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哭了,李固這時候過意不去了,這些孩子大都是不知道海上兇險,也多是剛移民到海州的家庭,家里比較困難,不然那個家長舍得孩子遠離自己啊。況且這些孩子其實說白了,大多數(shù)都沒有被告知危險,相當(dāng)于是被騙來的。
李固愧疚的安慰道:“好了,別哭了。你們?yōu)槭裁床豢细嬖V我吃了什么呢,你們這里是拉牲口的,莫非吃了那些不干凈的東西,不好意思開口?”
這時候一個孩子道:“要是吃了那些東西就是丟人罷了,沒什么不敢說的。”
李固更奇了,這到底是什么還這么保密,繼續(xù)問道:“你們到底吃了什么,這個很重要,可是能救人的買賣。”
一個小孩道:“可是我們不能說。”
李固道:“為什么不能說啊。”
小孩道:“我們保證過的,誰說了不得好死。”
李固皺眉,難道這里有高手,懂得治這種病,但是不想方子流出來。
“好吧,你們可以不說吃了什么,告訴我誰給你們吃的,我找他去。”
小孩道:“這個也不能說,說了要出事的。”
李固笑道:“能出什么事,出了事我擔(dān)著。”
小孩道:“真的!那我告訴你,你可不能為難人啊。”
李固點頭,那小孩才說是一個叫范鑫的孩子給他們吃的。
李固找到范鑫,發(fā)現(xiàn)又是個小孩,頓時奇怪,這不像個高手啊。那小孩當(dāng)時正在喂馬,李固連騙帶詐的,告訴他他的伙伴已經(jīng)交代了,說是他給吃的東西。很快就詐出來,范鑫原來是給那些孩子都吃了自己帶來的泡菜。
“唉!你這是干什么。”李固還沒反應(yīng)過來,被突然跪下來的小范鑫嚇了一跳。
“求求你不要把我丟下海去,我不是故意要偷帶東西上船的,是我媽硬給我的。”范鑫邊說邊抽噎,還直哆嗦。
“你慢慢說,怎么回事,誰要把你丟下海。”
范鑫這才把原委說了一遍,原來因為是遠洋航行,所以禁止船員夾帶東西,因為要省出位置盡量的去多裝水。而范鑫是第一次離家,他媽媽是個四川人,又聽人說在海上連菜都吃不上,怕孩子吃苦,硬是把家里兩缸的泡菜給偷偷弄上了船。而這艘船上的船長也是個剛在學(xué)校學(xué)了幾年的年輕船長,是個愣種,他對上船的這些菜鳥說,誰要敢夾帶東西統(tǒng)統(tǒng)扔下海。為此范鑫知道后,把自己的泡菜用草繩纏死,塞進一堆瓷器瓶里。這方法到還好,路上罐子竟然沒有打碎。后來范鑫病了被隔離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嘴饞想起了自己的兩缸泡菜,于是央幾個同伴,去偷偷把缸搬到了他們的隔離室里。這下子這些病號都有了嘴吃,以后凡是有病了被隔離進來的,吃幾天就神奇的好了。所以這艘船到最后,竟成為唯一一個沒有死人的船。
李固非常高興知道這些,他現(xiàn)在還不敢肯定豆芽確實能治病,但是泡菜能治病已經(jīng)確認(rèn)無疑了。
于是回程的路上,李固特意叮囑在墨西哥交易的時候,買了大量的蔬菜,就用范鑫那兩缸泡菜湯做引,加些香料等等腌制起來。這是后話了,現(xiàn)在他們才離開黃家堡到了三灣。
三灣的處境果然要比黃家堡慘了很多,人口只有百來口不說,現(xiàn)在也沒能徹底立足住,連個房子什么的都沒有蓋起來。聽說他們剛建好房屋,土人就會打過來,然后把他們趕走,放火燒了房子。這里人也確實憋屈,要不是每年國內(nèi)都大批運來糧食,怕他們都要餓死了。
于是一到這里,他們的臨時頭領(lǐng)苦瓜老四就拉著小刀沒完沒了的訴苦,懇求讓他們搬個家。
苦瓜老四可是個混漢子,當(dāng)年犯事的時候,即使被判刑也沒哼過一句,還嚷著早砍了他好睡覺。沒想到被幾個土人給折騰成這個樣子。
小刀安慰道:“老四,我知道你這里不容易,但是這個地方確實是個好地方啊。我打算在這里建港口呢,聽說你這里還有會造船的木匠啊。順便在此地建個造船廠,將來可了不得呢。”
苦瓜老四苦瓜臉道:“刀哥啊,你是不知道,那些混蛋土人,他們那里是人啊,殺人還就罷了,他們還吃人。我苦瓜老四也不是慫貨,但是也不想給人吃了啊。”
張小刀皺眉道:“還吃人!真是畜生,他們有多少人。”
“這個就不知道了,不過每次也就百十號人來打我們,但是我們發(fā)現(xiàn)好像不止一群人。有一次兩撥土人還打了起來,所以這里最少有兩群不同的土人在。”
小刀道:“嗯!知道他們地方嗎,知道的話,這次我?guī)税阉麄兘肆恕H缓笪医o你留下兩百把刀,一百只槍,還有五十門大炮。”
老四笑道:“太好了,有了這些家伙,倒也不用怕他們了。”
······
美洲人民的痛苦,趙泗就管不到了,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比誰都哭。一回來查看了一些政務(wù),他看的是一會喜,一會怒,一會驚,一會怕的。
早上接見了童官兒,聽他報告說,現(xiàn)在海州人口起碼兩百萬,趙泗還挺高興。馬尼拉安置了三十萬,臺灣兩萬人,九妃城那里一萬多,海州本地更兇了,一百七十萬人,就這還是不敢放開了把明朝人放進來。
“移為什么不敢移,反正那里沒人占我們就先占了,明朝官府也不用怕,連幾萬建州蠻人都打不過,憑什么還不讓海上的荒島別人移民呢。”
原來童官兒告訴趙泗說,遼東局勢惡化,努爾哈赤打敗明朝,占領(lǐng)了數(shù)城,搶掠了大量的物資,他們的人度過災(zāi)荒沒問題了,可當(dāng)?shù)氐拇竺靼傩諈s要活不下去了。反抗就沒完,努爾哈赤手下的王公大臣們,又私下里違抗指令到處圈占土地,搶劫良民。一時間是遼東漢人要么遷走,要么在敵后反抗,現(xiàn)在努爾哈赤命令他的士兵不能單獨上街,不能跟漢人結(jié)伴行走,可見雙方關(guān)系都緊張成什么樣了。所以現(xiàn)在寬甸的越泗城可是有數(shù)十萬難民呢,可即使這樣,童官兒寧愿海州官府撥付一些糧米去救濟也不敢統(tǒng)統(tǒng)移來海州。一來海州的土地基本已經(jīng)沒有荒地了,馬尼拉安置了許多人后,也紛紛跟當(dāng)?shù)赝寥嗽谕恋厣掀饹_突。九妃城那里也是如此,臺灣更不用說了,距離遼東最近,移民最方便,可是在臺灣駐扎點軍隊,明朝福建的官員不是來警告一番,甚至有的水軍官兵不時駕船到臺灣勒索商民,所以不敢放開了移民。
童官兒猶豫道:“可是畢竟那里距離明朝近啊,按照規(guī)矩那里是大明的土地。”
趙泗笑道:“放心,明朝自保現(xiàn)在都苦難,遼東跟努爾哈赤苦戰(zhàn)不休,那里有時間管海上的荒島被誰占了呢。”
童官兒道:“既然如此,我就盡快安排遼東百姓移民了,他們那里現(xiàn)在慘極了,兵荒馬亂的,聽說女真是見人就殺。”
趙泗皺眉道:“遼東有數(shù)百萬大明子民,朝廷不管,我們卻不能不顧,都是我華夏血脈,棄之不義。姑且都收容過來,我再上份表彰給朝廷,告知他們這些遼民困苦,我暫且安置他們于臺灣,相比明朝廷也不會為難我們了吧。”
接見完童官兒,梅爾基奧早等著了,他非常積極。當(dāng)趙泗讓他進了自己書房的時候,興奮的告訴趙泗,他修建了三十條運河,稅收增加到了兩百五十萬。兩百五十萬確實不少,威尼斯也才不到五百萬。至于三十天運河,到不值得大驚小怪,要是威尼斯那種運河倒沒什么,要是大明朝的京杭運河,那就恐怖了,基本不可能。
趙泗也是這個心思,問道:“三十條運河,是什么樣的,不會都是你們荷蘭那種短淺的運河吧。”
梅爾基奧道:“當(dāng)然不會,三十條運河總長一千里。”
“什么!你那里來那么多錢修運河啊?”運河造價可不菲,一里有時候就折騰進去數(shù)千兩甚至萬兩也不稀奇。
“發(fā)公債啊。我們現(xiàn)在可借了不少錢了,這里的商人大把的錢攥在手里,買我們的公債還能吃利息,都很愿意呢。”
“什么公債,你發(fā)了多少?”趙泗問道。
“三千萬了吧,現(xiàn)在五年期的不好賣了,大面額的也不好賣了。我都打算印制百兩小面額了,相比到時候又能賣出去一批。”
天哪,三千萬,官府一年收益不到三百萬,不吃不喝十年還不完。趙泗頭疼了,這個活寶啊,這不是胡鬧嗎,如此蠻干,難道不是秦始皇是修長城修掉江山,隋煬帝建運河搞垮了社稷。
“我說大哥,你怎么還啊,這些錢,你不是打算賴賬吧?”趙泗無奈的問道。
“怎么會呢?我怎么會賴賬。”
“你一年稅收兩百萬,借款就有三千萬,現(xiàn)在看你的樣子還想借不是。你打算拿什么還人家?”
“額,這個不用擔(dān)心吧,我們現(xiàn)在借新債還舊債啊。只要總是能借到錢不久得了。”
“對了你借錢的利息是多少。”
“一成的利息。”
趙泗又站了起來,“什么!這不是說現(xiàn)在官府的收入連利息都不夠。”
梅爾基奧點點頭,沒所謂,他這個小小的稅務(wù)官看來是做不來稅務(wù)部長的。不過趙泗也實在想不出,梅爾基奧的借新債還舊債的理論那里行不通,到也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議。只是出于純粹的憂慮,讓他慢慢減少借債的數(shù)量。梅爾基奧還不大樂意,說還想在修剪三條,長的橫貫全境的運河呢。
梅爾基奧完了,然后是老李頭等人,這些人倒沒怎么讓趙泗操心,老李頭的司法部什么都按部就班的,他自己也省心,更多時候操心的恐怕是自己的生意。現(xiàn)在老李頭可是有名的大掮客,手下的郭淮等人人稱金剛護法兇悍著呢。
政務(wù)完后是軍務(wù),趙泗帶回來的一萬老兵,其中留下了一千還繼續(xù)愿意在軍中干的,其余都遣散了。其實當(dāng)兵五年,大部分人是不愿意離開的,奈何有的家里反對實在太大,不得已離開了,留下的要么是自己在家就能拿主意的,要么直接就是單身漢,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這些人趙泗全部放進新招來的新兵中,一個個倒也都升了一級。
由于遼東移民的到來,早在趙泗還在埃及的時候,海州就又新招了十萬人。這十萬人沒有軍官,沒有武器,幾乎什么都沒有。武器還好說,現(xiàn)在海州的鐵匠鋪子怕是最大的最多的作坊了,就是再多十萬也能很快配齊了武器,前提是有錢的話。而軍官就不好辦了,最后不得已童官兒請出了一直在海州混飯吃的藍明玉來領(lǐng)軍,這家伙作為降將,一點覺悟沒有,早都跟趙泗明說了不愿意跟鄭氏打仗。趙泗也沒地方安置他,當(dāng)時就給了個軍機參謀的職位,這個參謀還是趙泗看唐史的時候,看到藩鎮(zhèn)中有這么一個職務(wù),覺得自己那時候就是個藩鎮(zhèn),而這個可有可無的閑置倒也適合他,就封他做參謀,可以隨意出入軍營。
藍明玉也沒什么自覺,他出入趙泗的軍營,參看訓(xùn)練,打仗的時候,他又興趣也跟著,倒是把趙泗軍中一些門道給摸透了。后來童官兒請他出山掌軍,不知道看到實在沒有合適的軍官體諒官府的難處,還是自己實在是待煩了,便接受下來。他先是在學(xué)校中招募了一百多的學(xué)生,安置到了軍中,先把這批學(xué)生訓(xùn)練一番,然后插入軍中讓他們訓(xùn)練士兵。即使這樣十萬軍中這一百多號學(xué)生,沒人還是要管上千人,也就是按照軍中的說法,他們沒人都是千戶了。
這次趙泗回來,帶回的這批老兵也算是解決了不少軍官問題,尤其是基層實在太缺軍官了,這些士兵都是有很強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做普通軍官那是一點問題沒有。至于更高級的,趙泗現(xiàn)在也缺,所以這次帶回的人中,千戶以上的軍官他是一個不放,硬性留下來,家里有意見的,他不惜親自上門去說服。而至于更高一級的將軍,就更不用說了,這次的戰(zhàn)爭那是相當(dāng)慘烈的,雖然用語言描述起來可能無法說出慘況,但是僅僅是十個將軍就戰(zhàn)死了四個這個事本身就很讓人心寒了。
趙泗把這一千人放到了兩萬人的兩個軍中,打算讓他們粗粗訓(xùn)練上一兩個月,就出發(fā)去埃及,把那里的軍隊給替換回來修正。以后駐扎在埃及的軍隊,看情況在確定人數(shù),但是趙泗打算讓他們?nèi)暌惶鎿Q,否則把人長期留在外地實在是有違人道。
公事處理完后,趙泗才有時間處理私事,他把自己銀行的掌柜喊了來,問些情況。
這個掌柜叫劉肯三,原來就是個帳房,在當(dāng)鋪干過,被趙泗挖來在自己的當(dāng)鋪干。后來自己銀行成立,就拉他來銀行做了掌柜。劉掌柜現(xiàn)在可是海州赫赫有名的人物,只要是有信譽的大商家,只要你肯借他就敢貸,要多少有多少。因為是從廣州來的,于是落了個名頭,廣州財神劉三爺。劉肯三也很滿意自己這個外號,平時也是個四處有人巴結(jié)的牛人,慢慢的也就抖了起來。不過人卻胖了,趙泗見了就叫他劉胖子。
“說說,借出去多少錢了。”見面后,沒客氣幾句話,趙泗就生生切進正題問道。
“八百萬兩。”劉肯三得意道,他覺得自己的成績相當(dāng)不錯。
“什么!八百萬。”果然趙泗趙泗非常吃驚,劉肯三更加得意。
“沒錯就是八百萬啊,怎么了。”劉肯三還故意問道。
趙泗嘆道,怎么這些人一個個都這么不省心,自己才走了兩年多點啊,一個個問題出的莫名其妙的。
“怎么了?你說怎么了,我記得我只給你留了五百萬的資本,你從哪里給我整出了八百萬。是不是從我賬上劃錢了,誰給你的權(quán)力,啊?誰又給你的膽子。”
劉肯三搖頭道:“東家,這你可冤枉我了。我可一分錢沒從您的賬上劃啊,全都是那五百萬出的。”
趙泗皺眉道:“難道收利息翻了這么多?沒道理啊,我們的利息才七分,是不是你高息貸給人了。”
劉肯三道:“我哪敢啊,老老實實七分利,錢倒是賺了些,可也不可能翻這么多。”
趙泗更加疑惑:“誒?這我就不懂了,那你那里來的錢借給人啊。”
劉肯三得意道:“東家啊,這可就是在下的本事了。我這頭腦,天生就是干這個的···”
趙泗打斷道:“別自夸了,先告訴我怎么回事吧。”
“哦,是這樣的。咱的銀行不是有支票嗎,可以在各地都方便取出錢來。開始的時候呢,那些人要轉(zhuǎn)賬便在此地存錢進去,拿了支票到外地去取出來。后來呢有人嫌麻煩,總是存存取取,每次還要讓銀行扣百分之一的點,便有人存了不取,等什么時候用錢了再去取。在后來呢,這支票也有人直接要,反正隨時能取出來。慢慢的這票子就能當(dāng)錢用了,這時候小的就想了個主意,銀行借款的時候直接可以借出這些票子,別人也都沒意見,反正到處都有人要,也沒多大關(guān)系。于是這本來的五百萬白花花的銀子,就變成了一千萬的錢了。”
趙泗聽的還是云里霧里:“等會,怎么他就從五百萬變成了一千萬,我怎么就聽不明白呢。”
劉肯三笑道:“不怪東家不明白啊,我開始時候也弄不明白。后來我算琢磨出個道道了,您想啊,這票子之所以值錢,能當(dāng)錢花,可不就是因為他隨時能取出銀子來嗎,而且方便。這我們銀行里有五百兩,您想象,我再印五百兩的票子,放出去。這五百兩不是隨時都能換到錢嗎,可不一定都來換啊。于是這銀子他還能借出去,即使都借出去了,有人來取錢怎么辦,我們不是也借了白花花的銀子出去了嗎,就讓拿票子的去找借我們銀子的人。這樣一來不是五百變一千了嗎,用借出去的銀子,來給借出去的票子作保。我想了一下,這樣一個錢當(dāng)兩個錢來花,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你等會,我沒聽錯的話,你是讓拿我們支票的人去找借我們銀子的人去要錢,那要銀行干什么。”趙泗郁悶的問道。
劉肯三又道:“這您又錯怪我了,我這不是比方嗎,那是小的悟出來的道理罷了。只是說這五百兩啊,他最少能當(dāng)一千兩來花。至于人家來提錢自然是足額的就給了,現(xiàn)在我們庫里還存有兩百萬銀子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借出去才好呢,那里還用得著讓他們?nèi)フ覄e人。不過話說回來,東家您的這銀行可真是有名堂啊,這許多妙處我不來跟您干,還真想不出來。”
趙泗道:“你也知道有名堂,這里頭名堂多了去了。不過你講的好像也是有些道理,你說的支票當(dāng)錢花,這我倒是沒有想到。既然這樣的話,不妨多印些小票子,也方便不是。”
劉肯三道:“東家休怪,這個小的也辦了。有些做小買賣的啊,總是來咱銀行纏著要給他們轉(zhuǎn)個把兩銀子。咱銀行的票子可都是大票,從沒有出過百兩以下的字?jǐn)?shù)。可被這些人纏著沒完,各地都是如此,反映到我這里后,我就央陳斌又刻了幾個小票,有十兩的,有五兩的,還有一兩的。直接印上了字?jǐn)?shù),也不用蓋印,否則咱的工人就忙不過來了。”
趙泗點頭又問:“這個方法好,幾兩的小票倒也不用蓋印,相比沒人肯費功夫去造假。你身上有票子嗎,給我看看這小票。”
“有,我給您拿。”
趙泗看到那些小票,只見比自己讓陳斌當(dāng)然刻印的那些支票小了很多,原來那些支票的大小跟自己身上的百元大鈔一般大,而這個就小了一圈。原來的大票需要填上數(shù)字,然后蓋章簽字,這個小票就不許了。不過這小票上的人頭像怎么是劉肯三這個大胖子啊,竟然不是自己的頭像,這個趙泗到無所謂,反倒是覺得這胖子有些愛耍風(fēng)頭。
看著趙泗盯著票子上的頭像看,劉肯三有些慌張,他以為趙泗怪自己僭越了,忙道:“王爺恕罪,當(dāng)時您老不在,沒法跟您商量。又怕把您的圣像刻到這小票子上您怪罪,小人就斗膽犧牲這副尊容,獻丑讓人畫了底版刻了。”
趙泗道:“哈哈,這都是小事。不過這陳斌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瞧瞧你這頭像,可比我那張刻得細致啊。這只有一兩五兩十兩的票子嗎?”
“是,就這幾種,其他的都是手填數(shù)字。”
趙泗點頭道:“索性百兩的也刻成這種固定的版面吧,找陳斌在給我刻一張,省的銀行里那些小伙子們寫字寫的累了。”
劉肯三道:“謝王爺體恤那些小子,他們也找我抱怨過了,可不敢拿主意,畢竟百兩也是大錢了,小的可擔(dān)不起。”
趙泗點頭,劉肯三看趙泗心情不錯,又說道:“東家,您看這版面刻的,這陳斌小子可是費了心思的。幫咱了大忙了。”
趙泗又點頭,劉肯三繼續(xù)道:“他這手藝也是見長啊,現(xiàn)在可是海州一絕啊,那報紙印的,那字,那叫一個清晰啊。”
趙泗覺得這劉肯三有古怪道:“你這么夸這陳斌,可是有什么別的意思在里面。”
劉肯三賤笑道:“您真是智慧過人啊,小的這心思您一猜就猜出來了。”
“說吧,什么事。是不是那陳斌讓你幫什么忙啊,他是印報的,聽說現(xiàn)在還辦了個書局,印起書來,倒也是個好事,有什么困難我倒也可以幫幫。”
劉肯三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他求我?guī)状危f是您回來了,想見見您,他現(xiàn)在有麻煩了。”
“什么麻煩?”趙泗問道。
“還是等您見著他了在問他吧,您要有時間我現(xiàn)在就叫他來也行。”
趙泗一看天已經(jīng)不早了,自己也該吃晚飯了,這一天折騰的,中間都沒吃中飯,講究的扒拉了兩口而已。不過陳斌也不是外人,那孩子自己在廣州就見過,后來才想起來,當(dāng)初自己去賣象牙的時候,他恰巧就在店里學(xué)徒,還招呼自己給泡了壺茶呢。
于是道:“天不早了,該吃飯了,不過要是他有空的話,你就喊了來,剛好到了吃飯的時候,咱們一塊吃吧。”
劉肯三道:“如此甚好,聽說王爺家里現(xiàn)在來了個好廚子,我就厚臉蹭上一頓了。”
說道這廚子,倒叫趙泗犯了愁,愁的不是廚子本人,而是廚子的主人。
廚子的主人家姓鄭,是鴻臚寺中一個小官,雖然是小官但其家卻已經(jīng)是三代為官,書香門第。到了這一代雖然已經(jīng)是個沒落小官了,卻幸得族中出了一個貴妃,卻也眼見要興盛起來。那成想新皇登基沒幾天,竟然一命嗚呼,各派官員尤其是東林黨跟閹黨開始黨爭不休,東林說是鄭貴妃有意謀害君王,閹黨說是東林人進獻紅丸導(dǎo)致皇帝駕崩。兩方勢均力敵,可鄭家兩方都不是,又是小官,受了牽累也沒人說話,便被人尋了個由頭,貶謫到了南京。可官場爭斗太過慘烈,這樣還是沒人肯放過他們,又人參了一本,說鄭氏心懷怨望,直接被抄家,家人被賣到教坊司。
此時山東商人魯平恰好在南京做生意,往年在京城做買賣的時候,跟這鄭家有舊。便托關(guān)系使銀子,想解救人出來,可卻未能如愿。只是在牢中見過了這鄭家主人一面,鄭家告訴魯平他有個小女抄家之時,躲了過去,拜托魯平照看。
魯平便將這女子接到了臺灣,而救了鄭家女的忠仆正是他家的廚師,當(dāng)時他看到情況不妙,把這女孩藏到了米缸中,才躲過一劫。當(dāng)小女子被救后,又央求魯平說愿意做牛做馬,把這個忠仆給解救出來。鄭家人雖然是政爭的犧牲品,沒人敢放,但是一個仆人要救出來也不難。于是主仆二人就都到了臺灣,可這女子生的著實艷麗,魯平妻室擔(dān)心失寵,便尋了個由頭趁著魯平不在家把人都送到了趙王府。
管家阮余慶見有人進獻給王爺美女,卻不敢胡亂處置,乖乖的把人養(yǎng)在家里,整日里當(dāng)主子伺候,生怕萬一將來這女人得寵自己卻早早把她得罪了。
魯平妻室是妒婦做出這等事情,卻讓跟趙泗一同回來的潘月氣壞了。家里平白多了這么個人,生的如此艷麗多姿,卻要跟自己分享男人,那里能不氣,可是當(dāng)趙泗提出來要攆了走時,她卻怕落下個妒婦的名聲沒有讓。而且這女子魯妻言明,是自家買來的丫頭,只是乖巧伶俐,自覺不配使喚故贈與趙王爺役使。可明眼人一看也不像是個丫頭的樣子啊,心中除了氣魯妻外,對這丫頭也冷眼,旁的仆婦家丁小廝也跟著倒了霉了。偏生還有人不嫌亂,又送來了兩個丫頭,說是給鄭女使喚,這人還不是旁人卻是潘月熟悉的青鳶。
趙泗請了劉胖子和陳斌吃完飯后,家中已經(jīng)又吵鬧起來,趙泗知道那是潘月又在借故修理下人了。不想理會,關(guān)起書房的大門,開始跟陳斌和劉胖子談事。
“聽劉掌柜說你想見我!”趙泗問道。
“是,有一事要王爺做主啊。”
“哦?何事官府尚且做不了主的。”
陳斌行禮道:“官府不公啊,還望王爺一定要幫小人討回公道。”
趙泗笑道:“怎么官府也有徇私枉法的,這卻不是小事,你告訴我誰如此大膽。”
陳斌道:“倒也不是徇私枉法,只是法律也甚是不公。”
“哦!法律不公,可以去找你們當(dāng)?shù)氐淖h員,讓他上議會時候提出來修正啊。”
“這個卻是太難了,小人也活動過了,沒有結(jié)果,這才來趙王爺做主。”
趙泗道:“好吧,你且說說看,不過要是法律都管不了的事情,我卻也幫不到你,但是要是法律果真不公,我到有辦法改改法律。”
陳斌這才娓娓道來:“小人跟荷蘭老師約翰尼斯學(xué)會了印刷技藝,辦了家報館,想著通達信息與百姓,可沒想到竟有人效仿小人,也來辦報,在報上還對小人的報館惡意中傷。這報紙本是小人先辦,按法律小人可有專利,奈何那家也特請專利,法院依次還交與兩家都有五年的專利權(quán),這不是不公嗎。”
趙泗聽完點頭道:“如此看來法院卻是不公啊,可怎么能這么判,這事我記下了,等我問明法官,定然會給你個交代的。另外我這里還得要你幫忙印制一些百兩的大鈔,你可得想好圖案,具體事情跟劉掌柜商量著辦就好。至于事成之后,也不能讓你白忙,你前幾次也是幫我銀行做了不少事情,我姑且許你萬兩銀子,算作是全部的報酬如何。”
陳斌道:“幫王爺做事乃是小人的榮幸,那里敢收王爺銀子,王爺莫折殺了小人。”
趙泗笑道:“做事拿錢天經(jīng)地義嗎,誰也不能讓你白干活啊,何況這制版我卻也知道不是怎么好干的事情。就這么定了,你先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打發(fā)走了陳斌跟劉胖子后,趙泗才有空來管管自家里的事情。
出了房門就聽見潘月訓(xùn)斥人的聲音,趙泗嘆息一聲,往她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