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群雄被憋在密道之中日久,聽說遼兵仍然無意退兵,人人心情都是煩躁不安,在密道之中登時吵了起來。王云飛這一月以來只顧療傷,全然沒有理會到幫中其他弟子大都已不耐煩,聞聲趕了過去,問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徐浩道:“幫主,遼兵將我們困在這里一個多月了,仍是不退兵離去,不知到底有何意圖。”于通道:“不如咱們派幾個人去探探底細,總好過在這里亂猜。”凌萬忠道:“于兄弟說得不錯,幫主,不如我們就派幾個兄弟去看看,也好做應對的處理。”王云飛道:“可是大家的傷都還沒有痊愈,眼下實不宜貿然前去。”于通道:“幫主擔心手下兄弟們的安危,不敢拿兄弟們的性命冒險,屬下等無不感念幫主的恩德,不過眼下情勢所迫,必需得有人拿出敢于為本幫犧牲的勇氣來。幫主,不如這樣吧,就由屬下前去一趟,探探遼兵的虛實。”
王云飛道:“不可,此去危險異常,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呢?”于通道:“幫主年紀輕輕,就有不惜為本幫一死的氣魄,屬下甚為欽佩,還擔心會沒有跟您學習的機會。眼下天賜良機,正是屬下挺身而出的時候,還望幫主允準。”趙剛道:“于兄弟有這份心思,全幫上下自會無不感激,只是你也受了傷,如此冒險的事兒還是聽了幫主的話,就不要去了。”王云飛道:“沒錯,我們現(xiàn)在也不知道那楊子玉和‘青蛇三老’是否都在遼兵之中,如果都在的話,一旦被他們察覺,自是有去無回。這幾個人的手段,我在南京城時都領教過,這一身的傷也是拜他們所賜。”
群雄聽到“楊子玉”三字,無不震驚,皆問道:“那‘玉面書生’楊子玉不是已經死了十八年了嗎,怎么會……”王云飛道:“各位前輩有所不知,那個楊子玉其實并沒有死,他投靠了遼國秦晉國王耶律淳,一直在幫耶律淳做事。不瞞大家,丐幫龍幫主、天華幫卜老前輩、唐家堡唐迅老拳師祖孫和我太師父梁掌門及先父王四俠等人,都是死于此人之手。”眾人聽王云飛說出這等大的秘密,幾乎都驚得合不上嘴,實在是不大敢相信。
寧如意道:“難怪少小姐當初要向屬下打聽耶律淳的王府所在,原來竟是要去找楊子玉報仇。”王云飛道:“沒錯,這個楊子玉是我的殺父仇人,我若不殺他,豈非枉為人子?只可惜這個楊子玉竟然事先得知了我會去找他報仇的信息,提前設下了陷阱,害得我險些命喪南京城。多虧了曉曉不離不棄、拼死保護,終于算是逃了出來。”又謂于通道:“于前輩,假若那楊子玉這次也跟了來,他那么狡猾,在駐守山口的同時,也一定會料到我們會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定是早就設下了陷阱等我們,依我的意思,咱們還是先緩緩再說吧。”于通急道:“幫主,這……”成無憂道:“于兄弟,既然幫主已經下了命令,咱們還是遵從幫主的意思吧。”于通只得道:“是。”
如此又過了幾天,這日成無憂和呂先生一齊找到王云飛,說道:“幫主,這密道修建至今,從未像今日這般用過,今日雖然用得方便,不過眾兄弟卻大都心有不甘。我們百俠幫建幫已有一百一十九年,這樣窩在密道之中不敢出去,還是第一次發(fā)生。”王云飛道:“卻不知二位有何高見?”成無憂道:“幫主,遼兵人多勢眾,可是未必我們就敵不過他們,依屬下愚見,咱們可以先去探探遼兵的虛實,再智取他們,應該也不算難事。”王云飛道:“這一點我也想過,不過眾位兄弟的傷尚未能全部轉好,操之過急未免會出現(xiàn)意外。”呂先生道:“幫主這個大可放心,咱們只需先打探到消息即可,至于如何智取,尚需時日參詳。”成無憂則道:“只要幫主讓本幫兄弟看到你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們就不會再這般心情極遭了。”
王云飛道:“好,就依二位所言。”當下召集幫中弟子,說道:“各位兄弟,自我繼任幫主之位以來,突遭遼兵來襲,委屈了諸位跟我一道避守在密道之內,竟不知一個多月多以來,眾位兄弟早已按耐不住,定要去教訓一下遼兵。不過遼兵勢大,咱們大家的傷還都沒有痊愈,目前實不宜立即殺出,與他們力拼。不過呂先生和成軍師都認為我們可以先去打探一下遼兵的動靜,借以琢磨出一個智取的方法來,我想這個做法在當下固然是最好的,只是此事危險至極,我們每一個兄弟的性命都不容有失。”
于通站出人群,施禮道:“幫主,幾日前屬下就想去做這件事,只是幫主念及屬下的安危,不忍派屬下前去。今日幫主既然已經決定要先探得遼兵的底細,屬下自當再毛遂自薦一次,還望幫主能給屬下一個機會。”王云飛道:“于前輩能有此心,全幫兄弟無不看在眼里,但是你一人前去,實在是太過危險了。”于通低頭想了想,忽然看向了四下眾人,說道:“本幫的其他兄弟也都未能傷愈,確實不宜跟屬下同去。”看了一眼岳飛,道:“聽說這位岳兄弟是陜西大俠‘鐵臂膀’周侗周老前輩的關門弟子,與本幫可是大有淵源。岳兄弟武功高強,不知可敢和于某出去走上一趟?”岳飛道:“契丹胡虜意圖害我們漢人兄弟,晚輩自當欣然同去!”于通叫道:“好!少年人忠義如此,實算罕有了。”
凌萬忠道:“于兄弟且慢!”于通一怔:“不知凌長老還有何吩咐?”凌萬忠道:“這位岳兄弟是幫主的義弟,又跟本幫多有關系,依我所見,還是暫不要讓他以身犯險。”于通道:“凌長老放心,有屬下在,絕不叫于兄弟傷半根毫毛。”凌萬忠道:“這個還是不行,眾兄弟都有傷在身,幫主的安危還得拖賴岳兄弟,不如另找他人陪同于兄弟前去。”于通道:“這個,這個……”魯承山道:“我看凌長老言之有理,眼下我們可不能置幫主的安危于不顧。”問眾人道:“還有哪位兄弟愿意陪于兄弟冒上一次險?”汪濟先道:“屬下曾做過宮廷侍衛(wèi),探聽些消息自不在話下,不如就由屬下陪于兄弟去吧。”于通道:“汪兄弟傷勢未愈……”汪濟先道:“于兄弟放心,我的這點兒傷還不打緊,倘若真被遼兵發(fā)現(xiàn),也可以輕而易舉逃脫。”
成無憂道:“汪、于二位兄弟肯冒此大險,我們都萬分感激,只望二位千萬小心,如果遼兵盯得太緊,寧可無功而返,也不要貿然行動。”汪濟先道:“成軍師放心。”于通也道:“諸位放心。不過這些遼兵欺我們太甚,我于通要是空手而回,實是太沒面子,寧可一死了之。”群雄皆笑道:“于兄弟你號稱‘八面鬼’,這手功夫定可助你馬到成功,看來我們唯有在此靜候佳音了。”于通笑了笑,當下與汪濟先收拾收拾,準備出去。王云飛道:“二位前輩,成軍師已經說了,一切都以性命為上,能否有所收貨實不足道,切記要小心吶。”二人齊聲謝了王云飛的囑咐,這才離開密道而去。
眾人便在密道中等候。王云飛謂成無憂等人道:“聽于通于前輩話中之意,似乎此行勢在必得,定能打聽到些消息了。”成無憂道:“幫主有所不知,于兄弟精通易容之術,最擅長在喬裝之后深入敵人內部打探消息了。”王云飛道:“難怪他這次如此自信。”凌萬忠道:“倘若我們得知了遼兵這次的來意和他們的虛實,或許可以想辦法讓他們撤兵。”王云飛道:“不錯,我們這么困在密道之中,實在也不是辦法,只盼二位前輩能平安順利歸來。”
等了足足一日,群雄不見于通和汪濟先歸來,不免心生了擔憂。程不識道:“諸位無需擔心,那些遼兵想是守在了山口,一去一回,怎么也得一天時間,更何況那二位兄弟都得時刻提防著遼兵,耽誤些時候也是難免的。”群雄都覺得這話說得有理,方始寬心。又過得一天,那于、汪二人仍是不見人影,群雄當真著急了起來。徐浩道:“便是他們遇有遼兵,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莫非是……”害怕他們遭遇了不測,卻怎么也不敢說出口。凌萬忠瞧了他一眼,意思是責徐浩多嘴,徐浩看了出來,又道:“幫主,屬下愿意出去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事兒。”
王云飛道:“不行,你的傷更是沒好,眼下兩位兄弟到底如何尚且不知,怎可再讓你是冒這個險呢?”徐浩道:“幫主,本幫的兄弟如今生死未卜,屬下實在是放心不下。”王云飛道:“二位前輩目下杳無音訊,我心中也是十分著急的,假若我沒有被人偷襲受傷,又怎會甘心匿藏在此處,更不會叫于、汪兩位前輩以身犯險了。”徐浩道:“幫主,如果他們當真遭到了危險,我們及時趕去或許還能救下他們。”成無憂道:“我們要是真有這個本事,也不至于如此了?徐兄弟你顧念兄弟的安危,這無可厚非,可是如果沖動行事的話,于本幫而言可就大大不妙了。你還是乖乖退下吧,莫要再讓幫主煩心了。”徐浩看了看凌萬忠,見他也甚是嚴肅,只得退下。
這晚鐘離國匆忙來報,說是徐浩不顧他阻攔,已經強行沖出密道去了。那鐘離國奉了程不識的令,負責帶領無極門弟子看守密道,以防遼兵來攻。群雄一聽,皆道:“這個徐浩怎生如此莽撞,他定是去了遼營,想要救于通、汪濟先二位兄弟。”凌萬忠怒道:“豈有此理,沒想到浩兒他竟然連軍師的話都敢不聽,等他回來,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王云飛則道:“眼下當務之急,是快去將他攔回,或許為時未晚。”群雄皆道:“屬下愿往。”
呂先生止道:“不可,徐浩不聽勸告,一意孤行,眾兄弟倘若為了他再有折損,豈非極不劃算?”凌萬忠道:“呂先生言之有理,幫主,我那徒兒如此行事,不值得為他那樣。”王云飛道:“我繼任幫主以來不過一個多月,幫中兄弟幾乎全部受傷,眼下三位兄弟又離開了這避身的密道,也不知有無危險,實是我這幫主當?shù)貌粔蚍Q職。”群雄皆勸道:“幫主于本幫上下有救命之恩,何況眼下這情形也是遼兵的緣故,和幫主毫無關系。”王云飛想了想,道:“既然呂先生和凌長老都這么說了,‘子業(yè)先生’的事兒也只好先行放下了。”
這晚眾人都難以入睡,有的埋怨徐浩不聽勸告,也有的埋怨王云飛這個幫主做得不夠好,王云飛聽在耳中,不免有些自慚形穢。到了第二天,一早即有弟子自密道外趕回,急報道:“‘子業(yè)先生’回來了!”群雄既喜又驚,紛紛迎到密道洞口,只見徐浩和汪濟先二人負著一人歸來,那人穿著于通去時的衣服,口中插著一根木棒,滿臉扭曲以致看不清長相,渾身是血自不必說,一看即知已然死去。群雄皆問道:“發(fā)生了什么?”徐浩和汪濟先道:“于兄弟被遼兵害死了!”一行人跟著返回密道,二人將那尸體放在地上,蕭勝和聶仲上前仔細一檢查,連連嘆息道:“已經死了兩天了。”
凌萬忠問道:“于,于兄弟怎么會被遼兵殺了?”汪濟先道:“屬下那日和于兄弟離開白龍嶺后,準備潛入遼營,哪知南海來的那些人投靠了遼人,他們向遼兵主帥獻計,意圖將我們困死在這里,并且早就算到我們會前去打探他們的消息,于是設好了陷阱等我們。我和于兄弟中了他們的圈套,被他們抓住。”成無憂問道:“遼兵的主帥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汪濟先道:“正是幫主口中所說的那個‘玉面書生’楊子玉!”王云飛驚道:“他怎么也來了?”汪濟先道:“不只楊子玉來了,‘青蛇三老’也來了。”程曉曉奇道:“這些人也來了?不對,青蛇派與南海派自來就有仇,假如‘青蛇三老’當真也來了,他們又怎會容得下田長風他們?”汪濟先道:“這個,這個田長風等人主動獻計對付我們百俠幫,許是因為這個,遼人才將他們留下的,也未可知。”
魯承山道:“這個且先不管了,汪兄弟,那些遼人因何要來這里,將我們困住又是為了什么?還有,這于通于兄弟為什么會被他們殺了?”汪濟先道:“那個楊子玉抓了我們之后,拿出一塊印著‘楊’字的鐵牌,說是竇州楊門的‘木易令’。”群雄驚道:“‘木易令’?可是那個‘只認木易令,不論楊家人’的‘木易令’?”汪濟先道:“正是。”寧如意道:“我在河北唐家堡時曾見過有人拿著木易令,讓我聽他號令,當時少小姐就曾叫他‘楊子玉’。”王云飛道:“寧掌柜說得沒錯,那個人就是楊子玉。原來他此次帶兵來到白龍嶺,竟是這個目的。”
群雄奇道:“到底是什么目的?”王云飛道:“本幫弟子除了寧掌柜之外,可否還有竇州楊門的傳人?”貝啟桓道:“屬下是‘不老醉翁’一脈。”馮德道:“屬下是‘神不知’一脈。”幫中弟子一一報了出來,原來竟有半數(shù)之多和竇州楊門多少有些關系,比如那顧釗就是“百步穿楊”奚元一脈,裴箸是“飛天燕子”包怡一脈等等(按:“牛馬愁見”施尚林、“不老醉翁”班玖旭等人均是竇州楊門鼻祖“博通百家”楊淑賢的弟子,此事詳見拙作《仙海蓬萊傳》)。汪濟先道:“幫主果然聰明,您猜得不錯,那楊子玉帶著‘木易令’來此的目的,就是要本幫中的那些和竇州楊門有些關系的兄弟聽他號令。”
凌萬忠道:“于通于兄弟屬于當年的‘千面女俠’錢中鈺一脈,那楊子玉倘若真有這個目的,又怎會下了這毒手?”汪濟先道:“凌長老有所不知,那楊子玉持著‘木易令’,對屬下和于兄弟說,江湖傳言,‘只認木易令,不論楊家人’,現(xiàn)在這‘木易令’就在他手上,如果竇州楊門的傳人敢不聽他的號令,便是對‘博通百家’楊淑賢楊老前輩不敬,他決不輕饒。”凌萬忠道:“江湖上確有這個說法,既然于兄弟跟楊家有些關系,他權且答應下來也是理所應當?shù)摹!蓖魸鹊溃骸翱墒怯谛值苤奥爭椭魈峒斑^楊子玉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當年楊子玉投靠毒龍教與中原武林為敵的事實,更可以說是無人不知,于兄弟對他極是不恥,說他拿著的這塊‘木易令’也不知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也定是用的什么手段騙來的,對他的話反倒不從。”
王云飛道:“那‘木易令’確實是楊子玉從竇州楊門那里設計奪來的,當時我恰巧也在竇州,對此事算是多少有些了解。”轉而問汪濟先道:“楊子玉因此便殺了于前輩?”汪濟先道:“那楊子玉倒是只想把我和于兄弟關起來,等將大家都捉去了另行處置……”群雄聽到這話無不大怒,皆道:“他倒真會大言不慚,竟敢連這個都想,等老子殺光他那些遼狗,再去收拾他,看看是誰把誰捉了!”汪濟先也不理會,繼續(xù)講道:“但是那個田長風當真極是惡毒,他當時就向楊子玉獻了一計,說‘木易令’為天下楊門傳人共同信奉,如果有人膽敢公然違逆持令之人的話,他日必定為天下英雄所爭相效仿,宜當殺一儆百,重新為‘木易令’樹個威信。更何況我百俠幫中跟竇州楊門有關的不在少數(shù),以此或可令我們生畏,乖乖出了密道前去投降。”
程曉曉怒道:“真后悔當時沒有殺了這狗賊,竟讓他想毒招反過來害了我們!”魯承振道:“這件事兒要怪也只能怪那田長風太過毒辣,跟少小姐無關,少小姐何須自責?”程曉曉道:“總之這事兒讓我生氣。”魯承山道:“少小姐不必生氣,任他如何絞盡腦汁,也未必就能讓我們降了他們。”汪濟先道:“魯長老說得對,當時楊子玉也想到了此節(jié),于是那田長風就又獻了一計,說‘青蛇三老’之中的祝承楓擅用酷刑,應當由他出面教訓一下敢不聽從持令之人的于兄弟,將他折磨致死后,把尸體交給屬下,并放屬下離開。”
王云飛奇了:“要祝承楓施加酷刑于于前輩之身,是為了嚇唬幫中的其他兄弟,這個倒還好理解,可是他們又為什么要把于前輩的尸體交給前輩,并把前輩放了呢?”汪濟先道:“這便是那田長風的惡毒之處,他說屬下若帶著于兄弟的尸首回了白龍嶺,大家見于兄弟被殺,而屬下卻毫發(fā)無損,自會認定屬下已經投靠在了遼人手下,到時候不用他們出手,自有諸位會動手殺了屬下。假如大家沒有取了屬下的性命,屬下便會將他們害人的手段講給各位,那時人人擔驚受怕,軍心自散,遼兵即可輕易將我們逼出這密道。”
群雄皆想:“這個田長風果然夠狠毒,這種法子也能想出,當真讓人不敢小覷。”只聽汪濟先道:“多虧了徐兄弟遇見了屬下,不然屬下縱是有一千張嘴,怕也難以說得清楚啊。”成軍師道:“汪兄弟早年在宮里當差,全家皆為朝中奸佞所害,是我百俠幫收留了你,我們都相信你絕不會忘恩負義,勾結遼人害自己的兄弟。”汪濟先道:“多謝成軍師。”徐浩道:“汪大哥說得如此坦誠,我徐浩便相信他的為人。”汪濟先又謝了徐浩。
魯承山這時指著于通的尸體問道:“那祝承楓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害死了于兄弟?”汪濟先道:“祝承楓先用劇毒毀了于兄弟的容貌,然后有給他施以‘開口笑’的酷刑。”魯承山跟問道:“‘開口笑’?”汪濟先道:“便是這個。”指著于通的尸體講道:“用木棍插入口中,直破臟腑。”群雄聽得此言,無不是身子一凜,均想這“青蛇三老”當真太也狠毒。王云飛則想:“青蛇派害人的手段實是太多,眼下他們與楊子玉、田長風等人為伍,只怕日后受害之人會有更多。”
“北極怪”韓鵬上前一步,說道:“幫主,這些人害死于通兄弟,此等大仇咱們不能不報,屬下愿意出去會一會他們!”成無憂阻止道:“韓兄弟莫要著了遼人的道兒!”韓鵬一愣,問道:“成軍師此話怎講?”成無憂道:“那些人之所以害死于兄弟后又讓汪兄弟把他的尸身帶回,無非就是嚇一嚇我們,亦或是讓我們惱怒之下立時沖出去找他們給于兄弟報仇,他們便可乘機將我們一網打盡了。”趙剛道:“軍師說得對,韓兄弟莫要沖動,否則于兄弟可就白白犧牲了。”韓鵬道:“可是我們的兄弟被奸人所害,而我們卻只能在這里干等,我實在是絕對對不起于通兄弟。”
岳飛道:“各位前輩也不要著急,眼下我們既已知道了遼兵來此的目的,或可商量個計策出來對付他們。”呂先生道:“岳少俠難道有法子了?”岳飛道:“晚輩倒也不敢這么說,不過于前輩和汪前輩替我們帶回了這么一個消息,我想大家還是用上一用為妙。”成軍師贊道:“妙極,妙極,如果岳少俠能讓遼人退兵,那可當真是功不可沒了。”岳飛道:“晚輩認為當下還不能這么做。”成無憂奇道:“為什么?”岳飛道:“田長風他們能想出這個方法算計我們,也絕對會料到我們會將計就計,就怕他們有計中之計,那樣的話我們可就退無可退了。”
王云飛道:“二弟,你當真沒有法子退敵嗎?”岳飛道:“大哥,小弟這計策太過冒險,不能一試。”汪濟先道:“岳少俠若是有辦法的話,甭管成功與否,拿出來交于大家試了,即便不能給于兄弟報仇雪恨,我們也寧愿多殺幾個遼兵。”岳飛道:“前輩,晚輩的這個方法原是將計就計,讓幫里跟竇州楊門有關之人全部去聽楊子玉號令,然后奪回‘木易令’并拿下楊子玉,借以要挾遼兵。不過我又擔心他們早就設下了陷阱,就等我們如此前去,那樣豈不又折了多位兄弟了嗎?”
呂先生道:“岳少俠的擔心不無道理,諸位兄弟也不必心急,容我們再好好想想,或許可以找個其他的方式退敵。”成無憂也道:“不錯不錯,幫主,不如先安排弟子將于兄弟好好安葬了吧。”王云飛道:“好。”當即吩咐下去,將于通安葬在了峰頂,并率群雄一道祭拜。一眾人拜祭于通之后返回了密道,王云飛道:“成軍師、呂先生、程前輩、二弟,就有勞你們四位研究一下,看看我們該如何殺退遼兵了。”四人齊齊應道:“是。”
那四人得王云飛命令,已經尋了個僻靜之處商討計策去了。王云飛閑來無事,猛然記起師叔俞賀軒兀自在生自己的氣,忙和程曉曉前去。俞賀軒聽得王云飛到了,冷冷地道了句:“飛兒,莫要以為你找來‘絕情二仙’替我治眼,就可讓我消了氣。”王云飛道:“師叔,侄兒這一個多月來只顧養(yǎng)傷,稍有掛念您的身子,是小侄不孝。”俞賀軒道:“你是堂堂一幫之主,用不著跟我這般客氣!”王云飛聽他仍有怒意,道:“師叔,我爹被楊子玉所殺,我娘又給困在了鐵劍門,是師叔視小侄如己出,將小侄從鐵劍門救出的,小侄豈會不知?何況師叔的雙眼也是因為小侄之故才會如此的。”
俞賀軒道:“不敢當,飛兒你如今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不聽師叔的話也是正常。”王云飛道:“師叔,您有所不知,侄兒小時曾跟這百俠幫的弟子有過交集,知道他們并非如江湖傳言的那般,是以才會答應接任他們的幫主之位。您也應該知道了,這一個多月以來,幫中弟子一心迎敵、不再彼此爭斗,絕對是個好的開始。小侄如果真能帶著他們改邪歸正,師叔應當更加高興才是。”俞賀軒道:“你說得倒是容易,這些百怪幫的人處處透著邪氣,哪一個身上不是背負了惡名,你要他們改邪歸正,豈非癡人說夢?弄不好你自己身陷其中,怕也,怕也……”
王云飛道:“師叔放心,侄兒該當所為之事,必當仁不讓,不能所為之事,也絕不敢染指半分!”俞賀軒道:“可是你接二連三所做的,就是不能所為之事!”王云飛見俞賀軒情緒激動,忙道:“師叔勿要動怒,侄兒先陪你走走,再慢慢跟你解釋。”俞賀軒想了一想,謂李靈湘道:“湘兒,還是你來扶我吧。”李靈湘也看出俞賀軒不想王云飛扶他,只好朝王云飛打了個不要介意的手勢,跟著應聲去扶起俞賀軒,往密道深處走去。王云飛、程曉曉都跟在了后面。
一行四人向內直行,不一時到了那石質的圓臺前站下。俞賀軒道:“當初在昌平之時,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王云飛道:“侄兒記得。”俞賀軒道:“你記得便好。當時我又見你似乎非來這白龍嶺不可,知道你和你爹一樣都是俠義心腸,故而也就沒有阻攔你來這里救人,可是我萬不曾想到你會答應做他們的幫主。”王云飛道:“師叔您也看到了,假若侄兒不答應他們的話,這些人又會為爭奪幫主之位而大打出手,那樣豈不是被遼兵漁人得利了?”俞賀軒道:“你只顧他們著想,就不曾為自己想過?你既做了白怪之首,他日在江湖之上便別指望著會有好的名聲,那時就是想為你爹報仇,只怕都不會有人助你。”
忽聽得魯承振說道:“俞五俠這話可說錯了。”俞賀軒聽是魯承振趕了來,反問道:“我如何說得錯了?”魯承振道:“本幫弟子向是俠義為先,自本幫建立之初便是如此,百年來從未有變。江湖上的一些朋友稱呼我們?yōu)椤帧遣贿^是裘幫主暴斃之后,幫中弟子爭奪幫主之位而互相殘殺,偶有牽連到旁人的身上,這才落得了如此的名聲。俞五俠應當知道,自從幫主接任本幫第五代幫主之后,幫中弟子都惟幫主馬首是瞻,他的命令,那是無人不從的,幫主讓我們如何,我們就當如何。”俞賀軒“哼”了一聲,似乎不信。魯承振道:“俞五俠,也不瞞你說,老夫之所以來找?guī)椭鳎褪窍敫套h此事的。”謂王云飛道:“幫主,本幫若想叫江湖群雄不再另眼看待,確實該定刑罰、明號令了。”王云飛道:“好,那就先找蕭前輩、聶前輩、凌長老、令弟魯長老、成軍師、呂先生一道議事。”魯承振應道:“是。”
魯承振正待退下,李靈湘忽然指著圓臺后面的洞壁,道:“咦?這里怎么怪怪的。”魯承振忙道:“這位姑娘有所不知,那里原是一座石門,據(jù)說里面是一間密室,不過這大門一直是這樣的,自本幫第一代幫主裘子興建城這條密道至今,從未有變,是以幫中弟子也是無人見過里面的樣子。”王云飛心想:“這里建間石室卻從來不用,著實奇怪。”道:“莫非這里面有什么秘密嗎?”魯承振道:“這個不僅屬下不知道,怕是連資歷最深的蕭、聶兩位前輩也未必知情。”王云飛道:“魯長老,我總覺得這里透著詭異,似乎內中有什么秘密,不如想辦法將它推開看看吧。”魯承振道:“此石門有千鈞之重,且內中又暗藏機關,是以百年來從無人動過,怕是,怕是難以打開。”
王云飛道:“我卻不那么認為,這石門既然設有機關,定然有人會知道該如何開動,否則本幫第一代幫主裘子興又何必費盡心機弄這么出來?”幾人都覺得王云飛的話有些道理。王云飛又道:“魯長老,我記得你說過,當年已故的裘幫主就是在這圓臺之上被發(fā)現(xiàn)的尸體的。”魯承振應道:“是。”王云飛道:“依我猜測,他定然知道如何開啟這石門的機關。”程曉曉也道:“對,說不定這開啟機關的方法就在這圓臺附近。”
魯承振聞程曉曉一說,驚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密室的機關絕對不會設在如此明顯之處。”程曉曉道:“怎么就不會了,越危險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否則那裘幫主怎會死在這圓臺之上?”搶到圓臺前,伸手在圓臺上按了又按,卻未發(fā)現(xiàn)有任何機括,正自奇怪為何會無法找到之時,忽見那圓臺底部和地面出現(xiàn)了個裂縫,驚道:“云飛哥哥,你快看這里!”王云飛等人忙都湊到跟前,奇道:“這里怎么會有個縫隙?”魯承振道:“少小姐果然心思縝密,我們卻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程曉曉聽他夸贊自己,自是高興。李靈湘道:“這,這個圓臺會不會是可以轉動的?”
王云飛道:“湘兒妹子說得在理,或許轉動這圓臺即可打開這密室的石門。你們先行靠后,讓我來試試。”幾人聽他話退了幾步,王云飛手上真氣一起,牢牢按住了圓臺,向左一旋,那圓臺登時轉動了幾分。眾人大喜,皆道:“機關果然就在這里!”王云飛當下急催動內力,使勁旋動圓臺,忽覺圓臺下方一頓,洞壁上猛的升起了一堵石墻,灰塵立起,眾人忙都閉眼捂口,不忘側過頭去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