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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帶我回家

請讓我付賬

請你帶我回家 人影斷幽坊 2757 2016-04-06 20:04:17

  三天后。

  不知道為什么,他又在街上漫無目的的亂走,居然又走到了那個地方。

  他的目光不由得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他從沒想過,自己還會遇見那個小女孩。依舊是那個地方,依舊是她有些凌亂不堪的頭發,遮住了臉頰。

  他的腳步竟然有些不堅定起來,這讓他自己也有一些驚訝。

  ——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已死了。早已心如止水。

  或許是女孩瘦弱的身軀激起了他心底的一點點保護欲,也或許是他的確是被女孩那天的話打動了,又或許,是在為自己今天來到這里,找一個適當的理由。

  總之——

  當他經過的時候,刻意的放慢了腳步。

  小女孩依舊抬起頭來,看著他,說:”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他頓住了,靜靜站立了三秒鐘。

  這次,他沒有走,他很認真看著她的眼睛,直到看的她本來很坦然的臉微微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才開口,語氣有些低啞,仿佛來自很遙遠的地方,聽起來幾乎不像自己的聲音:

  “為什么?”

  “因為,我想要一個家。”

  他的心又開始狠狠的跳動,很疼,淚水迅速的開始發酵,幾乎馬上就要奪眶而出。他忽然開始轉身離開,下了橋,幾乎是狂奔而去。

  他怕女孩看到自己突如其來的淚水,他不想解釋,也沒有辦法解釋。

  他回自己的小屋,忍不住開始低低的啜泣,然后聲音越來越大,心中有種莫名難言的情緒在胸中游蕩著,說不清道不明,讓他好生堵得慌。

  第二天,也不知道是無意,亦或是特意,他遠遠的繞道這里,卻沒有上天橋,只是遠遠的望著,卻沒有發現女孩,躊躇了一會,他轉身走掉。

  這樣也好吧,他一邊走,一邊安慰自己。

  時隔不久,他有一天又經過那里,仍舊看到了女孩子。

  心里居然有一些欣喜的感覺,說不清是為什么。

  或許是暢想過的,自己,如果能有個家是什么樣子,那種溫暖的感覺,讓他好生留戀。他很想享受這種感覺。甚至于,想和別人一起體會這種感覺。

  但是,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在心底喃喃的自語。

  女孩感覺到了有人來的陰影,然后抬頭看著他,淺淺的笑了。

  那笑容讓他心里又動了一下。

  好像心底有什么東西被轟然炸開了。狠狠的。

  “你要帶我回家了嗎?”

  然后她小聲的說:“那兩天我沒來,是因為有城管過來清掃了,不讓我們在這里。”

  說話之間,掩飾不住的俏皮與歡樂的表情,在她臉上生動的綻放。

  他似乎沒想到是這樣一種情形,思考了一下,他問道:

  “我帶你回家,你能做什么?”

  “我會洗衣服,會做飯,會陪你聊天,我還可以出去打工賺錢。”女孩掰著手指頭細數,盡量的把自己說的值錢一些。

  他說:“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嗎?我把你賣了,可比把你領回家合適的多。”

  女孩仍舊笑著:“你不會。”

  ”為什么?“

  ”因為我感覺,你不是壞人。“

  他沒說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覺。

  半晌,才說道:”跟我走。“

  女孩歡欣雀躍的跳起來,然后猶豫一下,把面前收到的錢收到口袋里,小手在身上悄悄的搓了搓。

  他沒有注意到這些。

  這些年的這些日子,他過的的確有點煩了。

  每天冷冰冰的屋子,只有自己,雖然很自由卻顯得愈發冷清。慘白的墻壁,暗淡的家具,周圍的一切一切都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偶爾泡面的味道彌漫房間,他才會記起,自己是一個人,還需要靠吃飯睡覺來活著。

  這樣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呢?

  也不是沒有想過死,只是他還不夠甘心。

  就這樣的死了——應該沒有人會在意的吧?

  于是他暗暗的想——

  也許,多了一個人生活會好點吧。也許就算自己真的熬不住死掉了,也會有人懷念自己的吧。

  他這樣胡思亂想的一陣,忽然想到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會有家的感覺嗎?他居然這樣想到。

  就這樣走了一會。

  他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一句話也沒說過。

  ”餓了嗎?“他突然問。

  ”沒有。“女孩回答。稍微咽咽口水,盡量的把小肚子鼓一鼓。

  然而肚子卻不聽話的叫起來。

  女孩有些尷尬,摸摸頭掩飾一下。

  他也沒說話,然后左轉右轉的進了一家面館,叫過服務員來,點了兩大碗牛肉面。

  服務員禮貌的讓他們稍等,小女孩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抻了抻衣服,然后盡力的挺直了小腰板,理了理頭發。直視著他,口齒清晰的說道:”一會我會付賬。“

  他忽然沒由來的想笑。

  還是個小丫頭呢。

  不一會,服務員端來兩碗面:”兩位請慢用。“

  ”好了,吃吧。“他看著她:”餓了很久吧。“

  她沖他微微一笑,然后拿起筷子還算矜持的開始吃面條,他也不多說,開始低頭吃飯。

  ”這個,“她指指碗里的一個煎的金黃色的雞蛋:”是怕我營養不良么?放心,我身體好的很呢,很皮實!”女孩說著捏捏自己的胳膊,“你看,還有點肌肉呢。“

  ”呵呵……你這是怎么練的?“少年問,依舊是面無表情,他并不感興趣。

  ”打架打得,他們欺負我,我就還回來!“女孩一邊吃面一邊念叨著:”后來他們都不敢招惹我了,說我是個瘋丫頭,打起架來比男孩還要兇呢,哈哈……“

  說完,邀功似的看著他:”你說我厲害不厲害?“

  然后又加了一句:”他們都說我一個女孩子不應該這么兇悍,但是我知道這樣他們是因為打不過我才這么說的!“

  他默然無語。

  性格還挺倔強。

  本來是一個有些心酸的故事。

  一個這樣年紀的小女孩流落街頭,自然是風餐露宿,衣不裹腹,被個子大的人欺負更是常有的事情,少年眼睛余光掠過她露出來的手臂和脖頸,隱約有些紅色的淤痕。想必是發生的很頻繁了吧——她卻說的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小女孩飛快的吃完面。然后也不看他,嗖的從椅子上蹦下來,朝著服務臺跑去。他不禁咋舌,那么一大碗的牛肉面,她居然這么快吃完了。

  ——可能是餓壞了吧。

  過不一會,小女孩沮喪的回來:”我的錢不夠,不然,你先幫我墊一下?我以后一定會還給你的。“

  他看了看菜單。這家店的東西都偏貴一些,雖然味道也不是那么好的。一些小飯店同樣的面才賣這里的三分之一的價錢。

  不過,他盯著她,好氣又好笑。莫非真的這般執拗?

  好。他又低頭安靜的吃飯。

  吃完飯他們出門,拐過了一條路,少年在一家服裝店前停住,若有所思。

  他許久沒有注意過孩子的服裝,看著店里精致的小衣服做的猶如大人的樣式,只是小了幾號,分外的可愛。

  女孩看看他,又看看服裝店內,里面有幾位漂亮的導購小姐正在忙碌著,看了半晌,忍不住問道:”你喜歡這里面的姐姐嗎?我可以幫你呀。“

  ……

  他無語。

  女孩看他不說話,再次問:”要不就是你在想怎么勾引她?“

  ……

  少年沒理他。

  ”沒關系呀,你這個年紀青春期萌動是很正常的嘛。這個我很清楚,不用害羞啊!你是害羞了嗎?怎么不說話啊?“

  ……

  他有些不屑的說道:”你好像很懂的樣子。“

  ”那當然,別看我小,可是我聰明啊,見多識廣啊。什么事情能瞞過我?“

  ……

  再或者,女孩看他不為所動,撓撓頭,都不對嗎?難道——啊,她會忽然驚呼起來:”你不會這么小就有孩子了吧?你才多大啊?怎么這么讓人不省心啊?“

  他再次無語。

  “那那那……我跟你家的孩子能不能相處好啊。”她已經開始暗自擔憂了。然后眉頭皺起又松開了:“沒關系,我應該還是很有小孩緣的,我這么聰明……”

  “算了。”他嘆氣,然后走說:“走,我們回去。”

  ”那你有沒有孩子呢?“小女孩還是很擔憂,追了上去,問道。

  ”沒有。“少年說著,腳步不停,往前接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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