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柳月嬋驚訝地看著那人,難以想象為何他會待在這深谷里。
那人收起墨龍刀,仰天長嘆一聲,“我雙腿筋脈萎縮,在這山谷中整整困了十年,算是天道循環,因果報應啊!”
“雙腿筋脈萎縮?!”柳月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那人進退如風,閃避自如,一個雙腿幾乎殘廢的人怎會有如此身手?!
那人看到柳月嬋臉上掛著不相信的神色,微微一笑,挽起已經襤褸的褲腿,只見小腿上斜著一道深深的刀疤,十分駭人。“這里挨了我的‘兄弟’一刀,筋脈已然斷了,雖然靠著谷底的草藥僥幸長好,輕功卻大不如從前……”
柳月嬋不禁暗暗咋舌,“即便如此,輕功依舊十分高超,若要是完好狀態,自己恐怕連他一招也接不下吧。”
那人詫異地看著柳月嬋和荊風,“你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荊風有怎么會身負重傷?!”
柳月嬋一五一十地把昨晚夜探龍云寨之事講述了一遍。
那人聽完柳月嬋的敘述,雙手微顫,驀地仰天大笑,聲音卻嘶啞凄厲,“辛鴻烈,我本以為在你心中‘義父’終歸是‘義’父,沒想到你終究還是來了,不賴,看來是我想多了!潘復漸,葉參,終有一天,我這一身傷痛要教你們百倍品嘗!!”
“義父?!你是辛大哥的義父戚孟云?!”柳月嬋瞪大了眼睛。
“不錯,我便是龍云寨大當家,戚孟云!”那人一撩頭發,面龐上依稀能夠分辨出年輕時的英氣,只是十年崖底的艱苦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太多印記,皺紋橫生,遠比潘復漸和葉參兩人蒼老。
“伯父,難道辛大哥說的是真的?你是被潘復漸和葉參所傷?!”柳月嬋心思機敏,想起辛鴻烈的慷慨言辭,再聯想到方才戚孟云所說的傷他一刀的“兄弟”,心中依然大致摸清了狀況。
戚孟云果然點點頭,“正是潘復漸那個惡賊,當日我在崖邊回想往事,那廝前來,說是有要事相商,我正陷于往事疏于防范,被他偷襲得手,斷了腳筋,跌入山谷,若不是這條犬相救,早已喪命了……”
柳月嬋聽了此言,不禁低下頭去,“伯父,我不知這條犬是你的救命恩……犬,實在對不起……
戚孟云長嘆一聲,看了看斷成兩截的愛犬“唉,這也許就是命運吧。”
說著,他又看向荊風,“對了,荊風現在傷勢如何?”
提起荊風的傷勢,柳月嬋的眼淚幾乎又要流了下來。“伯父,荊大哥中了截脈手,就要死了……”
“什么?!”戚孟云大吃一驚,快步來到荊風身前,伸出手指在鼻翼旁一探,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喘息。解開衣服,墨青色的掌印怵目驚心。
“竟然傷得如此嚴重!”戚孟云眉頭緊皺,低聲長嘆。
“實不相瞞,我是五仙教之人,司祭長老何紅焰教過我醫術,眼下只有找到他才能救得了荊大哥。”柳月嬋急聲說道。
戚孟云只是注視著荊風的掌傷,沉吟不語。
“伯父,你知道怎么出這個山谷么?”柳月嬋慌不擇言,戚孟云要是知道如何出谷,何必在這里苦苦困了十年。
卻見戚孟云點點頭,“出谷,倒是有辦法……”
柳月嬋急忙追問,“什么辦法?”
戚孟云仰頭苦笑,“自然是沿著山崖爬上去了……”
柳月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兩側絕壁高聳,龍云寨對面的山崖要矮上不少,但也至少有百丈之高,要徒手爬上去,何異于登天啊!
柳月嬋柳眉倒豎,有些怒氣,“伯父,此時那是開玩笑的時候,荊大哥的性命只剩下兩天,若不及時趕到五仙教,神仙也難救啊!”
戚孟云搖搖頭,“兩天時間,便是你能爬出山谷,恐怕也趕不會去哩。”
柳月嬋見他不住潑冷水,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沉默半晌,卻聽得戚孟云悠悠說道:“要救荊風,并非只有靠那至陽藥物……”
柳月嬋心中一驚,急忙問道:“什么,不用至陽藥物也可治療截脈手?!”
戚孟云點點頭,“截脈手,江湖十大狠毒武功之一,三日之內若不施救,中者必死無疑。即便施救,也需要苦陽芝等罕見的至陽藥物,更需要醫術極為高明的大師施救,才可保住性命。”
柳月嬋點點頭,心中暗道:“看來這戚伯父對截脈手了解匪淺啊。”
戚孟云繼續說道:“但是沒有至陽藥物同樣可以施救,只是需要兩個條件,一是內功高明的施救者,二是毅力過人的中掌者……”
柳月嬋忽然跪倒在地,淚花閃爍,“伯父,你救救荊大哥吧!”
她和戚孟云交過手,深知后者功力深厚,雖然未必勝得過五仙使,但依舊可以稱得上江湖一等一的高手。
戚孟云沉默片刻,嘆息道:“荊風落得今日這般下場,追根溯源與我有關,我又怎能見死不救,但是能不能活下來,還要看他自己了……”
柳月嬋聽出戚孟云話中施救荊風的意思,頓時欣喜若狂,淚水更是奪眶而出。
戚孟云扶起柳月嬋,拉住擔架,“這里不是運功的好地方,走,到安穩的地方在救他也不遲。”
柳月嬋跟在身后,穿過山谷,前往戚孟云棲身之所。
只見山崖靠近龍云寨橫七豎八散落了不少垃圾,顯然龍云寨部眾將這里當成了垃圾場,有什么不要的東西都撇了下來。
柳月嬋一路看去,驚見垃圾中不時顯露出白骨,十分駭人,她急忙轉過頭去,不敢細看。
似乎感受到她心中的害怕,戚孟云解釋道:“這山谷極深,十年里龍云寨時常撇下來尸體,想來是抓來的人。唉,沒想到潘復漸和葉參竟然把我的龍云寨毀成了這個樣子!”
柳月嬋亦在心中連連感慨,江湖不寧,就是因為有太多像潘復漸和葉參這種人,這種無情無義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