王兄一表人才,這一路上你的名字,仲某和小緋師妹可是聽到耳朵都生繭了。”
仲泰假惺惺地開口,末了還不忘開個含沙射影的玩笑:“不僅是師父經常提起,這蕪研城附近很多人的談資也都是關于王兄的。”
“關于王兄幾天后是怎么死的討論。”仲泰在心里默念。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擎不知道笑容滿面的仲泰其實在吃醋,只是笑著打趣道:“哦,想不到李徽煌辦事還是挺靠譜的嘛,不枉我磨了一個月的刀,到時候一定賞他個痛快。”
“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是個豪氣萬丈的男兒。”陸緋眼里閃過一絲異彩。
“還真是愣頭青一個。”仲泰也是眼冒奇異色彩,心里想道。
不同的角度,對同一個人的評價自然不會相同。
待客之道,其一就是不讓客人站著說話,寒暄過后,王擎馬上一擺手,示意幾人屋內說話。
走進去之后,牛儉德和唐飛搬來幾張椅子,幾個人打開門窗,喝著小酒吃著下酒菜,各有心思地說起話來。
幾句話下來,王擎就察覺到氣氛不對了。
唐飛是一貫的借機結交,陸緋是好奇,牛儉德不言不語,這仲泰卻是語中帶刺,說起話來不是很和善。
就比如……
“聽說王兄以前是梧林派弟子……”這是暗諷王擎身為梧林派棄徒的身份。
“聽說王兄剛到醉風樓就教訓了某個猖狂之輩……”這是暗指王擎脾氣暴躁,去到哪都惹事。
“聽說王兄賭技高超,贏了藍家幾百萬兩銀子……”這話先說倒沒什么,但放在后面,就讓王擎不禁起疑,是否指他好賭。
不止是王擎,陸緋和唐飛也是聽出了仲泰心里對王擎的敵意。
場面尷尬了下來,雙方長輩是至交好友,本應該其樂融融,但卻因為仲泰存了一個打擊情敵的心思,變得有些奇怪。
掃視一眼仲泰不時觀察陸緋的神色,王擎就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雄性荷爾蒙分泌太旺盛了。”
心里好笑,王擎就不想和仲泰糾纏了,偏偏陸緋卻是對王擎很好奇,一旁的唐飛也是與有榮焉的插話奉承,仲泰的臉色漸漸地稍顯僵硬起來。
“荀伯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總是有道理的,我可沒見過他那副得意的表情。”
王擎一直在謙虛,陸緋就不干了,她問的話,王擎回答地很是客氣,這在她看來就有點敷衍的意思,滿足不了那顆少女的好奇心。
“呵呵,師父一直以來都是獨自生活,我這人比較愚鈍,但自認在孝順那方面卻不輸他人,想必師父是滿意這點。”
想起師父拿自己作為談資在朋友面前露出得意的表情,王擎心滿意足。
就像是自家孩子成績優秀,長輩的拿出來顯擺一樣,不止長輩得意,取得好成績的晚輩也是會開心。
“太過謙虛可就是虛偽了,都不是外人,王兄何必做作呢?”見到師妹表情不虞,仲泰開心地幫陸緋說話擠兌王擎。
“呵呵,王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仲兄務必見諒啊。”總是被仲泰暗諷,王擎心里膩歪,嘴上犀利反擊。
他的意思很簡單,碰到真誠的人,他就說真誠的話,碰到仲泰這種做作的人,他就表現出做作的一面。
這種簡單的反擊,現場也就牛儉德聽不明白了,看到仲泰臉色難看,牛儉德在一旁嘀咕:“阿擎和我說話,也沒有直來直往啊,總喜歡繞彎子,哎,讀書人啊。”
“我……”被好兄弟拆臺,王擎心里那叫一個郁悶,他哪有拐彎,是牛儉德腦筋太直,這擺在路中央的話語才能聽明白,放在路邊的一概無視。
“大牛兄弟說的是,王兄你看,連身邊的人都埋怨你了。”仲泰原本無視了牛儉德,但現在卻是越看對方越覺得順眼,這簡直是天生臥底啊,拆臺拆得真爽快。
確實爽快,拆臺專業戶牛儉德,可不止拆王擎的臺,仲泰的他也是照拆不誤。
況且,把王擎當做好朋友的牛儉德可不容許別人挑撥他和王擎的友情,夯聲夯氣地就對著仲泰說:“你這人不講究,從剛才到現在就一直在說阿擎的壞話。”
仲泰愣了,他想不到牛儉德說話這么直,但是牛儉德還沒完。
“我就不明白了,同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陸姑娘知書達禮,你怎么見人就咬呢,說完阿擎還要挑撥我們的關系……”
“混蛋,你算什么東西,居然敢教訓我。”在師妹面前被一個實力低微的二星護院教訓,仲泰臉上掛不住了,朝牛儉德發起了脾氣。
“你又算什么東西?敢在我面前吼我兄弟。”王擎擔心牛儉德吃虧,馬上站出來和仲泰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