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突然想起了,幾年前。
飄渺之國和新月帝國與魔獸森林相接,這里令人向往,也同樣令人恐懼。魔獸森林地域廣闊,沒人真正知曉它到底有多大,據說里面存在著強大之極的魔獸。不過,強大的魔獸都生活在森林里面,極少出現在森林外圍五里之地。
阿木他們從一個叫費門小鎮上出發,靠近魔獸森林是一大片丘陵,費門鎮正是生活在丘陵上的一小片平原。
魔獸森林雖然很危險,但里面擁有大量的奇珍異獸。特別是魔獸,魔獸的皮毛,魔獸的血液,當然最值錢的是魔核。因此,每年都會吸引大量探險者來這里碰運氣。
除了這些,還有些煉制上好武器必須的精鐵也只有在魔獸森林里才能找到。不過,想要得到絕品材料則至少要深入幾百公里才有可能,那里已經是魔獸的天下了,即使成群結隊,也不能討得好處,能百分之一回來已經很不錯了。
小鎮的收入就是為這些亡命探險者服務。進入魔獸森林是件極為危險的事情。每年都有上百名探險者永遠留在森林里。
夜晚的費門依舊熱鬧,甚至比白天還要熱鬧,仿佛過節似的,人們都在狂歡,因為你進去了很可能就回不來了。現在不享受,何時能享受?不少男女坐在郊外肆意調情,或親或抱,上下其手,全然達到了“物我兩忘之至高境界”。每一間酒吧內,都充斥著烤肉和酒精的味道。
這是個古色古香的酒吧,雖不大,但裝潢別致,桌椅、臺吧、地板、還有墻壁的材料都是深褐色的材料。頂上一個寶石發出柔和的白光,客人三五成群坐著聊天。
其中有個叫“狼天”的傭兵隊,人數雖然不多,卻在此也赫赫有名,因為他們已經連續完成了九十九次任務而從未失手。領隊是個劍士級別,名叫月影,臉頰有一刀疤。
“特老頭,最近有什么消息?挑重點講。”月影拿出幾個金幣塞進酒吧掌柜手中。
“好像最近有幾個有名傭兵團都栽了。”一臉精湛的老頭笑臉相迎,手毫無痕跡地把錢藏入袋中。
“哪幾個?”
“龍虎傭兵團好像栽了,上周他們進去就從未出來過。”
“門德那小子,發生了什么?”
“好像有一只強大的魔獸不知為什么到了森林外圍,據說已經有智慧了。”
“有智慧?不會吧,外圍是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魔獸。”
特老頭道:“誰知道呢。”
其他人盯著月影:“老大,咱們去不去?”
“去,我們哪天不是在刀口上過日子!”說著話,月影有些發狠。正是這種不怕的意志,讓他們成了這里赫赫有名的隊伍。
“等我們回來,我們不醉不歸啊。”羅克笑道。
“只知道酒的廢物,上次就是因為你喝酒誤事,害任務差點完不成。”勾魂冷笑道。
“你說什么!”
月影站在他們中間:“一個團隊需要的是團隊意識,如果你們不想死就別給吵。以后給我注意點:不準在任務中吵。”
兩人默不作聲。
勾魂冷靜地看著月影,道:“月!我不想去,你要知道有智慧的魔獸有多可怕!在這種情況下進入魔獸森林太危險了。”
“魂!”月影頓了頓,其實他也知道,便接著道:“去不去,大伙決定吧,不想去的自己留下。我從不強迫人。”
月影站了起來:“想去的和我一起,留下的就在這待著,明天在這會合。”
阿木從心底里感到興奮,很享受上次那一劍刺入熊的體內,血噴射而出,如絢麗的櫻花在那一瞬間凋謝。
月影打開帶著的食物袋,拿出一些風干的鹿肉帶在身上。
剩下的便只有勾魂,呆呆著坐著看著頭頂寶石發出的柔和白光。撫摸著腰間一道傷痕,淚水從臉頰滑落,濕了衣衫。誰能明白這個鋼鐵漢子心里藏著的事?
其余人都出去了,在路上,阿木還是忍不住問:“隊長,二哥真的不來嗎?那斷后怎么辦?”
月影果斷道:“我斷后,阿木你替上我的位置。”
“膽小鬼。”阿木嘟嚷一聲。
勾魂只是坐著,靜靜地,喝著酒,聽著四周的喧鬧聲,像是沒了生命。自己一個人走回了住宿處。在錯誤的時刻作出錯誤的決定便會喪失性命。
“父親!您怎么會在這,您還活著?我找的您好苦。”
“孩子,別哭!過來,讓為父抱抱你。”
勾魂像似一個嬰兒,心靈上充滿對父親的依賴之情。好想能夠躺在溫暖懷抱,不愿醒來。
“過來啊,孩子。到父親這邊,讓我好好看看你。”
望著淡淡的父親身影,勾魂完全忘記自我,好想回到小時候,與家人嬉笑的畫面。父親教我們練武,母親在廚房燒菜。裊裊炊煙飄揚在寧靜半空。
然而接下來全是血腥場景。宛如從天堂到了地獄。
又是作了個相同的夢。
“二哥,二哥!。”
“怎么了?”勾魂看見阿木臉上全是血,聲音已經嚇得有些顫抖。
“遇…遇見宓…宓妃了。”
“月呢?”
“隊長還在那。我們剛走進森林不足十里,就遇見了宓妃。”阿木有些回過神來。
勾魂身形頓了頓,恍惚間,他突然明白了父親當時的心態,對于自己的親人,要盡全力去救,即使面對的是死亡。
“二哥,你去哪?”
“我去找他們,你在這。如果可能,我們會回來找你。”
只是去的人沒能再回來,他將他的熱血灑在了這片森林。“膽小鬼?”這稱號不屬于勾魂,或許…或許更適合我吧。阿木有些茫然,為什么那時他沒有回去?
想起宓妃那蒼白臉龐,在月光反射泛著冷幽幽的光芒,一如面前的少年。不同的是宓妃那雙凝脂般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第六章君子落魄時
“動手啊,阿木。愣著干嘛!”
“啊”阿木大吼一聲,猶如瘋子般朝藍夢奔去,雙手舉起巨劍,身上冒著白色光芒,一劍劈過去。
“我一定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藍夢哪是他對手,左躲右閃,極其狼狽。意念一動,連忙收斂心神,念道:“偉大的火神,以我藍夢.渺的名義。火球術。”一個小火球出現藍夢手上,也沒足夠多時間聚集更多的火元素,小火球在藍夢控制下,急速朝阿木飛去。
阿木用巨劍擋住小火球,一股滾燙熱浪迎面撲來,白色光芒大盛,阿木握著炙熱巨劍橫掃。這些事瞬間發生,藍夢根本沒這準備,躲閃不及,被掃到了大腿,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藍夢蒼白臉頰直冒冷汗,纖弱身軀不斷顫抖,卻沒有叫出聲來。抱著大腿不住在地上打滾。
藍夢痛苦的表情使阿木清醒了許多,這不是宓妃,不是他殺害隊長他們的。阿木有些愧疚,呆呆地望著天空,耳邊縈繞著二哥最后對自己輕描淡寫說的話:“我去看看月他們,你躲在這。如果可能,我們會回來找你。”二哥為什么還會回去?為什么?
白衣少年嘿嘿冷笑:“我道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
“為什么我要傷害他?”阿木癡癡地像是在說囈語。
“白癡!”白衣少年對這相當不感冒。
“為什么二哥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回去?為什么!他本可以活命,本可以獨自一人逃走。”
“可他卻沒有,義無反顧地回去了。他傻嗎?”
白衣少年相當得意:“告訴你,阿木,這叫作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二哥如果還在,他會希望我如何?他絕不會希望我這樣。”阿木有些領悟,一扇大門在心底里打開。里面藏著一口古老的井,井里的水,無波濤,無起伏,倒映著萬物卻不留痕跡。
若一個人吃點苦,耐點勞,簡化自己的生活,單純化人際關系,減少物質的追求,肉體的欲望,做人便不會這么難了。
阿木有些失神,忘記了自己的處所,瘋狂似地奔走了。
白衣少年也不在意阿木的行為,對他來說,少了個手下相當于少了一條狗。他此時卻對藍夢相當感興趣:“需要哪種酷刑?讓哥好好玩玩你。”
藍夢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痛叫出聲,大腿上傳來的劇痛讓他渾身抽搐,鮮血的流出使他明顯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然而此時他卻出奇的清醒,周圍發生的一切在他腦中完整的顯露出來,而那種痛也因為這種清醒而讓人難以忍受。我不能死,我不能就這么窩囊的死去。我不能!
體內的火元素在藍夢的控制下一點點的積累起來,一種毀滅的沖動油然而生。當火元素全都聚集在藍夢手上時,藍夢剛想念出那段咒語,“偉……”一道紅光閃現,火元素傾瀉而出,一個深紅色的火球已經出現在他手上。藍夢沒時間思考為什么,忍著體內空虛到極點的感覺,將眼光注視向那個白衣少年。這個人才是關鍵。
白衣少年饒有興趣地看著藍夢,對他手里的那個小火球不屑一顧。在飄渺帝國,魔法師是個比較罕見的職業,但是因為鄰國就是魔法強國新月帝國,所以武士們在學院都有傳授基礎魔法知識,以防止對上魔法師時手忙腳亂。而所謂的小火球則是最低級的魔法,只要是初級武士就能用斗氣擋住。
藍夢看出了少年眼中的不屑,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掌心的小火球,自己冥思了整整十年的火元素,不成功便成仁。藍夢倔強地舉起這不起眼地小火球,手上竟然傳來灼燒的感覺。
被人看扁了便不去嘗試了,這不是不去努力的借口。只要失敗次數足夠多了,總會成功。我,藍夢希望有一天我能驕傲地對他們說:我,藍夢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瘋狂吧,我的火球,綻放你的光芒。
深紅色的火球慢慢地縮小,紅光變淡,轉為淺橙色。周圍的空氣如同被煮沸了似地波動不已。
白衣少年心道不好,身上發出濃郁的白光,隱隱形成一個鎧甲模樣,雖然是沒有達到劍士的級別,可是防御也是相當不弱。
藍夢身為飄渺帝國的皇子,當然知道劍士的級別。武士,劍士,黑晶劍士,白晶劍士,劍師,大劍師,夢幻劍師。每級都分初級,中級和高級。傳說中在夢幻劍師之上還有劍圣,劍神。不過這種級別的存在,就不是一般人能見到了。
經過壓縮過的淺橙色小火球終究還是撞在了防護罩上。接著一聲巨響。白光在橙光下搖晃了幾下,終究不敵,消逝。接著便聽見一聲痛苦的嚎叫聲響起,凄慘異常。
藍夢感到體內一陣空虛,腦袋眩暈,想強撐起來離開這是非之地,動了幾下,卻渾身疼痛,根本不能動彈。
但藍夢知道如果現在還走不了的話,等下如果有人來自己就難以脫身了。“出去別丟了帝國的臉。”藍夢心里又想起了父親最后對自己的話。或許在他眼中,不管我多么堅持與努力,都只是個廢物吧。
好累,真的。死了便一了百了了。這時候死對自己和對別人或許也算是種交待吧。藍夢心生倦意。好想回到小時候,那時候,她還是愿意和我一起,每天開開心心、、、、、、
可惜時間總是往前的,以前不想面對的一切,都是那么無奈的來了。腦海中出現那個素潔的倩影。不。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要堅強的活下去。我不能死,我不要就這么窩囊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