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鐘白回答,林笑天就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單薄的身影在清晨的霧氣里越發蒼涼,臉上的失落盡收眼底。
下一秒,他轉身離開,“林笑天--!”我丟下鐘白緊跟上去。他肯定誤會了。一心想著林笑天,卻忽略了身邊的鐘白,我沒有看到他痛苦的眼神,沒有理會他想拽住我的沖動。
“林笑天--!”我氣喘吁吁的追上他,“你等等我,聽我解釋好嗎?”
他不理我,徑自回到病房,躺在床上,把自己埋進被子里。
“林笑天,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的!”我坐在床邊不停的解釋,“我們只是朋友,真的只是朋友。”
隔著厚厚的被子,我還是感覺到林笑天的不愉快。可是我要怎樣消除我們的隔閡。
看著白色的被罩,我突然害怕起來,真的害怕林笑天就被這樣遮著然后再也醒不過來了。
“林笑天,你起來,你給我起來,我不許你這么的躺著,你快點起來啊!”我哭著喊,“我不要你這么躺著,我要你坐著跟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
林笑天不解的從被子里面鉆出來,“你怎么了,蘇然?”
我一下子抱住他:“林笑天,我不要你離開我,不要……!”眼淚終于落下來,我抱著他的脖子使勁的哭,“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你不可以這樣丟下我們不管的,知不知道?”
林笑天溫暖的手終于覆上我的肩,他也緊緊的抱著我說:“傻瓜,你為什么要這樣委屈自己?”
我使勁的搖搖頭,“我不覺得委屈,只要你能一直陪著我,我就不覺得委屈。”
我們就這樣抱著。
過了很久,林笑天說:“打掉好嗎?”那聲音仿佛從天上傳來,卻震得我無法站立。
“你說什么?”我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打掉吧,這樣你就不用背負世俗的流言了,這次你就聽我的,行不?”
我望著林笑天清澈的眼神,心里的寒氣慢慢的透過身體涌上前來,雖然我知道他是為我考慮,可是當這話被他這么平靜的說出來的時候,我真的是覺得寒心。我經受了這么多的痛苦和折磨,他卻一點點也不在乎,真覺得心冰涼冰涼的。
“你不用再說了,這件事我不會同意的!”我固執的說,“就算你不喜歡,可是她現在在我的身體里面,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林笑天按住我說:“蘇然,你聽我說,我不是不喜歡她,我曾經做夢都想有一個和你的孩子,可是我現在的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給你未來啊,要是我真的去了,你要怎么辦?再說,要是她再得這種病,到時候又有多少人心碎,你想過沒有?”
“我管不了這么多,要是真這樣的話,那也是我的命,我愿意自己擔著,不想別人這么痛苦。再說醫療水平也是日新月異,再過二三十年,說不定這就不是頑疾了,也不會無藥可醫啊,所以,你要為我們活下去,不要再想那些亂七八糟沒有的東西,可以嗎?”
林笑天看著我,證那了,可以嗎?真的有治愈的那一天嗎?
鐘白拍著手走了進來,“真是感人啊,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精彩!”這個時候聽到他的調侃,真覺得特別的刺耳。
“你過來干嘛?”我不悅的問。
“還有一個月就考試了,我來接你回國,你也不想你父母擔心吧?”他真是卑鄙,雖然說的都是事實,如果我不回去的話,父母必定起疑,余杰打電話催我好多次了,說是我再不回去怕要穿幫了。可是在這個時候那父母說事,真的是讓我看輕他。
我不舍得看看林笑天,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發說:“回去吧,好好考,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
我握了握他的手,然后回去收拾東西了,走過鐘白身邊的時候,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就在我帶上房門的一剎那,我聽經鐘白說:“林笑天,我們談一下可以嗎?”
我很好奇的想折回去聽聽他們的談話內容,卻發現門已被反鎖,這倆男生搞什么神秘嘛!后來在飛機上,我試圖探聽點什么,可是鐘白把嘴巴閉的嚴嚴的,只字不提。我想有些事或許是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吧,比如說林笑天和鐘白的秘密。
這次回國,我沒有讓林笑天送我,我不喜歡離別的畫面,我不希望我和他之間有太多悲慘的回憶。我沒想到那一別會變成訣別,也沒想到自此之后我再也沒踏上美國的旅程,更沒想到回國之后面臨的居然是那樣的噩夢。
坐上飛機之后,我就不停的說,想激起鐘白的說話欲望,可是他卻沉默的像尊雕塑,我也就泄了氣。
兩個人的旅途一樣的無聊。
我倚在座位上,閉上眼睛,睡覺。這么長時間以來,都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真的是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啦,想到這里嘴角忍不住往上翹,呵呵。
我又做夢了,同樣的夢境,搖搖欲墜的風箏,林笑天摔到地上突然就不見了,“林笑天,林笑天……!”我找遍了所有的角落,都不見他的蹤影。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嘛,怎么就不見了呢?
突然,一直魔爪向我抓來,我使勁的躲開,卻被牢牢地鉗住,呼吸越來越困難,越來越急促,朦朧中我看到一張臉,“不要,不要……!”我無力的呼喊。
“蘇然,蘇然……!”是誰在喊我,聽到喊聲,抓著我的魔爪有了一絲的慌亂,我奮力掙扎,總算有了喘息的機會。
“蘇然,蘇然……”聲音離我越來越近。
我看清了來人,忍不住大叫:“鐘白,我在這,我在這,鐘白……”。魔爪卻在這時伸向了鐘白,他們打斗起來,我看見鐘白的臉上流血了,鮮紅鮮紅的液體刺痛了我,我隨手抓起一根不知什么的東西,狠狠的向那個身影扎了過去,劇烈的疼痛讓那個身影開始搖晃,并朝我的方向蹣跚著走了過來,他轉身的一剎那我驚呆了,怎么會,怎么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