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路經一片樹林的時候,突然從林中沖出幾個蒙面人,蒙面人個個騎馬,手里或多或少都攥著明晃晃的武器,鋒不鋒利就不可知了。安寧看來,唬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其中一名扛著大刀的灰衣人就立在馬上虎虎生風地耍了遍不知什么刀法的刀法,其間伴隨著周圍同伴的大聲叫好,然后,然后他揮刀指著他們問“怎么樣?”
安寧輕嘆一聲,問薛簡“你路上遇到過嗎?”
薛簡頓了一下,回道“經常。”
安寧深深地嘆了口氣,果然是薛簡命不好連累了她啊。
那伙人見這兩人渾然不將他們放在眼里還徑自聊了起來,頓覺失了面子,遂怒道“呔!爺問話呢?速速答來!”
安寧“撲哧”一聲笑了,有意思,原來土匪也是要自尊心的。
薛簡見安寧高興便沒出手,無奈答道“刀很好?!?p> 那灰衣匪徒正欲發火,跟在他旁邊的一個青衣人突然道“老大,坐在前面的似乎是個娘兒們?!?p> 灰衣人眼睛一亮,一雙賊眼緊緊盯著安寧。
薛簡皺了皺眉,將她的帷帽壓得更低了些。
灰衣人哈哈大笑,挑著刀道“小子,瞧你細皮嫩肉的,怎么著也禁不起我霸王刀的一頓刮,這樣吧,若是你把這嬌嬌柔柔的小娘子留下,老子今天就放你走了!”說完還得意地向后揚了揚臉,后面幾個同伴紛紛出聲迎合。
安寧搖搖頭,輕聲道“薛簡,這戲不好看了?!?p> 薛簡睨了他們一眼,低頭道“借你無雙一用?!?p> 對面人只見無雙冷華一閃,下一刻,薛簡已旋身飛落在灰衣人馬前。
灰衣人被他的速度嚇得退了一步,待見他手里不過握了柄薄如蟬翼的軟韌,便哈哈大笑道“小子,這刀片脆不脆?折了爺可不賠……”只是話未說完,那所謂的霸王刀便被無雙纏上,薛簡手腕一翻,霸王刀應聲落地。
灰衣人“啊”一聲未完,人已趴在地上,薛簡皂靴踏在他背上微屈身道“怎么樣?”
安寧笑得伏在馬背上,后面的人卻已看得呆了,那在一瞬間被卸了刃又滾落在地上的人是自家老大?蒼天吶!戳瞎我們的眼睛吧!
灰衣人嘴邊都是泥,卻還嘴硬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快上??!”
后面的人卻躊躇了,若說他們老大的功夫是三腳貓,那么他們連一腳貓都不如啊,這……兩害相權,還是求饒好了?;乙氯搜郾牨牽粗约倚值苓B反抗也不曾就趴下了,那叫一個恨吶!
薛簡腳勁加大了幾分,“誰是爺???”
那灰衣人哀嚎一聲,哭喪著臉道“爺,您是爺,爺,是我們狗眼不識泰山沖撞了您二位,還請二位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山上幾十口人等著吃飯呢,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p> 薛簡劍眉深凝,安寧取下帷帽翻身下了馬,薛簡松了腳過去扶她。
眾人抬眼看見面前的女子瞬時都張大嘴瞪大眼忘了呼吸,這白衣女子是人是仙?
安寧微微蹙眉,向灰衣人道“你說幾十口人等著吃飯?”
灰衣人還呆呆地神游天外。
薛簡踢起一個石子拍在他背上,灰衣人吃痛方回過神來,薛簡冷冷道“你們可是土匪?”
灰衣人地答“是,但是我們原本也是老實的百姓啊,杭州知府魚肉百姓,我們也是沒辦法了才拖家帶口做這沒有本錢的買賣……”
安寧嘆了口氣,向薛簡道“有沒有帶什么信物?”
薛簡從懷里掏出一枚應天府印。
安寧挑了挑眉,薛簡面不改色道“我幫應天府做過事,這……是宋行思送的?!?p> 安寧腹誹,送?估計是順來的吧!不過應天府雖小,聊勝于無,更何況誰都知道京官不能以品論。
安寧拿了那枚印信丟在灰衣人面前,“拿著這個找杭州參軍武大人,就說……就說巡撫大人即刻就到,讓他好自為之,他會解決你們的問題?!?p> 灰衣人受驚似的盯著那枚印信,應天府!天哪,這兩位果然是京里來的高人!灰衣人手捧著印信就磕起了頭,“青天大老爺,大俠,多謝救命之恩,小人代全家,哦不,全山四十三口人謝過恩人……”
安寧扯扯薛簡,示意他該走了。
雨后的杭州城清新舒爽,走在干凈的石板路上,安寧有氣無力地想,若是再不吃東西,她恐怕就是本朝第一位被餓死的公主了,從昨晚到現在什么都沒吃,腹內餓得火燒似的,她不滿地瞟了眼薛簡,都怪他,好好一只兔子被他烤成那樣。
薛簡感覺到她的目光,也偏頭看她,片刻他遲疑道“你臉怎么又白了,不是又燒起來了吧?”說著就要伸手摸。
安寧沒好氣地避開,“薛公子,你不餓嗎?”
薛簡一愣,忽而笑了,“也是,走吧?!?p> 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不甚優雅地吃完飯,安寧看著早已放下筷子的薛簡臉微微紅了臉。
“吃好了?”
安寧嗯了聲,薛簡便起身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安寧愣了,“誰?”
薛簡也愣了,“你不是來找應汲的嗎?”
安寧暗暗唾棄了自己一下,怎么跟他在一起腦袋都變笨了。她搖頭道“我有個朋友在這里,先去拜會她?!?p> 薛簡點頭,二人便先去流云莊。
流云莊坐居杭州東城,依山傍水,風景很是優美。
安寧一說自己找楚家大小姐,立刻有管事帶了她進去,不一會兒,沉仲珩便疾步進來,紅著眼睛問她,“少靈可有去找過你?”
安寧大吃一驚,沉仲珩怎么變這副胡子拉碴的樣子了。她搖頭道“我正是來找她的,她怎么了?”
沉仲珩頹然地坐在椅上,“少靈不見了?!?p> 安寧與薛簡對視一眼,走近道“怎么回事?說清楚?!?p> 楚少靈是大婚前一天丟的,只言片語也沒留,甚至誰都沒見她走出去,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按說流云莊護衛森嚴,一個大活人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消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墒亲o衛掘地三尺,愣是不見楚少靈的蹤影。
沉仲珩訥訥道“是我不好,是我錯了,我不該在大婚前一天離開的,少靈那個傻丫頭,她一定以為我不想娶她……”
安寧沉默地看著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