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我想爸媽了,下午想回家。”拉著旋的衣角低聲說道。
“好,我一會兒送你上車。”牽起我的手笑著說,“有事電話聯系,明天回來記得通知我,我去接你。”
“嗯!知道,謝謝旋!”
“點點,其實昨天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但我想等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再給你。”旋遞過一個很精致的盒子說,“打開看看,喜歡不?”
接過盒子,小心翼翼打開,看著禮物我驚住了,那個發飾居然和安奇送的一模一樣。
“怎么?不喜歡嗎?這個發飾只有兩個哦,第一個不知道被誰買了,我這是第二個,很幸運吧!最后一個被我買到了。”旋很高興地說著,“我覺得它很適合你,你覺得呢?”
“謝謝旋,我好喜歡哦!”我笑著說,其實,心里有很多疑問,我不明白安奇為什么要送給我這么貴重的東西,就像我不理解他家里很有錢為什么還要去“樂界”當服務員一樣。
“點點,我給你戴上。”
“嗯!真的好漂亮哦!”很高興地回答,“以后,每天我都帶著它,因為是旋送的。”
“你也不看看是誰選的,我的欣賞水平可是一流的哦!”旋很驕傲地說。
等旋給我帶好后,轉身跑掉,朝旋大喊,“你就臭美吧!”
“你別跑,等我逮到你讓你好看。”旋一邊說著一邊追著。
“我就跑,有本事就來逮啊!”很囂張地跑著,可是最后還是被逮到了。旋把我拉進他的懷里,湊到我耳邊說,“點點,這么囂張,是不是該接受一點懲罰呢?”我的心砰砰砰地亂跳一點節奏也沒有。旋輕輕捋開我臉上被風吹亂的長發,很溫柔地吻了我的臉。這時,聽見安奇的咳嗽聲,我推開了旋。
“走吧!我送你們去車站。”旋再次牽起我的手朝校門走去,轉身對安奇說,“點點,就麻煩你送回家了。”
安奇只是笑著點頭,其余的什么也沒有說。一路上,旋給我說了很多,要我回家好好陪爸媽吃飯、散步,不要惹他們生氣,到家記得給他打電話,我突然覺得他比我老媽還啰唆,不過我喜歡。安奇就一直靜靜地走在我們身后,什么也不說。
剛到車站,正好來了一輛37路,我選擇了最后的座位,透過玻璃,看見旋一直朝我們揮手。車慢慢開動后,我們還在給對方揮手,后來就看見旋跟在公交車后面一直跑,直到消失在下一個轉角。轉過身,很好奇地問安奇,“你會為你女朋友,追著公交車跑嗎?”
“我沒有女朋友,就算有,我也不會追著公交車跑,因為人是跑不過車的,我會搭下一班車,給她一個驚喜。”安奇看著我笑著說,“這個發飾喜歡嗎?我覺得很適合你。”
“喜歡,超級喜歡,謝謝安奇。但是,這么貴重的禮物,是不是應該送給你在乎的人呢?”
“誰給你說這個發飾很貴重啊!滿大街都是,都說了是贈品。”安奇很心虛地說著,其實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在撒謊。
“就算是滿街都有,我依然喜歡,因為是安奇送的。”笑著說,我不打算告訴他們真相。安奇把目光轉向窗外,不再說話。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我只希望車開得快一點,趕快回家。回去找微笑,很久沒有一起逛街了。
“安奇,我走了,路上小心!”下了車,對坐在車上的安奇揮手道別。安奇只是對我揮揮手,沒走多遠,聽見安奇說,“小蠻,我送你回家吧!”轉身看見站臺上的安奇,孤單而寂寞,像一縷孤魂。很想跑回去,給安奇一個擁抱,終究還是簡單說了句,“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你還有事呢?再見!”拽著書包帶,穿過馬路,頭也不回地走了,其實不是不想回頭,只是害怕看見安奇孤單的背影。
本想給旋打個電話,最后還是只發了條短信。“旋,我到家了,昨天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明天下午,記得去車站接我哦。”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心情很不好,正準備給微笑打電話的時候,旋的短信過來了,“點點,我想你,你也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我提前去等你。”
笑著撥了微笑的號碼,電話那頭卻說,“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真是掃興,看來只有回家了。
回到家里,媽媽準備了一桌我喜歡的飯菜,爸爸還給我倒上飲料,有說有笑地吃完晚飯,陪媽媽去公園散步、聊天,說了最近的學習情況和一些學校發生的事,沒敢說自己談戀愛,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自己有一個很要好的異性朋友。
返校的時候,我沒有給旋說什么時候回去,下車時,卻看見他很傻帽地朝我招手,當時真是好感動啊!“點點,你越來越囂張,連我說的話也不聽了。”旋一邊接過媽媽給我買的零食一邊牽著我的手,不高興地說著。“旋,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對我好了,你說我該怎樣學著堅強呢?”我很平靜地說,旋還是很溫柔地對我說,“傻點點,怎么突然這樣問呢,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給你。”我沒有說什么,只是給了旋一個大大的微笑。只是我忘了太容易得到的幸福,往往最容易消失。
日子依舊是平平淡淡地過著,轉眼一個學期又將結束。我既要為期末考試奮斗,又要為文理分科考試做準備。那是我整個高中最忙碌的時光,整體就是抱著書本啃,偶爾也會約微笑一起去爬山,說一些遙不可及的愿望。微笑說想選理科,以后報考醫科大學,我真是越來越弄不明白身邊的人,比如微笑這么文靜的女孩,怎么就想學醫呢,那是多么恐怖的行業。因為旋曾經說,他要考西南政法,以后做一名律師,所以我最后還是選擇了文科。
這個暑假很無聊,和微笑說好一起去昆明的,最后因為她姥姥生病,取消了我們的行程;和旋說好一起去花溪,旋臨時有事取消了,而且一去就是一個月,電話也打不通;安奇說帶我去月亮河,看天然瀑布和彩虹,卻因為他突然病倒了,沒去成。突然發現,沒有他們,我一個人的生活單調得沒有一點色彩。每天除了看電視、上網就沒事可做,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對我是多么地重要。
拉開抽屜,看見安奇送的發飾,決定去醫院看看他。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病倒,給他煮了我喜歡的生姜粥,每次生病的時候我就只吃生姜粥,也只會煮這種粥。裝好粥,給安奇打電話說,“安奇,生病好了嗎?病房號是多少,我一會兒去看你。”
“只是老毛病犯了,輸幾天液就可以出院,謝謝小蠻同學的關心,我在8號住院部二樓37號。”安奇在電話那頭不在乎地說著,但我卻覺得他很虛弱。
“我一會兒就到,你現在先好好休息,養足精神一會兒接待我。待會兒見!”掛掉電話,提著粥出門了。
走進醫院,一股特別難聞的藥水味沖刺著我的嗅覺,轉了好幾個彎才看見8號住院部,它比一般的住院部要高檔很多,心想人有錢了不起,還住這么好的醫院,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好不容易找到房間,透過門縫看見安奇蒼白的側臉,或許他的病情不像他說的那樣。站在門外想了好多開場白,嘗試了好幾個微笑,還沒進去就聽見安奇說,“進來吧!門外有病人嗎?”推門進去,傻笑著說,“以為你在休息呢,什么時候出院啊!”
“死神來的時候,就是我出院的時候。”安奇還是那副不在乎的樣子說著,“如果我死了,你會想我嗎?”
“我不許你這樣說,你會好起來的。”我很堅定地說著,“從現在開始我就為你祈禱,讓老天把我的壽命分一半給你。”
“你給我帶了什么好吃的,我餓了。”安奇轉移了話題,其實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病,把原本看上去很憂傷的安奇變得更加落寞與無助。
“我給你帶了生姜粥,我自己煮的。”我笑著說,心里卻很難過,看著安奇臉上的笑容,我突然害怕這樣的微笑遠離我,“安奇,能告訴我是什么病嗎?”
“真的沒什么,只是老毛病犯了,輸幾天液就好,你能來看我還給我煮粥,高興極了。”安奇端過我手上的粥一邊吃一邊說,“剛才是開玩笑的了,這粥真好吃,真希望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能為我煮粥。”
“只要你答應我好好養病,有時間我就來看你。”接過安奇手里的碗,蹲下拉開抽屜拿出紙巾,抬頭看見安奇滿頭是汗、臉色比我進來時還要蒼白,捂著肚子對我笑。“安奇,你怎么了,別嚇我,我去叫醫生,堅持住啊!”用顫抖的手摸著安奇的頭,按響值班室的響鈴,害怕醫生來得太慢,轉身跑的時候,安奇反手拉著我的手說,“我要你在這里陪著我,好不好?”看著安奇難受的模樣,我的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最后還是甩開安奇的手,跑去叫醫生了。
醫生們很快地把安奇推進手術室,安奇明明很難受卻還一直對我笑著說,“沒事,在外面等我出來。”坐在長椅上,心里難受極了,或許是害怕了,害怕安奇不會出來。這時護士出來說,“趕快聯系病人的家屬,情況很不好。”掏出電話,眼睛模糊了卻不知道該聯系誰,打旋的電話依然打不通,突然想起珍子,手在不停地抖著,撥通珍子的電話卻哽咽得說不出話。好久好久才說:“珍子,安奇現在的病情很嚴重,你給他爸媽打個電話吧!我現在在醫院。”電話那頭很焦急地說,“點點,別擔心,我現在就給安奇爸媽打電話。”掛了電話,癱軟地坐在長椅上等安奇的爸媽,告訴自己安奇不會有事的,可眼淚就是不聽使喚地掉個不停。
轉眼半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門依然關著,我越來越著急,準備打電話讓老媽來的時候,安奇的爸媽出現了。安奇的媽媽是一個很有氣質并且很溫柔的女人,他爸爸看上去很和藹。“叔叔阿姨,安奇還在里面。”站起身本想很平靜地說,卻哭著說。安奇的媽媽摸著我的頭說,“點點,謝謝你在這里等安奇。”停頓一會兒后接著說,“安奇,會沒事的。”安奇的爸爸笑著說,“謝謝!”轉身走到樓梯口吸煙去了,一根接著一根地吸,看得我心疼。其實我知道他們在擔心安奇,卻裝作很冷靜。
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安奇靜靜地閉著眼躺在病床上,醫生說,“孩子的爸媽跟我來一下,我有話對你們說。”我跟著護士把安奇推進病房,坐在安奇床邊的椅子上,握著安奇冰涼的手說,“安奇,你要好好的,不要讓小蠻擔心,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心里難過極了,眼淚再次掉下來,“你讓我等你出來,我就這樣一直等著,可你為什么就是不醒呢?”
“傻小蠻,我還有好多夢想沒實現,怎么能睡下去呢?”看見安奇很虛弱地睜開眼笑著說,伸手擦著我臉上未干的淚水。握著安奇的手,笑著說,“我給你暖手,好好養病。”聽見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很快松開安奇的手。“安奇,你醒了,以后不許吃……”阿姨話剛說一半就被安奇打斷了,“媽,我知道了。”然后看看我,對他媽媽笑了笑,阿姨好像明白安奇的意思,點點頭說,“下次,可不能這樣任性了。”安奇笑著說,“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老媽,我馬上就回去了,不用擔心。”掛掉老媽的電話,走進病房,對安奇一家人笑笑說,“媽媽,打電話讓回家。”走到安奇床邊抱著保溫杯又補上一句,“我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安奇。”安奇笑著對我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阿姨和叔叔則是起身說要送我回家,在我的推辭下,最后由阿姨送我到醫院門口打車回家。一路上,我們沒有說太多話。坐上車,阿姨說,“點點,以后來看安奇不用這么客氣,什么也不用帶,你來安奇就已經很開心了。路上小心,到家了給我們打電話,今天的事謝謝你!”我笑著說,“阿姨,早點回去陪安奇吧!我走了,到家給安奇打電話。”坐在車里,總覺得今天的事有些不對勁,但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錯。回到家里,又困又餓地給安奇發短信說,“安全到家了,不用為我擔心,好好休息。”安奇只是簡單回一句,“今天,謝謝小蠻。”
兩天后,安奇出院了,當時就真的以為只是小毛病。直到安奇最后的離開,我才知道自己當初是多么傻的人,后悔當初不經思考地相信了安奇的謊言,現在每次想起安奇,心痛得都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