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雋揚初至海州,收攏流民。整個海州人口才三、四萬人,以淮鹽、煤碳來換取稻米、牲畜、布匹、桐油等等一些物資,財政上還略有節余。
幾戰過后,人口增至五、六萬人。海州的家鴨養殖初具規模,郁島的水產養殖也略有成效。再加上灌河的捕鯨提供的大量肉類,使海州絲毫沒有食物供應的壓力。勞動力的增加更使淮鹽、煤碳的產量大為提高。
再加上獨一無二的免稅政策,使得商人絡繹而來,海州的物資空前地充足。這一切使得原本一直以謹小慎危自礪的秦雋揚也樂觀起來。
以秦雋揚看來,海州已經進入了良性循環。他從來就看不上這時代的小農經濟。自給自足的生產方式太沒有效率了。在秦雋揚“高瞻遠矚”的布置下,海州要跑步進入工業化社會了。
工業化社會需要二個基本條件的支持:集約化生產和自由貿易
再細分一下,集約化生產需要足夠的勞動力和技術革新。自由貿易需要廣闊的市場和無限的資源。
那么發展海州所需要做的就很簡單了!
鼓勵商貿,善待商家:
短短的一年多,海州更換了幾次身份證。費盡心力潛伏進海州的奸細難以立足。外人想進海州只有兩條路,要么賄賂海州住民簽“擔保書”。不然就乖乖地到戶曹去登記,領到了“滯留證”方能自由行動一個月。
不過那些商人絕對不是外人,海州對待那些商人就象對待自己的“親人”。當然“親人”也是分等級的。一曰:勛商;二曰:豪商;三曰:義商;四曰:腳商。
“腳商”的要求,只是來海州交易的次數、數量到一定的要求,可取領一塊長期有效的“商證”,可以享受海州良人的待遇。至于他們的隨從還是要領“滯留證”的。
義商是指那些曾經替海州到指定地方從事交易過的商家。在丁仕亮眼里,他們也就是海州的編外細作。
豪商是那些在海州有住宅和商鋪,交易量又比較大的商戶。他們自然是為海州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
勛商是指義商和豪商的兩項條件都符合的商戶。對于勛商來說,經濟利益已經不是他們唯一追求了。
用秦雋揚在公開場合的話來說,勛商有著和海州人相同的政治訴求。不過他私底下和錦兒說,勛商就是投機者。
這三種商人和他們的隨從都可以領取身份證。海州對他們也承擔相當義務。
對于這樣的區別對待,這些“親人”們嘴里說海州很勢利,可心里卻很是歡喜。除了社會最底層的人,其他人都喜歡有等級區分。在海州的商人,決不是最底層的一員。
商人在社會各階層中,是最精明、狡詐的團體。他們當然知道,在其他地方的掌權者眼里,商人就猶如一頭待宰的肥豬。
商人唯利,要想吸引商人必須提供有利可圖的商品。
靠募集勞動力、集約化生產、專業化培訓、技術開發來增加商品是海州的急所:
為了增加勞動力,海州不計代價地向揚州購買百越奴隸、船只、招募海商,吸收“歸化民”。這些辦法很有效果,短短的大半年,海州的人口再增加了二萬多,如果加上濟島上的土著,海州實際掌握的人口已經超過了十萬。
為了快速提高海州的軍事實力和生產技術能力,為了提高生產效率,海州大肆擴充匠作司,定向培養技術工人。
還先后開辦二十七個專業生產作坊:
健婦營六個,主要制作弩弦、弩箭、礟繩、韁繩、被服及皮革、竹木器加工。
舟船匠工營,進行船只維修、試驗、制造。
軍械制作營,試驗和制造中、大型軍械。
金屬冶煉營,對金屬進行冶煉和精加工。
金屬加工營,進行金屬器械的熱處理。
肉類加工營,主要是對捕到的鯨進行剖解和精加工,及其他肉類食物的腌制加工
海州有四處煤礦,編組了四個采掘營。
鹽田十二處,分設十二個制鹽營。
另外還有一系列的技術研發組,包括率先組建的“火器組”,后來又陸續成立的“冶金組”、“曬鹽組”、“軍工組”、“弩礟組”等共計一十六個。
匠作司、技術組和各營的工匠不再是優而仕。而是根據能力,象商人那樣劃分等級,一曰:技師;二曰:匠師;三曰:長工;四曰:短工;五曰:役奴。
自從那些識字的流民在蘸火工藝上大放異彩后,秦雋揚越來越注重工匠的文字能力。那些技術精湛的工匠,必須能親自書寫每日的《工匠日誌》,方可授于技師的等級。海州如今一共才五十七個技師。
那些沒有文字表達能力的工匠,哪怕技術再精湛也只能是匠師。至于工人倒是簡單,只要是唐人,有固定崗位的熟練工稱為長工。光是賣力氣的稱短工。役奴指的是“歸附”的化外民,他們大多集中在制鹽營、采掘營和健婦營。
工匠的等級區分,一是為了按級管理,二是按級獲酬。技師的工酬是匠師的五倍,匠師是長工的十倍,長工是短工的一倍。男工是女工的一倍。工酬的發放一半為錢帛,一半為食物。至于役奴的工酬完全為食物,且只有短工食物的一半。
但身為役奴也不是一世不得翻身。只要他們勞役滿十五年,通過了“歸化司”對他們進行語言和書寫能力的考核,就可以轉為“歸化民”,有權向“歸化司”提出“自贖”。“自贖”所需的錢財或實物,只需要五年的省吃儉用就可積攢下來。
這一切都是經過精確計算的。在二十年里,由役奴轉為良民,女的可能性遠比男的要高,男性基本要奮斗二十五年。成年人的語言和書寫能力,女性一般要略勝男性一籌,積攢財貨的能力,大多數的女性更是遠勝男性。這樣的“歸化政策”,是為了防止將來出現巖田正男那樣的“了色”貨,以一己之身跨站兩個民族。
秦雋揚的“大工商”政策一開始實施就得到了廣泛的擁護。
戰場上的屢勝,財政上的富裕,再加上新名詞大轟炸!就連以丁松年為首的一批老吏也毫不猶豫地支持秦雋揚。
大多數的民眾看待人和事只區別正反兩面。即,不是好事便是壞事,不是壞人就一定是好人。
一年多過去了,海州人民早以忘記了當初是如何詛咒“全民助役”。
這一年多來,秦雋揚交出的“成績單”也確實異常奪目。以前懷疑秦雋揚施政策略的人,只能躲在被窩里痛悔自己的無知和淺薄。再沒人懷疑秦節帥的英明。
這一年多來所有的會議,都是在秦節帥沒有發表意見的情況下才召開的。即便如此,每個會議者都學會了換位思考:如果換了是秦節帥,他會如何決斷?
秦雋揚并不知道這么多人都會用換位思考,他的一條條提議、建議、命令。他的部下都是一致擁護。具體的表現可以套用秦雋揚的一句口頭禪: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在執行中去理解。
這一年多來,秦雋揚發布的政令暢通無阻!
然而數萬人只用一個大腦思考,幸耶?不幸耶?
PS:昨天實在太忙,連夜補上,下午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