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甫落下,李勛一脈的官員中便人頭竄動,一片私語綿綿,李勛淡然自若,李玄應眉頭暗皺,卻是沒有作聲,冷冷看著即將到來的變故。
實際上今夜之事他們有所預料,也有些安排,只是對方來的頗為突然。
“諸位,我淮南侯府秉承忠義,奈何如今卻遭人構陷,卻不知有哪些同僚愿與本侯一道,斬了這霍亂小人,還西洛府安寧?”李勛淡然一笑,看似老邁,聲音卻是中氣十足。
“在下嶺山縣令喻文洲雖無縛雞之力,但亦知侯爺仁德,絕不會做出謀逆之事,愿與侯爺生死相隨……”一名官員站了出來,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出頭。
李玄應見之暗自點頭,這個喻文洲是他的得意門生,今日卻是站對了方位,作為老師他頗感欣慰。
隨后又有許多官員選擇了站在了淮南侯府一方,可還是有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反水,選擇了投靠呂定恒。
“看來你們是選擇呆在淮南侯府這條破船上了,既然如此,那么休怪本侯……”呂定恒大手將揮之際,不料卻被一名鬼面黑衣人攔住。
“陳將軍,你這是何意?”呂定恒不解道。
“皇長孫殿下,我等奉命捉拿要犯淮南侯府一眾,還請回避,免得傷了你千金之軀。”鬼面之下冷聲道。
“你這話說的就好像孤不插手,就會放過孤一樣,孤可不是三歲小孩,況且在孤的眼中你們頭戴鬼面,身披黑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孤真懷疑你們身份的真實性。”秦鑫道。
聽聞此言,這鬼面黑衣首領冷哼一聲卻是取下了面具。
“陳耘渡?竟然是你……”李玄應見之微微驚錯。
祈南閥陳氏第二高手,是陳氏在軍方的二號人物,地位和實力僅次于太子六率的統領陳駒,絕對是個勁敵。
“見到我很驚訝嗎?”陳耘渡陰冷一笑道。
“有點……不過談不上驚訝,只是覺得陳閥竟然派你來執行此次的行動,看來你們陳閥真的是后繼無力了,徹底淪為了章閥的走狗?”李玄應點點頭嗤笑道。
“休逞口舌之利,今夜你們淮南侯府注定消亡,至于殿下你既然選擇與淮南侯府同流合污,那么也休怪陳某刀劍無眼了。”陳耘渡話落下,便是已欺身而來,身后鬼面黑衣亦是準備大開殺戒。
其實陳耘渡并非不想殺了秦鑫,只是眾目睽睽之下,斬殺一個皇孫要是沒有個充足的理由,難保不會被宣揚出去,甚至被人詬病。
陳耘渡一聲咆哮,黑刀掄起,勢不可擋,方向卻是朝著李玄應猛砍。
“魚懼滅,快,攔住他……”秦鑫連忙喊道。
魚俱滅距離李玄應最近,聽到秦鑫之言,長劍陡然出鞘,劍光一閃,直取陳耘渡脖頸動脈所在。
襲來的劍光讓陳耘渡心神一寒,不敢大意,立馬回神黑刀格擋。
一聲絕響,鏗然有力。
“喝!”陳耘渡大喝一聲,真氣猛提,隨后反手一震,欲要逼退魚俱滅,不料魚俱滅竟然是沒有絲毫退卻,手中長劍揮舞,手法刁鉆,或刺或撩,讓陳耘渡疲于防備。
這時陳耘渡才明白,對方與他棋逢對手。
“沒想到西洛府還有你這樣的高手,報個名號吧,我的刀下不斬無名之輩。”陳耘渡眼角陰郁道。
“廢話真多……”魚俱滅沒說出他的姓名,反而是淡淡漠然這么一句,讓陳耘渡惱羞成怒。
“找死!”陳耘渡被對方激怒,大刀揮砍,手上的勁提高了三分。
魚俱滅硬抗了一招后,便是學聰明了,利用身法游走回避,以待時機破綻的出現。
與此同時,衛殷蒙益等人也沒閑著,護著孟璐往后退去,至于秦鑫,衛殷蒙益心底清楚,殿下的實力尤在他們之上。
“你可得保護我……”
秦鑫本想去幫魚俱滅對付陳耘渡,可李庭萱忽然拉住他的衣袖,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
像是害怕極了,從神情上不似作偽。
“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秦鑫安慰道,說完也沒冒進的心思了,護著李庭萱朝后退去,與李勛一道尋著陸地方向而去。
“嗯,你最好了。”李庭萱清澈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狡黠。
李庭萱這話讓秦鑫頗有些不適應,總覺得語氣變了不少,不像她的風格,不過想想,可能對方只是沒遇到這樣的情況。
忽然,身后傳來一陣喊殺聲,聞聲望去卻是呂定恒的私兵仆從,此前早已埋伏在莊園外,得令之后便是朝著東岳樓一路殺來。
形勢危機,前后圍困,李勛等人卻是沒有了退路。
“哈哈,來的真及時。”呂定恒見到自己的援軍到來,高興的大叫,隨后又轉頭對李玄朗道:“立刻發訊號,讓那邊行動了。”
“是!”李玄朗應聲,從懷里拿出煙火訊號,‘咻’一聲火星沖天,在高空中爆裂開來,形成特殊的符案。
距離這里近四里的距離,有一座建筑恢宏,頗有些古樸氣息的宅院。
這里屬于李閥,但并不屬于淮南侯府。
李氏一族的祖廟在這里,李閥的長老會在這里,而今晚李閥長老會至少超過一半的成員聚集于此,將近半數的旁系都有代表。
他們圍繞著一名老者。老態龍鐘,看似風一吹可能就會倒下,唯獨一雙眼眸閃爍著幽光,陰明不定,甚是活躍。
這個老者正是如今李閥長老會的大長老,也是昔日李閥嫡系的掌舵人李威。
見著李玄朗發出的煙火訊號,他渾身一顫,目露激動,甚至于癲狂。
“終于來了,哈哈,三十年了,老夫等這一刻三十年了,終于還是讓老夫等到了,李勛,今天老夫就要拿回原本屬于老夫的東西,諸脈聽令,隨老夫拿下淮南侯府,若有反抗,格殺勿論。”李威袖袍一甩,在侍衛的簇擁下走出了祖廟,眾人應聲附和,殺氣騰騰緊隨其后,祖廟外無數李威一系的子弟早已等候,細數下來,至少在千數。
“出發!”
騎上了高頭大馬,李威給人老而彌堅的感覺,真的是意氣風發,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也許是憋屈了太久,三十年的屈辱今夜就將洗刷,任誰都不可能淡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