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林青落醒來,看著身邊的葉瑾涵正看著自己。然后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卻有了一絲慌亂然后莫名其妙紅了臉。葉瑾涵卻將她往懷里又抱緊了一些。
林青落準備開口講話被葉瑾涵吻了下去:“什么都不要說。”葉瑾涵松開她,仔細地看著她,仿佛要把這一生的時光都看到盡頭。
林青落伸出手輕輕撫上葉瑾涵緊皺的眉頭說:“不要皺著眉頭。”然后沖著他微微笑了起來說:“記得,要幸福,要快樂起來。”
他看著她說:“青落,你幸福嗎?”
林青落點了點頭,“他很愛我,對我很好。”
葉瑾涵摟住她,“那你愛他嗎?”
“愛。”林青落說。
葉瑾涵知道,自己已經在很久之前就失去林青落了。他們都清楚。這一次,是他們最決絕的一次離別,以后都不會再見了。
那天,葉瑾涵送林青落和藍若薌離開。
那天她對他揮手說:“再見。”
他在車子消失在視野之后,突然放聲哭泣,如孩童。
林青落坐在車子里面沒有回頭,這一次沒有恨,也沒有痛,只是因為一切都已經走到了盡頭。
藍若薌伸出手攬過林青落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說:“想哭就哭吧。”林青落卻沒有哭,只是說:“沒事,只是有點累。”
“那好好睡一覺,到了我叫你。反正正好這一次要查的都查清楚了。”
在林青落和藍若薌離開之前,葉瑾涵讓別人就已經查出了他們要的結果了。只是這一切當初誰又會想得到呢。
許卿安,其實就是夏安的雙胞胎的兄弟。但是這件事情,就連夏家都沒有幾個人知道當初夏夫人生的其實是一對雙胞胎。而最后只有夏安的原因是因為,當初生的雙胞胎中,有一個孩子被判定為先天性心臟病活不長久。而那個不健康的孩子就被當作死嬰被那樣拋棄在醫院的天平間。而那個醫院的一位心臟病科的醫生正好無法生育,在被人發現還沒有短氣的孩子被拋棄卻找不到父母時,收留了那個孩子。
而那個有先天性心臟病被拋棄的孩子就是許卿安。
而現在藍若薌和林青落終于知道了現實,只是他們不知道,許卿安知不知道這些。
其實她們都不知道,這一切許卿安早在許多年前就知道了。
而這一切韓江蘺也早就知道了。所以她才對許卿安說:“我們做個交易吧。”
韓江蘺在最初看見這張一模一樣的臉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替她姐姐報仇的機會來了。
許卿安一直都活在仇恨中,而他的仇恨正好成為韓江蘺可以利用的東西。
她說:“夏安有的一切你不是也想擁有嗎?他有的東西本來都是屬于你的,你知道他最在意的東西是什么嗎?”
許卿安看著她說:“是什么。”
“蘇涼音。”
“蘇涼音是誰。”
“蘇涼音就是那個夏安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女人。你說這是不是他最重要的東西。所以你要搶就應該搶他最重要的東西,這才是最狠的報復。”
那場蘇涼城和簡顏夕的婚禮上的相遇不過是一場早已預謀的報復,只是計劃很好掌握,最難掌握的卻是人心。
許卿安怎么會想到,從遇見的第一眼開始,他便開始不忍心了呢。不忍心那個眼神薄涼的女子在自己的眼前落下淚來。
所以當蘇涼音按照預料的來找自己的時候,自己卻忘記了最初的預謀,卻急著讓她離開不要靠近自己。
她叫他:“夏安。”
一次又一次,這個名字曾經是他最痛恨的字眼,可是有那么一瞬間,他竟然真的希望自己就是夏安。
從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是被拋棄,收留他的醫生夫妻對他很好,他們給他取名,許卿安,因為同情他的出生,所以希望他這一生可以安好,希望他們可以給他安寧的生活。可是他天生注定就無法好好安好,這么多年時時刻刻受病痛的折磨,這些痛楚,抹平了生活片刻的安寧。只是他沒有想到,他的雙胞胎竟然就叫做夏安,他們當初應該是希望他安康吧。只是誰會想到當初安康的那個嬰兒竟然會最先去世呢。這是不是就叫做造化弄人。想起這些的時候,許卿安嘲諷的笑了起來,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
韓江蘺走過來,“許卿安,你不是想奪走那個人奪取的屬于你的東西嗎,怎么心軟了嗎?”
“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難道還不明顯嗎?你在躲著蘇涼音,這和當初的接近她讓她愛上你的計劃可不一樣。”
“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情,輪不到你管。”
“許卿安,你不會是先愛上她了吧。”
“我像是會愛的人嗎?”許卿安嘲諷的笑起來。“韓江蘺,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替你姐姐報復蘇涼音,你利用我和簡顏夕。如果顏夕知道你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故意的,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
“哈哈,許卿安,沒想到你這么幼稚,你以為我在乎簡顏夕怎么樣嘛,我誰都不在乎,我告訴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也不怕,我就是要背棄所有的人。這個世界上,我誰都不相信,我只相信我韓江蘺自己。”
“那你還和我合作,你就不怕我不合作,把你供出去嗎?”
“許卿安,我們是一樣的人,都是因為仇恨的活著,根本就不在乎別人怎么想。而且你別忘了,我們是相互利用,你利用我接近蘇涼音報復夏安,我利用你報復蘇涼音。游戲已經開始了,就不可能結束。”
許卿安抬起頭看了一眼韓江蘺,轉身走了,“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韓江蘺在背后嘲諷的笑了,既然好戲已經上演了,坐等著看戲還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碼歐陽明德和蘇涼音已經離婚了。
姐姐,你失去的,我已經幫你從蘇涼音那里奪回來了。
藍若薌和林青落回來的時候,打電話給韓江蘺。她們想試探一下是不是韓江蘺搗的鬼。
韓江蘺看著藍若薌打來的電話,笑了起來,“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有時間出來聊聊嗎?”藍若薌在電話里說。
“藍姐姐阿,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我要去看我姐姐,沒時間,改天吧。”
藍若薌愣了一下,想到了薇薇,于是便說:“帶我們問聲好。”
“我會的,先替我姐姐謝謝你們了。”雖然是笑著的語氣,可卻咬牙切齒,卻是要好好謝謝你們這幫女人,我姐姐才會有今天,我韓江蘺才變成這個樣子。欠我們的,你們等著償還吧。
掛上電話,韓江蘺便去看她姐姐。
韓薇蕪看見江蘺又來看她,“家里還好嗎?”
“挺好的。”
“你沒有必要每個星期都來看我。”
“沒事,姐,我時間很多。”
“江蘺,有男朋友了嗎?”
“還沒呢。”
“趕緊找個人好好談,考慮結婚吧。”
“姐,我現在還沒想結婚。”
“都老大不小了,該考慮考慮了。”
“姐,我能養活自己,不用靠男人養活,干嘛要挖個墳墓自己往里面掉。”
“話不是這樣說的,總歸是要嫁人的。”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一個都不信。”
“有,只是你還沒遇到而已,小丫頭不要這么老氣橫秋的樣子。”
“哎呀,姐,不要說這個了。我還不想嫁人呢。”
“好,好,不說這個。”
“姐,歐陽明德和蘇涼音離婚了。”
韓薇蕪聽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怎么突然離婚了。”
“管他的,估計是不合吧。”韓江蘺沒有告訴她自己的報復計劃。
“涼音當初是為了報復我,才嫁給歐陽明德,她不愛他。現在卻突然離婚,她不恨我了嗎?”
韓江蘺看著韓薇蕪苦苦的笑容心里不是滋味:“姐姐,她沒有資格恨你,該恨的是你,是她奪走了你的東西。”
“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又怎么屬于你呢,歐陽明德根本就沒有愛過我。我一直都知道,可是當初卻自欺欺人。可是我愛的也不是他那個人,我愛的只不過是他的錢而已,說到底我們當初只不過就像是一場交易。真是傻,我卻為了這場交易斷送了自己一生。”
“姐,你不恨她們嗎?”
“恨,我能去恨誰,我該恨誰。”
韓江蘺卻說不出話來,那些人依舊活著瀟灑自在,她的姐姐什么都沒有了,卻連恨都不知道要恨誰。
“難道要恨這命運不公嗎?可是很多時候命運是公平的,只是我們的欲望太大,看不見在眼前的幸福。”韓薇蕪笑了笑說。
韓江蘺看著她的姐姐忽然間覺得悲從中來,原來沒有人可以逃得過命運這雙翻云覆雨的手。她姐姐是,她韓江蘺也是,蘇涼音她們也是。
只是當初,有誰預見了她們今后的命運。
看完韓薇蕪出來之后,韓江蘺卻忽然間沒有力氣再去恨誰,連姐姐都不恨了,自己又該恨誰呢。自己是不是也看不見眼前的幸福,當初是,現在也是呢。
陽光明媚的透過高大的香樟落下來,韓江蘺才發現,這世界依舊溫暖,只是她們的內心都太過潮濕和荒蕪,悲傷叢生。
這座城市依舊明媚溫暖,只是她才發現一轉身她就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女孩,卻依舊一路都是一個人,孤單行走。陽光的盡頭是天空蒼涼的悲傷,過往,離別,舊時光的傷口淋漓,曾經滄海,我們誰都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