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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七星傳

第四回 議役清云(中)

天罡七星傳 了夫 9218 2018-08-02 18:43:00

  話說王利鋒向山中疾去,不一會兒就到了迎恩宮之所在。他步入宮中,抬頭一看,原來明月當空,此刻已是深夜,心想師父他應當早已安睡,如此這樣前去打擾,未免太過不妥。就在遲疑之際,忽聽得宮內第一個建筑祖師殿中有人說話,正是梁浩然的聲音。只聽梁浩然道:“列位祖師在上,弟子梁浩然頓首。”王利鋒吃了一驚:“師父這么晚了還在祖師殿中干什么?”只聽梁浩然停了好長時間,又道:“弟子不肖,自繼任為本派掌門以來,已經十八年有余,一來未能光大本門,二來師尊大仇未報,三來天罡劍遺失至今,四來小徒也無故失蹤,弟子自知愧對列祖列宗,乞求各位祖師寬恕。”王利鋒一愣:“師父是因為這幾件事兒,在向各位祖師告罪?”心想自己不便偷聽師父的話,轉身欲先離去。

  只聽梁浩然話音一轉:“是什么人?”原來梁浩然修煉“天罡經”已有幾十年之久,內功修為遠非當日,這王利鋒稍微一動便即被他聽出。十八年前,碧虛子陳景元尚且贊他內功修為,何況今時今日?王利鋒急忙應了句:“師父,是我。”只聽梁浩然道:“是鋒兒,你怎么來了?快進來再說。”王利鋒應道:“是。”急忙走進祖師殿中,關好大門,便向歷代祖師叩頭行禮。禮畢,王利鋒道:“師父,弟子今天白天有件事兒沒敢當著大家的面跟您說,這便來向您單獨告知。”

  梁浩然道:“是什么事兒,竟然這么神秘?”王利鋒道:“那是一件跟什么‘大小姐’和朱府有關的事兒。”梁浩然奇了:“‘大小姐’和朱府?他們到底都是些什么人,而你又是如何跟他們扯上了關系的?”王利鋒道:“這事兒還得從那個拿長盒的姑娘說起。”跟著將自己當初跟蹤那女子期間如何將其救下,那女子又是如何不告而別,自己又是怎么發現兩個會武功的男子背個袋子進了朱府、那朱府的看門家丁又是如何說的、自己怎生擔心那拿長盒的姑娘被抓而潛入朱府相救、那個姑娘又是如何戲耍自己,以及大師兄孔潤羲在永興酒樓所打聽到的一切,都一字不落的告訴了梁浩然。梁浩然聽罷,臉色驟變,顯是一驚不小。王利鋒不明其故,問道:“師父,您這是怎么了?”

  梁浩然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鋒兒,你口口聲聲說你不知道那個大小姐是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來頭,這也難怪,你江湖經驗尚淺,不知道原也應該。”王利鋒奇道:“莫非師父知道那個大小姐的來歷?”梁浩然點頭道:“沒錯。對了,鋒兒,你可知道‘無極老魔’程世華嗎?”王利鋒道:“就是浙海無極門的掌門?”梁浩然道:“正是此人。”王利鋒道:“都說這個‘無極老魔’行事詭異、行蹤飄忽,邪乎得很。”梁浩然道:“是啊,說到邪,普天之下非這無極門莫屬了,他們所有的人幾乎都是大反常規,讓人琢磨不透。”王利鋒道:“師父突然提起這無極門,難道那個大小姐和朱府都是無極門的弟子?”梁浩然道:“應該就是這樣。”

  王利鋒頓時驚呆,想到那個大小姐為自己的屬下抓女子作為禮物,確是邪門,又想到當初那個大小姐滿城要抓自己,心中立覺后怕。梁浩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問道:“怎么了,鋒兒,你怕了?”說完“哈哈”笑了兩聲。王利鋒奇道:“師父為何大笑?”梁浩然道:“當今天下,提起這‘西域毒龍教,浙海無極門,南海青蛇派,漠北百怪幫’四派,即便是怕了也沒有什么,只是你還不了解‘無極老魔’的這位大小姐,害怕恐就多余了。”王利鋒道:“師父的意思是說那個大小姐是‘無極老魔’的女兒?”梁浩然道:“正是,她叫程如玉,是‘無極老魔’的長女。‘無極老魔’共有一子一女,在無極門中都是地位尊崇,尤其是這個女兒,‘無極老魔’對她甚是寵愛,就是‘無極老魔’的兒子也大大不如,可謂在無極門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王利鋒聽師父說到這里,心中仍是有很多不明白之處,于是問道:“師父,既然這個程如玉地位如此之高,何須還為自己的下屬贈送禮物呢?”梁浩然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個程如玉似乎繼承了無極門全部的邪性,最是與常人不同,什么三綱五常云云,在她眼中都是一文不值。她喜歡俊秀的男子,為人又極其主動,只要聽說有這等人物,必會不遠千里趕去,然后以相贈禮物為名,將自己的身子送與對方,卻又不許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無極門掌門的女兒,肯贈送下屬禮物,下屬自必欣然接受,對于其什么要求,定會完全照做。等什么時候她對那男子厭膩了,便再找尋下一個目標。”王利鋒聽到這里,當真是始料未及,道:“這么說,那個姑娘就是‘無極老魔’的女兒、那些人口中的大小姐程如玉了?”梁浩然點頭應道:“沒錯。”

  王利鋒當真一驚不小,暗道:“這么一來,那個程如玉戲耍我的一切就都不難解釋了,而她全城抓我卻又不許傷害我,莫非是要……”想到這里,便怎么也不敢想程如玉下一個目標會是自己。他說道:“天下竟有這等女子,真可謂是開天辟地以來的第一大奇聞。”梁浩然知道王利鋒有意岔開話題,先道:“鋒兒,我剛剛聽你講述,想是這程如玉對你,對你是青眼有加。”王利鋒知道師父在提醒自己,道:“自古正邪不兩立,弟子終身不敢忘卻。”梁浩然道:“其實‘正邪不兩立’的說法倒也不是完全的,你看洪政祖師靈位旁邊的是誰?”王利鋒早就曉得那祖師洪政的右側牌位上寫著“洪府白氏春英”,道:“這位想必是本門的祖師婆婆了。”梁浩然道:“正是。”

  其實鐵劍門歷代祖師的靈位中,居首的共有七位,均是洪政所立,自左而右分別是“先師洪山道長”、“先考洪府百順公”、“先考柳府景峰公”、“先妣柳府賈氏”、“隱士周府樸公”、“詩僧貫休大師”和“伯考洪府萬昌公”,而創派祖師洪政卻和白春英居于次位,再后來的則是各代掌門弟子(按:洪山道人、周樸和貫休是洪政的恩師,柳景峰是洪政的生父,賈氏是柳景峰的正妻、洪政是生母,洪百順是洪政的養父,洪萬昌則是洪百順的親兄,詳見拙作《仙海蓬萊傳》)。梁浩然復道:“當年我們的這位祖師婆婆曾是萬惡門的弟子,江湖上不少人都欲殺之而后快,但是她老人家后來迷途知返,改拜在本門洪政祖師的結義大哥、蓬萊島孫志通孫大俠門下,漸為江湖人士所接受(按:此事詳見拙作《仙海蓬萊傳》)。其實這正邪之分,原也不是那般分明,正派之中難免有不肖之徒,那便為‘邪’,邪派之中亦有光明磊落之士,這則是‘正’。倘若正派之人失其本心走入歧途,那與邪派又有什么分別?相反邪派的人只要回頭是岸,同樣是值得稱頌、響當當的人物。”

  王利鋒一聽師父這話,當即明了:“師父是擔心我被那程如玉迷惑而誤入歧途?”說道:“師父教誨,弟子自當謹記。”梁浩然點點頭,道:“你能明白就再好不過,只是現如今已與往日不同,你日后行走江湖務須加倍小心才是。”王利鋒應聲受教。梁浩然又道:“可是這個朱府是什么來頭,我可就不知了。無極門的弟子如今遍布天下,就連官府朝廷也畏他三分,等祭祖儀式之后,為師想要親去查探查探。”

  王利鋒和師父聊到后半夜,便即辭別師父回到陽臺觀的玉皇閣,反復回想師父的話,直到天明才又睡去。八月十四這天一切如常,轉瞬即過,王利鋒也沒和其余的師兄弟說起自己去找師父的事兒。這日到了中秋佳節,一大早眾門人便都沐浴更衣,跟著梁浩然趕去迎恩宮的祖師殿祭祖。這祭祖儀式實是鐵劍門創派祖師洪政的死忌,從鐵劍門第二代掌門開始,一直延續至今,為鐵劍門每年中最為隆重的儀式(按:相傳軒轅黃帝大統天下后,于八月十五在天壇山重會西王母,欲求得道成仙之術,并在此建上訪院,訪尋四海仙人。以后每年八月十五,四方善士、各路神仙皆云集王屋山)。梁浩然帶著眾門人自殿中直跪到了殿外,有弟子先是宣讀了祭文,跟著眾人一齊向歷代祖師叩頭。大禮行完,忽有知客弟子前來報告,說是少林派慧岸大師有要事要求見掌門。

  一聽少林派大師要見掌門,王利鋒已猜到此事必和毒龍教滅李家村和恒遠鏢局有關,便將想法對梁浩然說了。梁浩然道:“此事極有可能。”謂那弟子道:“慧岸大師現在何處?”那知客弟子答道:“慧岸大師知聞本門祭祖儀式,不敢打擾,弟子已將他們先行安置在三清大殿等候。”梁浩然忙將大部弟子解散,道:“慧岸大師是得道高僧,想必此來是受了慧覺方丈的囑托,咱們不可怠慢,這便快去接見。”說著由那知客弟子引路,帶著林忠素與“梁門四子”、“林氏四秀”返回了陽臺觀。話說眾人一進三清大殿,就見慧岸帶著兩個僧人候在那里。這慧岸當年也曾參與過永樂城之戰,如今已是五十余歲的高僧,他身旁的兩個小僧,一個叫了印,為慧岸的弟子,一個叫了空,是慧岸的師侄。眾人見面,難免先是一陣寒暄客套,待得分坐開來,這時梁浩然道:“慧岸大師此次前來鐵劍門,卻不知有何要事。”

  慧岸伸手入懷,摸出一封信來遞于了梁浩然,道:“貧僧此來,正是奉了敝派掌門的鈞旨。這是方丈師兄給梁掌門的信,請梁掌門見收。”梁浩然接過打開,仔細一讀,見這信中所寫的俱是毒龍教十八年來的惡事,什么永樂城一戰中害死了各派英雄和大宋百姓無數,什么鐵劍門先任掌門羅大通、天華幫的前任幫主蕭陽、少林派的玄明大師被害慘死,什么八卦門前任掌門程柯星至今下落不明,又有什么三年前寧州城西三村六寨千八百條人命的慘案,還如十數年來不少英雄豪杰或是失蹤、或是慘死的離奇事件,皆是一一道來。信中還寫著,兩年前鄭州鐵槍胡老英雄壽誕之事,雖不確定就是毒龍教所為,但這些邪魔外道實是罪大惡極,凡是正派人士均當出手,共護中原武林之和平。梁浩然本來想少林派慧覺方丈會以李家村和恒遠鏢局被滅一事提出聯手對抗毒龍教,疏不料慧覺方丈竟對這件大事只字未提,只提出了“凡是正派人士均當出手,共護中原武林之和平”的見解。

  梁浩然讀罷慧覺的親筆信,說道:“慧覺方丈所言甚是有理,毒龍教在江湖上為惡近二十年,早就是人人得而誅之。倘若是少林派在這個問題上有什么需要我鐵劍門的地方,我們自當竭盡所能、略效微勞。”慧岸道:“如此貧僧就代闔寺上下多謝梁掌門了。”復又伸手入懷,取出了一封信來。梁浩然吃了一驚:“大師,這又是什么?”慧岸道:“梁掌門且請拆開,一閱便知。”梁浩然應了一句,這便接了過來,實不知少林派到底在做什么。只見的這封信的筆跡和慧覺方丈的親筆信不同,信中大致講述了一下毒龍教那兩名弟子如何滅了李家村、如何又害了恒遠鏢局眾人,瞧那說話的口吻,正是王利鋒所說的那個恒遠鏢局幸存的弟子崔文龍。信末又說,毒龍教心狠手辣、奸詐狡猾,連少林派的玄安大師、慧義大師和了塵、了然二位師傅都未能幸免,簡直教人發指,懇請天下正派英雄共同聯手,誅滅毒龍教的妖孽。

  梁浩然讀到那玄安等四僧也被毒龍教害死的地方,真是著實一驚不小,他早先只聽王利鋒說毒龍教滅了李家村和恒遠鏢局,卻不曾提到玄安等四僧也慘遭毒手的事。梁浩然驚道:“什么?玄安大師、慧義大師和了塵、了然二位師傅也都被毒龍教害了?”王利鋒等人一聽,無不大驚。王利鋒道:“當初玄安大師不是和慧義大師以及了塵、了然二位師傅去李家村料理后事了嗎,怎么也都遭了毒手?莫非毒龍教那二人根本就沒有逃走,而是躲在暗處,伺機向四位大師下手?”了印道:“王四俠說得正是,毒龍教這二人心狠手辣,就連玄安太師叔、慧義師叔和了塵、了然二位師兄都未能幸免。”慧岸道:“不錯,當時親歷此事的人中,也就只有王四俠你、敝派的了智師侄、再就是恒遠鏢局的崔施主逃出了魔掌。”

  慧岸略微一頓,講述了事情的經過:“當時了智師侄帶著受傷的崔施主返回寺中,將李家村和恒遠鏢局被滅一事盡數說了,方丈師兄便一面著手為崔施主療傷,一面派寺中弟子齊去接應,可是弟子們一到李家村,就發現玄安師叔和慧義師弟他們都慘死在李家村中,胸口和后背都有一個黑手印,正是毒龍教的‘五毒神掌’。”林忠素道:“想不到毒龍教竟然如此喪盡天良,連少林高僧都不放過。”慧岸點點頭,道:“敝派對于此事尤為震動,這毒龍教一日不除,中原武林便一日不得安寧。正好這個崔施主想為師父師兄報仇,也就向各派掌門都寫了封信,希望各派能與少林一道,擒獲毒龍教弟子,不叫他們再在江湖上為惡。”

  依照崔文龍的意思,本是希望能誅滅毒龍教,但是少林弟子慈悲為懷,便說是要擒獲毒龍教的弟子。梁浩然自然明白這其中的意思,點點頭,道:“毒龍教為惡江湖近二十年,害人不淺,除魔衛道乃是我輩中人的本分,鐵劍門自無二話。”慧岸道:“有梁掌門這句話,中原武林的太平就指日可待了。”梁浩然道:“大師真是謬贊了,卻不知慧覺方丈可有什么打算?”慧岸道:“方丈師兄已經派人分去了丐幫、八卦門、華山派、天華幫等各門各派,向各派掌門詳述其中的利害,現下只等各派掌門的回話。”林忠素道:“相信各門各派得知毒龍教如此罪惡,都不會有袖手旁觀的道理。”慧岸道:“若是各派都無異議,方丈師兄的意思是咱們就于十月初一準時到達清云峰,那時共同推舉出一位德才兼備的人物出來主持大事,莫要重蹈了當年永樂城一戰的覆轍。”

  提到這永樂城一戰,無疑是中原各派難以抹去的傷痛。想當年羅大通在此一戰中無辜喪命,連兇手也不知是誰,更把鐵劍門掌門歷代相傳的天罡劍遺失,雖然種種猜測均是直指毒龍教,但是實無鐵證。而且那尹茂通失蹤兩年,當今天下不是毒龍教所為,就是無極門干的。梁浩然心想:“師父多半就是毒龍教給害死的,那么天罡劍也勢必在他們手中,如此一來我們便可去為師父報仇,順便找回本門的掌門佩劍。至于通兒的失蹤,假如真的是毒龍教干的,我們此行必會找到蛛絲馬跡,如果不是毒龍教干的,那就是無極門所為,那時等我返回鐵劍門,再去洛陽好生查查鋒兒說的那個朱府不遲。”

  林忠素道:“我雖未曾參與當年的永樂城一戰,卻也知道其實這一戰的失利,歸根結底要怪那位徐禧徐大人。若非他一意孤行、太過輕敵,我們也不會遭受慘敗。”慧岸道:“其實當年一戰究竟怪誰,咱們實在是難說。敝派前任掌門玄濟師伯生前曾多次給碧虛子道長寫過書信,信中屢次談及這場戰役,而碧虛子道長卻說這件事他自己怎么也要擔責六分。”梁浩然道:“碧虛子道長當年為國為民,不辭辛勞,何苦要如此自責呢?”慧岸道:“道長在信中言道,如非他號召群雄前去急援,說不定徐大人他們就會知難而退、棄城不守,那么我們也便不會傷亡如此之重了。他與玄濟師伯都是終日憂心于此、悔不當初,所以相繼郁郁而終。”

  王利鋒道:“要我說,這一切都該是毒龍教的罪責。”林忠素道:“鋒兒說得對,要不是毒龍教聯合西夏,我們當年何故慘敗?”梁浩然道:“嗯,當年西夏的大將仁多零丁尚在高位,而他又和毒龍教主‘六指馮’是師兄弟,自然要互為相助,但是今時不同往日,那個仁多零丁早在十六年前就命喪在我大宋渭州知州盧秉手中,我們這次要圍攻清云峰,斷無西夏兵救援。”慧岸道:“方丈師兄還一直對于此事頗有擔心,相信他聽了梁掌門的話,定會茅塞頓開的。”梁浩然道:“大師夸贊了。對了大師,恒遠鏢局戚總鏢頭的那個弟子崔文龍現在何處呢?”

  慧岸雙手合十,道:“方丈師兄原本是要這位崔施主在敝寺傷好之后再護送他回江陵的,但是他堅持要回鏢局去同他二師兄蘇松德蘇施主聯絡荊湘群雄,同我們一道去清云峰為他師父報仇。方丈師兄見他執意要走,也不好強留,只能派了寺中“了”字輩弟子中武功最好的七名師侄護送他回去。”梁浩然道:“原來這戚恒遠戚總鏢頭還有一個弟子在鏢局中,所幸也逃得了一條性命。”慧岸道:“是啊,聽這位崔施主說,當今衡山派的虞掌門是他師父戚總鏢頭的妻弟,相信憑借這層關系,衡山派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梁浩然道:“想不到恒遠鏢局和衡山派倒還有這層關系,老夫倒是孤陋寡聞了。”

  這日梁浩然同慧岸等三僧聊了好久,中午留三僧用過齋飯,三僧便要辭別回寺。梁浩然道:“大師等不辭辛勞而來,何不在此多休息一日,次日再行趕路?”慧岸謝道:“多謝梁掌門美意,只是貧僧還需速速返回寺中向方丈師兄復命,不敢耽擱。”梁浩然道:“如此老夫也就不深留大師了,還勞大師代為向慧覺方丈和諸位大師問安。”慧岸應了,又道:“梁掌門,那我們就于十月初一在清云峰以東三十里的河州再見了。”梁浩然道:“那就后會有期了。”便送走了慧岸等三僧,帶著門人弟子返回陽臺觀中。

  在鐵劍門準備了些時日,梁浩然是日夜催促弟子們練功,唯恐眾門人在和毒龍教對抗的過程中處于劣勢。毒龍教的武功一直為中原各派所忌,到底其武功厲害到什么程度,幾乎無人曉得,是以梁浩然格外重視。轉眼間已到了九月里,梁浩然掐指一算,謂眾門人道:“如今是時候出發了。”命崔浪、黃子謙和俞賀軒帶領部分弟子留守鐵劍門,自己則帶著其余弟子凡四十余人往河州趕去。毒龍教位于河州以西三十余里處的清云峰之巔,乃屬青藏之地,北宋初曾為吐蕃王族后裔唃廝啰之孫木征占據,自熙寧六年王韶收復以來,一直為宋地。然清云峰鄰近于宋朝與吐蕃、西夏交匯處,當地人種繁雜,就是官府軍隊也無暇顧及。

  話說眾人一路西行,走陸路過永興軍路諸州縣和秦鳳路的涇州、渭州、順德軍、秦州、鞏州、煕州之地,這日到了河州地界。梁浩然謂眾門人道:“毒龍教得知各派將要圍剿清云峰,勢必會有所準備。此地已是河州地界,雖是我大宋國土,但是毒龍教的勢力卻囊括這河州于其中,大家千萬小心,不可單獨外出,以防遭了毒龍教弟子的暗算。”眾人齊聲應了。梁浩然點點頭,便即帶著弟子前行,由河州東門入城。河州為西北重鎮,駐地寧河,城池卻不算大。梁浩然帶著眾門人一入河州,便即找尋居住之處。正自在街頭行走,忽有一衣衫襤褸的乞丐手執長棍迎面上來。但見這乞丐四十歲上下,身后跟著四名年輕的乞丐。領頭的這乞丐上前躬身道:“不知各位可是梁掌門、林大俠及鐵劍門的眾位英雄?”梁浩然一瞥,見這五人身上都有袋子,只是這領頭的最多,共有五個,道:“列位都是丐幫的弟子?”

  領頭的那丐道:“小人正是丐幫的五袋弟子苗大仁,特奉敝幫西北分舵的易舵主之命,在此恭候諸位。”梁浩然道:“原來丐幫先我們一步,已經到了。”那苗大仁道:“其實敝幫的大部人馬還未趕到,但是宋長老卻先飛鴿傳書給本舵的易舵主,叫易舵主先帶著我們趕來河州安置一切,等候諸位的到來。”梁浩然道:“貴幫考慮甚周,果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幫。”苗大仁道:“多謝梁掌門金口夸贊。對了,易舵主已經在城中的恒福客棧為各位訂下了房間,并且就在那里等候諸位,請諸位隨小人移步。”眾人均點頭應允,便都跟著苗大仁等丐往恒福客棧走去。

  恒福客棧就在城西靠近城門的不遠處,眾人一到客棧門口,便聽有人說道:“梁掌門和林大俠等大駕光臨,小人有失遠迎,還乞恕罪。”眾人尋聲一看,見有一個身上帶著八個袋子、年紀約莫四十歲的乞丐迎將出來。那苗大仁道:“是易舵主出來了。”梁浩然一見大驚,這位易舵主他曾經有過一面之緣,正是當初在永樂城外林子中,馬長老留下護送眾人的丐幫五袋弟子易天,想不到他現如今已經升為了八袋長老。梁浩然道:“老夫當年在永樂城時,曾見過易舵主一面,不知易舵主可還記得?”易天道:“梁掌門堂堂一派之主尚且記得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小人又怎敢忘記梁掌門你呢?”梁浩然道:“哎,易舵主當年是貴幫的一個五袋弟子,而老夫亦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咱們不過是半斤八兩而已。”易天點點頭,道:“不過說真的,當年的那一戰何其慘烈,只可惜小人未能親去殺敵,實為平生之憾。”

  易天說話之中不免帶有惋惜,然后又道:“對了,梁掌門,我已按照敝幫宋長老的吩咐,給各位都安排好了住處。這家恒福客棧是河州最大的一家客棧,因為此地是毒龍教的勢力范圍,為了大家的安全,小人就把各派弟子全部安排在這里和周圍,這樣一來大家都會相互有個照應。”林忠素道:“易舵主考慮果然周全。”易天道:“不敢。對了,華山派的掌門云游子道長已經帶了門下弟子于昨日趕到,大家快請入內。”忙引著大家進屋。梁浩然笑道:“云游子道長可比老夫的腳步快得多了。”跟著易天攜眾人入內,果見一個袖袍寬松的道士坐在廳內,手中拿著拂塵,約有四十四五歲年紀,身旁還有四名小道在側。那道士見梁浩然等入內,急忙起身,道:“得見梁掌門大駕,貧道不勝欣喜。”

  這道士便是華山派第三代掌門、碧虛子陳景元的弟子“云游子”陳云科。梁浩然施禮道:“久聞云游子道長道法高深、天下無雙,堪比真靖大師,可及明月教主,今日有幸一見,余愿足矣。”陳云科道:“不敢當,不敢當。”梁浩然謂林忠素道:“師弟,這位就是華山派的掌門云游子道長。”林忠素忙施禮道:“見過道長。”陳云科道:“家師曾和貴派的羅掌門平輩論交,林師兄也不必多禮。”其實這陳云科比林忠素還要長上幾歲,只是他要客氣一些,故而稱其為師兄。林忠素道:“是,是,只是華山和王屋山距離不遠,先前和道長卻未謀一面,真是可惜。”陳云科道:“林師兄說得是,還請梁掌門和林師兄日后多來華山,以叫貧道略盡地主之誼。”梁浩然和林忠素齊齊謝過。

  這時梁浩然又道:“潤羲、鼎林、胤祥、延楓、鋒兒,云游子道長是有道之士,你們還不快來見過?”五人一聽,忙都跪了下來,齊道:“晚輩見過云游子道長。”陳云科點點頭,笑道:“快起,快起,梁掌門和林師兄果然是收了幾個好徒弟。對了,梁掌門,貧道聽說您門下的四弟子,江湖人稱‘逍遙劍’王四俠,他和天華幫楊幫主的大徒弟‘玉面書生’楊子玉楊賢侄,被說成是當今中原武林后生晚輩之中的佼佼者,卻不知是這其中的哪一位?”王利鋒聽陳云科是要見自己,忙躬身道:“弟子王利鋒拜見云游子道長。”陳云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道:“王賢侄呼吸均勻且頻率不快,心跳得也甚為平穩,內功修為果然出奇,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眾人不禁吃了一驚,萬想不到他名為上下打量一番,實是在聽王利鋒的呼吸和心跳,以判斷王利鋒的內功修為究竟如何。

  陳云科又指著孔潤羲等說道:“這幾位就是江湖上盛傳的‘梁門五子’和‘林氏四秀’中的其余幾位賢侄了?嗯,也都非凡品,比起小徒都要強出百倍。”梁浩然和林忠素一聽,忙又夸贊起陳云科的弟子,寒暄了好一陣,這時梁浩然問易天道:“易舵主,除了華山派和我鐵劍門,你可知其他各派大概什么時候會到?”易天道:“我今早又收到了敝幫馬長老的來信,信中說龍幫主這次親自帶陣前來,目前已和少林派的諸位大師會合,預計明天就會趕到。至于八卦門和天華幫,應該也就在這一兩天吧。”梁浩然道:“想不到龍幫主這次也親自前來,我們可就又多了幾分勝算。”想到己方的實力大增,自是暗自竊喜。陳云科道:“話雖如此,但是毒龍教手段殘忍,咱們不得不防啊,無論是夜里還是白天,咱們都要萬分小心才是。”眾人齊齊稱是。

  吃過飯,直到了晚間,各自便都回房睡去。由于恒福客棧大小有限,只得幾人一屋居住,王利鋒和自己的師兄孔潤羲、杜鼎林都在一屋。這日后半夜里,熟睡的王利鋒忽然聽到屋頂上咔咔的細聲,想到白日里陳云科所說的那番話,猜是毒龍教的人意欲對華山派和鐵劍門的人不利,便即驚醒。他低聲叫醒了二位師兄,小聲道:“二位師兄,屋頂好像有人,你們聽到了嗎?”孔潤羲和杜鼎林搖搖頭,竟不知道。杜鼎林道:“四師弟你內功深厚,遠勝我們二人,我們自是聽不到半點聲音。”王利鋒拿起寶劍,道:“二位師兄,我猜這人或許是毒龍教的,意欲對我們不利,這樣,我跟出去看看情況,你們去匯報給師父。”說著已經打開了窗戶,徑自躍去。孔潤羲道:“四師弟,師父說不準我們單獨外出,你難道忘了嗎?還不快回來!”可是王利鋒早已已然不及。杜鼎林道:“大師兄,這可怎么辦?”孔潤羲答道:“眼下唯有去找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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