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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龍銜花

出樊籠錦地繡天

白龍銜花 弄笛吹簫人 4276 2015-05-18 16:55:49

  葉惜花同著千福公主,避過眾人的眼線,又一次雙雙來到西殿。千福拿出書君帝昔年所賜的連珠帳來,要那些惡奴通融一二。一個原本剛烈的人竟然也不得不如此,兆凌的處境,是可想而知。到了內苑,千福把換洗衣服一應細軟交給惜花轉身立在古槐下。十六年前的那一幕,千福實在無法面對,更加不敢回想。她疼愛兆凌,這個比他小四歲的弟弟;可她又不敢去面對他。雖然兆凌一直不記恨千福這個姐姐,可是千福以為,當初逼死明秋晚皇后的,就是自己的母親瓊花夫人。明秋晚皇后過世之后,兆凌一直沒有人照顧。千福雖然一直想保護他,可是又能為他做多少呢?

  千福只得默默地疼愛著兆凌,深恐絲毫的顯露,會再次深深傷害他的這顆柔弱的心。此刻,千福只能默默地站在那兩棵槐樹下,太陽從樹葉間透過,斑駁樹影投在千福的紅衣上,沉思中的美人,側面呈現一條柔美的弧線。她的修長如玉筍的手指,緊緊扣在樹干上,玫瑰花色的指甲幾乎陷入樹皮。一如她此刻糾結的情感。惜花知道,他沒有辦法說動千福進去了。

  西殿還是一般的凄涼冷清,夕陽下的殿宇飛檐,顯出一種沉靜與蒼涼。兆凌的病看來絲毫沒有起色。他像個孩子,一見姐夫,就跑著過來。惜花抱了衣服、用具,強忍著傷痛,含笑殷勤的為他張羅。兆凌斷斷續續,問起姐姐來了么?惜花說,姐姐今日照料著四弟,來不了了。惜花用盡心力,就想使凌弟能夠好起來,可他依舊是咳嗽、大口大口地吐血。書君帝又是鐵石心腸,任憑他怎樣哀求,這個親生的父親就是不肯饒恕自己的骨肉。這些,惜花又怎么向兆凌提起呢?

  “凌弟,今日這里沒有外人,你告訴我,你的病究竟是怎么得的?”

  “沒什么,不過是肺癆而已。我也習慣了,真有一天不咳了,還不會過日子了呢。”他說著,用一塊絲絹捂著嘴,咳了一陣,胸口覺得悶得慌,只得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

  “不對,這里頭一定有緣故!”惜花跟著他,在榻延上并坐。

  “能有什么緣故?姐夫,你別替我瞎操心了。我這樣的人,多活一日,是多受一日的罪。你能來看看我,也算我的——”兆凌說著,咳得更厲害了。他埋下臉去,吐了一口血。站在他身旁,惜花能感覺得到,這人心里的絕望。

  方才還是不錯的天氣,初夏的傍晚,極易變天。頃刻之間,烏云蔽日,大雨如注。雨滴打在葉片上,嗒嗒作響,是撫琴的手,抹過斷腸的旋律。千福立在雨里,葉惜花想著立在雨中的愛妻,也有些猶疑。兆凌眼中秋氣更重了,他走到雨里,才知道千福早就在他的身邊了。“姐姐,你為什么不進來啊,你也不要凌兒了么?”

  惜花的心已經被大雨撕成了碎片,那個擅長書畫的書君皇帝,曾經是他仰望的星星,如今,惜花對于這個君主,再也沒有一絲真正的景仰。

  那一場雨,把葉惜花夫妻二人和兆凌的關系拉近了。葉惜花終于明白,要想讓兆凌成為真正的“大殿下”,就一定要想辦法把他的心打開。就在這個時候,真的讓他找到一條出路:原來,有一天他又試圖去西殿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從西殿再向西,原有一座宮墻,因為長期沒有人路過,那座墻坍塌了,只剩一座一人多高的矮墻。一條絕妙的連環之計,在葉畫圣的腦海中清晰起來。他給這個念頭,攪得徹夜難眠,但他說不出來,這種感覺是興奮、擔憂、無奈、還是沉重。

  接下來,就在發現野徑的當天深夜,葉惜花問憂心忡忡的公主:“你的爺爺清風帝,也就是當今書君皇帝和前任西康皇帝的父皇,是不是留了一個保護皇家子弟的鐵牌?”“是啊,這事我沒告訴你,你怎會知道?”

  “我在家鄉讀前朝實錄時讀到的。哎,要是真的有,就好了!”“當然有了,清風皇帝怕骨肉同室操戈,所以,他的后代,除了西康皇帝之外,人人都有這塊鐵牌。怎么,這又救不了凌弟。”千福很憂郁。

  “你知道那上面說的什么嗎?”“知道。”千福猛地反應過來,“你起來,它就在我手里,我拿給你看!”千福披衣,走到雕花紅木柜前,從貼身的荷包里,拿出鎖鑰。她雙手從柜子里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個銀盒,打開盒蓋,一塊精美的鐵牌映入惜花的眼簾:

  牌是精鋼鐵鑄成,律重千鈞壓邪魂。花飾雕成鋪地錦,中鑲寶珠一點明。希能避禍干戈止,愿保江山一蕩平。質本慈父舔犢意,當盡跪乳一片心。帝王人倫何能免,萬古父子天生情。

  當下,惜花千福二人看時,鐵牌上鑄有:諸王不得相爭,幾個大字。

  “你知道嗎,這塊牌子是父皇被選進京時一時高興,對我說,‘早不會說話,晚不說話,偏偏我進京時你說話,你是上天賜我的寶!’這兒還有一道旨,寫的是:‘不愿見者,一律不準晉見。書君帝兆遷,書贈我兒千福三歲萬壽。”

  “我有辦法救凌弟了。一定行。”惜花說著,轉身在榻上躺下,不一會兒,就睡熟了。千福看看兆黯,此刻他躺在姐夫身邊的小床上,睡的正熟。

  葉惜花說,我有辦法救凌弟了,千福想不通。第二天一早,惜花睡遲了。千福忙將他搖醒,嗔怪道:“你盡說些沒邊際的話,昨兒葫蘆里,又賣的什么藥?”

  “讓鴛兒跑一趟,就說我病了,向畫苑告三天假,暫時不去供職了。”

  “你好好的,怎么病了?”“那是對他們說的,對你不用說謊。”

  “你不去供職,留在宮里做什么?”“把那張諭旨拿給我。”“倒要命令本宮了?”

  “娘子,我不開玩笑。你親自去拿。快點兒。”惜花說話的時候特別誠懇,把千福逗笑了。

  “別傻笑,快去拿。”

  千福照辦。接下來的半天,惜花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只讓千福作陪。

  到了二更,惜花道:“千福,這兩日,我都不回牡丹宮歇了。你不用擔心!相信我,按我在書房對你說的,做好準備。明晚上我會回來半個時辰,然后我會有一段時間回不來。不過——最早后天,最晚就是大后天,我一定會回來!”

  “你有把握嗎?”

  “相信我!這回一定沒有問題。”惜花很少這么自信。

  “對了,讓人把東廂大院收拾出來。別忘了!我走了!”

  惜花從宮中西面的小徑進入西殿門外,從西殿后面的圍墻翻入思過宮。這次,他發現看守更嚴了,連內院里都派了侍衛,日夜巡視。惜花想:“無毒不丈夫!”可是他又犯了優柔寡斷的毛病。

  旋即變了主意:“用催眠術,我的靈力還能有多少?不過,好歹不用殺人。”惜花用羅襪揚塵步法,不出聲響,轉過十幾名侍衛,用靈力點擊每個人一側的太陽穴,中者頃刻間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深夜的思過宮靜得嚇人,時而幾聲烏鴉的哀鳴,凄厲厲的,令人心寒。惜花用靈力開了內殿的門,四下一顧,卻找不到兆凌。

  惜花大驚!忙點了燈燭,在殘燭清光下,才見兆凌蜷縮在墻角,手里死死拽著那幅畫。“你們要什么都拿去,就把它留給我吧!”兆凌眼里淚盈盈的,呆呆的望著惜花,好像不認識一般!剎那間,像爆發一般,狠命想要站起來,努力了許久,怎么也站不起來,坐在墻角,輕喚道:“姐夫!你來,你來。”他努力想說“看”字,嘴動了動,卻說不出來,重重咳了一陣。

  喘息未平,他伸出一只手來,惜花一個箭步向前,握住他的手。那手像冰一樣冷。惜花把兆凌的手托在掌心,搓了又搓。看兆凌的雙腿,全都浮腫了,哪里動彈得了!惜花輕輕的扳動兆凌的右手。兆凌先是使了一點力,有點抵觸,一瞬變得很乖。“姐夫。”他的聲音溫柔而脆弱。

  惜花扶好兆凌,緩緩將力送入他的體內。兩人都坐在地上。“凌弟,走!姐夫幫你治病,姐夫帶你離開這兒。”“姐夫,你看我的腰間。”惜花這才注意到兆凌的腰間,有一個杏黃色的緞面荷包,從顏色看已經很舊。上面繡的是一枝零落的海棠。兆凌雙手不住的打顫,自己掙扎著解了荷包,展開在惜花的掌心,“姐夫,你看,我戴了它十六年了。這是我母親給我的——”兆凌忍不住,輕輕咳嗽幾聲:“它是我身上,最干凈的東西了。”說著,又咳。

  惜花已經哭成了淚人,哪里還能勸他。只聽他說:“姐夫,我在外面的時候,就聽人說,你是世上最擅畫的才子。你能幫我,幫我再畫一張畫像么?”

  “傻弟弟,好好地,畫什么像!姐夫一定帶你出去,給你治病。”

  “要是——”兆凌喘了許久笑道:“要是真能出去,我,”他說到此,又咳了數聲,“我多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啊。姐夫,你知道么,我長這么大,還沒出過宮呢。就連每回祭天,總是二弟去。哎,我——”他咳的接不上氣來,惜花又要把靈力輸給他,他感覺得到。在惜花沒動手之前,他就制止了。

  惜花咬牙切齒,“救不了你,我當什么畫圣,我做什么官,我情愿我只是一個強盜,好把你搶出去!”惜花越說越激動,兆凌卻很平靜,眼光像恬靜清澈的湖水,“姐夫,你是好人,你和姐姐都是好人。像你這么善良的人,只怕,只怕——”

  “別說了,姐夫是來帶你走的。乖乖的,跟我走。我看誰敢——”“沒用。”兆凌打斷了惜花的話。

  “你看,我的腿。哎,我早認識你就好了,遲了,太遲了。”他無奈的咳著,兩手交疊握住惜花的手。

  “我不管,就是背,我也要救你!”惜花說著,不顧兆凌的反應,迅速站起,背起他就往殿外走。兆凌不再爭辯,兩手緊扣著惜花的肩。

  惜花背著凌弟,從地上撿起那幅畫,又從近旁拿起那支殘燭,清光搖曳,照著兩人前面的路。

  葉惜花背著兆凌,臨出門時,早用靈力把宮門封住,任他幾百人同時使勁,也不得進入西殿。再沒有旁人會留心這條道路,兩人一路暢行無阻。到了矮墻,惜花奮力一躍,兩人總算一同過去,但是終于因為沖力太大,兩人一下都坐在地上。

  兆凌道:“我實在想不通,天下怎么會有姐夫這樣的人?安穩前程不要,來救我這個萍水相逢的人。”

  “誰說的,我是你姐夫,我總要管你的。”“我一定很重吧。”“你呀,我平生背過的最輕的物件兒,就是你了。”

  “你騙我,”兆凌笑了笑:“想不到,想不到姐夫也會騙人。”“來,扶緊了我的肩,走!”“姐夫,我們去哪兒?”兆凌輕咳數聲。“回家!”“家?”

  “對,姐夫家就是你家,兄弟,跟哥哥走吧。”

  “姐夫!”兆凌這一聲叫得急切,“你,帶我出去走走吧。我不要待在宮里,我求你了!”這下正合惜花的心意,他順水推舟,問凌弟你想去哪里?兆凌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哪兒都不認得。”說著,又咳起來。“姐夫到了宮里以后,聽說我國第一勝景,名曰:‘騰龍十八瀑’你聽說過嗎?”

  “他曾畫過,還題了字,所以我也知道有這個地方。”惜花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用問。兆凌說:“我看他寫的,此地在城東,是不是很遠呢?”“是,幾乎要穿城而過,姐夫上次曾同你姐姐去,那時我做駙馬沒幾天,坐轎子差點沒把我顛死。”惜花嬉皮笑臉,像哄孩子一樣。

  “坐轎都這么遠,背著我走去,怎么使得?快別去了。”“凌弟想去,我就帶你去。把眼睛閉上!”“還是別去了。”“姐夫說話你不聽么?快閉上!”葉惜花擺出一幅長輩模樣。兆凌還能說什么,乖乖照辦。

  葉惜花使用神行之術,此術又名:“疾風掃紅”,是極張揚的幽冥法術。走在大路上人大多來不及反應。可這日夜里偏偏不巧,郁高得了席鷹指示,借機同媯皇后商議,要用鶴頂紅毒殺兆凌。偏偏一個自西,一個往東。郁高帶著隨從打手和假傳的圣旨,浩浩而來。擠滿了一路,惜花只好背著兆凌穿隊而過。

  郁高暗夜里縱有火把,也看不真切。連是不是人,有幾個人都不知道。只是一點疑心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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