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君馳譽一直睡到戌時左右才醒來，他的睫毛動了動：“靈兒……”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燭臺上的燭火在跳動著，把整個屋子都照亮了，床上的帳子并沒有放下來，可以看到整個屋子。

“嗯……”君馳譽難受的抬手揉了揉額頭，他好像他睡著之前記得看見靈兒了，隨即苦笑了一下，這些天他有哪一天沒有看到靈兒的，母后說這是病了，給他宣了太醫，可是這若是這病他倒寧愿不治，反正又不會死人。可是……這次的幻覺竟然是那么的真實，真實的好像是真的一樣。

不對！

他好像是召見了新科狀元，然后……把她認成了靈兒？！君馳譽咬了咬唇，這回好像丟人丟大了。閉了閉眼：“阿斯，阿斯！”

“皇上您醒了，奴侍叩見皇上。”阿斯趕忙進了來，先跪下行了一禮。

“行了，”君馳譽不太耐煩，“那個，咳咳，新科狀元呢？”

阿斯走過去給君馳譽穿鞋：“回皇上，新科狀元不敢擅入內室，還在外廳候著呢。”

君馳譽一聽就皺了眉，起身整了整衣服，看著在一旁幫忙的阿斯，擺了擺手：“行了，你別忙活了，去把那個新科狀元給朕傳進來。”阿斯答應著出去了。

阿斯帶著梓靈走了進來，梓靈看到君馳譽，也不跪，只微微躬身行了個禮，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就好像真的從來沒有認識過君馳譽一樣：“新科狀元梓靈參見皇上，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君馳譽眼中充滿了疑惑，真的好像！連感覺也像！君馳譽眸光一動，思緒卻飄忽到了初次見到上官靈的那個時候，她拖著孱弱病體，柔柔弱弱的走到自己面前，偏偏眼神卻溫柔得像水一樣，她行禮的時候竟然身體支撐不住差點摔倒在地，神色卻依然溫和從容。

君馳譽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眼前的是現實還是回憶，他走過來，一步一步走到梓靈面前，這一次卻是沒有失態的撲到梓靈懷中痛哭，只是抬手覆在了梓靈的狐貍面具上，梓靈也沒有阻止，君馳譽手指一用力，面具就被摘了下來。

看到那熟悉的面容，君馳譽整個人都怔住了，雖然這好像是在意料之外，卻又好像已經預見了似的，竟然說不出自己是喜是悲，只是眼中含淚：“靈兒，是你，你沒死對嗎？”

“我不……”梓靈抬起頭的剎那，看到了君馳譽眼中的淚，剛剛到了嘴邊的“不是”硬是咽了回去，不管怎么說，終是她欠了他的。只得神情清冷的說道：“皇上說是，那便是吧。”

君馳譽定定的看著梓靈的眼睛，那里面沒有任何的感情，也可以說，即使有感情，也被很好地掩飾了，君馳譽苦澀的笑了笑：“不……你不是，靈兒……靈兒她已經死了。”君馳譽神情變得哀傷不已，“是朕……是朕沒有保護好她，不過，她終究還是舍不得朕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所以才會把你，跟她這么像的你，送到了朕的身邊……”

梓靈站在那里，沒有表情，也沒有接話。

君馳譽把她的狐貍面具還給她，頹然的走到龍椅前，坐下，很是疲憊的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吏部尚書一職還空著，明天你就收拾收拾，去吏部當差吧。來人，帶梓大人去怡心宮住一晚吧。”

“是。”阿斯答道，然后踟躕著偷覷了一眼梓靈，諾諾的問道，“皇上，今日還要去仙靈宮休息嗎？”

“過去吧，阿斯，把今天的奏折帶上。”

梓靈又行了一禮：“梓靈告退。”

君馳譽看著梓靈的背影，垂下的長長睫毛掩去眸中的猶疑，梓靈……你真的不是嗎？

說實話，這個梓靈乍一看確實跟他的靈兒大不相同，一個性子溫柔似水，一個性子冷漠似冰，簡直就是南轅北轍。可是兩個人之間有有太多相像的地方，比如說，都有一樣的驕傲，見了他從來都不下跪，上官靈是裝病弱要摔倒，梓靈是直接了當的不跪，還有兩人在他面前從來都不稱臣，向來都是自稱名字。

這樣看來，又有好多地方都是一樣的。

“阿斯，你說她會是靈兒嗎？雖然看著不，君馳譽像，但是朕總是覺得她就是靈兒。”君馳譽皺著眉頭，喃喃自語，看上去十分苦惱。

半晌沒有人回應，疑惑的看過去：“阿斯？”

只見阿斯在那里低著頭，不知在糾結些什么。時而眉頭緊蹙，時而眉心舒展，看著十分的糾結彷徨。

“阿斯！”

阿斯被一下子叫回了神，嚇得連忙跪下：“奴侍該死，奴侍該死……”

君馳譽高貴冷艷的瞥了一眼，然后一派威嚴的開口了：“的確該死，說吧，你有什么事瞞著朕呢？你是從小就跟著朕的，別以為朕看不出來。”

阿斯被嚇得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哭喪著臉：“皇上，不是奴侍不想告訴你啊！是貴妃娘娘不讓啊！皇上，為了奴侍這條小命，您還是不要問了。奴侍還想繼續服侍您呢！”

君馳譽瞇著眼睛，找到了他話中的破綻：“嗯？貴妃娘娘？！”

阿斯卻并沒有無意之間說漏嘴的慌張，只是低下了頭：“奴侍什么也沒說。”

君馳譽走到阿斯身邊輕踢了一腳，笑罵道：“你這鬼才！直說便是，在朕面前還要繞個彎子，難道朕還會出賣你不成？！”

阿斯見君馳譽笑著并沒有生氣，也陪著笑臉笑嘻嘻的抬起頭：“我的皇上哎，你是不曉得，貴妃娘娘這活了一回，可真是不同往日了，就那眼兒一掃，嚇得奴侍三魂飛了七魄的，半句旁的話都不敢說的了！”

君馳譽收斂了笑意：“你真的確定了，她親口與你說的？”

“這……倒沒有，只是您突然……咳咳……暈倒的時候，娘娘不小心叫了您一聲您的名諱。然后威脅奴侍不能說出去，后來奴侍忍不住就問了，娘娘說她終究不是上官靈，奴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是靈兒？那……到底是不是啊？”君馳譽急了。

“這……奴侍也不知道。”

君馳譽整個人都迷糊了，這梓靈怎么回事，又承認又不承認的，到底是承認還是不承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