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救了萬俟忠之后,這萬俟忠就一直在風毓嵐(東方嵐)身邊嘮嘮叨叨,可以鬼蜮魔域地域特殊,風毓嵐一點也聽不到,一開始的時候她還努力的去辨認萬俟忠的口型,后來干脆放棄了。任憑這萬俟忠在一邊一直口若懸河的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也懶得去辨認她到底說了什么。
不過在萬俟忠眼里,國主說什么就是什么,哪怕說雞蛋是樹上結的,她也得去找找有沒有把兒。此時,風毓嵐若是搭理她,那自然是國主體恤下屬,禮賢下士;若是不搭理,那就是帝王風范,高冷寡言。總之,這位腦殘粉絕對是會為他所敬仰的國主的任何行為都找到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不過,那槐牛的眼淚雖然能讓他們兩個在這鬼蜮魔域中看見事物,可對于其他感官來說確實什么作用也沒有,兩人只能在這茫茫黑夜中,漫無目的的走著,沒有固定的方向,連走到哪里了也不是很清楚。
萬俟忠嘮叨了半天,似乎終于意識到了再怎么說話,再怎么大聲,他們國主也是聽不到的。只好止了話頭,跟在風毓嵐的身后,低頭耷腦的,活像一只垂頭喪氣的大狗。
風毓嵐也注意到了萬俟忠不再無用功的在那里說話了,一邊覺得她終于消停了,一邊覺得她這個樣子又有點可憐。但是此時此刻,她可不敢去安慰萬俟忠,不然這家伙能在那抓耳撓腮的想半天。
兩人就這樣一直沉默的往下走著,左右眼前的場景都沒什么區別。兩人的鞋子上早已沾染了黑色的污穢,就連衣擺上也被濺起來的黑色污點弄臟了一片。風毓嵐越走越心情沉重,縱使在這些上位者眼里人命如草芥,可這些人命,就連風毓嵐見了也心生涼意。
萬俟忠此時安靜下來,也能琢磨出點意思來。好歹她也是上過戰場的人,可是即使見慣了戰場上的刀劍相向、馬革裹尸,可這樣的場景......其實他剛才一直想跟國主稟報的就是這些事,可是國主聽不見她說話。萬俟忠垂頭喪氣的想著,怎么才能讓國主聽見她說話,她好向國主稟報這件事,并且聽國主示下。正想的出神,卻不想,往前走了兩步,徑直一頭撞上了風毓嵐的后背。
萬俟忠生的本就比風毓嵐壯實,這一撞上去,竟然把風毓嵐撞倒了!萬俟忠大驚失色,下意識就跪到地上了!
說實話,此時也不能全怪萬俟忠,正常人被撞一下,之后都會向前踉蹌一下,往前一步借個力,穩住身形,也就不會摔倒了。可風毓嵐倒下的時候,不但沒有借力,反而還下意識地扭轉身體,仿佛是怕壓到什么東西似的。
“臣有罪!請國主降罪!”萬俟忠一個頭磕在地上,口中不住聲的請罪,之后又想起來風毓嵐是聽不見的,只得一個勁兒磕頭,指望著風毓嵐能明白她的意思。
風毓嵐此時一身臟污,本來身上就沾上了臟東西,這一摔,更是一身的污物。可是此時風毓嵐卻顧不上其他,稍稍爬起來,從剛才她避開的地上撿起了什么東西,有些就激動的喊道:“萬俟!你快過來看!”
回頭一看,只見萬俟忠正在那里一個勁兒的磕頭呢,地上污物遍地,萬俟忠額頭上也沾上了黑色的污物,看起來形容頗為狼狽。
風毓嵐扶額,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說萬俟忠了,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無語。下次她要是再帶萬俟忠這家伙出來,她名字倒著寫!思索了一會兒,用沾滿了黑色膠質的腳踢了踢萬俟忠,也沒覺得拿臟臟的腳踢萬俟忠有什么不對勁兒,反正現在誰身上都不干凈。見萬俟忠看過來,風毓嵐才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萬俟忠不明所以,膝行了兩步到了風毓嵐身邊。這才發現先前風毓嵐拿在手里讓她看的東西——那是一只純金累絲嵌鴿子血發冠,兩遍各綴著一條水滴狀的紅寶石流蘇,配套的簪子早已經不翼而飛了。發冠上沾染了不少污穢,應當不是發冠的主人自己取下來的。而且這只發冠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風毓嵐一只手把發冠舉到萬俟忠眼前,為了能讓萬俟忠看清楚她在說什么,一字一頓的做著口型:“熟——悉——嗎?”
萬俟忠也不是傻子,只看了一遍就看明白了,點了點頭,卻又臉都皺成了一團,可有死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這發冠款式看起來像是男子發冠,萬俟忠覺得自己有印象已經是不容易了。說實話由于萬俟忠還未娶親,又聽人家說這鳳靈國和鳳馳國的男子都十分矜持和保守,鳳馳國男子比鳳靈國更甚,當然,某位家主除外。所以自從出使鳳馳國就時時謹慎,生怕多看了哪個男子一眼,對方就纏上來讓她負責。所以,對這個發冠她只是有幾分印象,便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不過,這個發冠誰戴著來著?好像是鳳靈國那邊的使臣,于是拼命給風毓嵐比劃:“鳳——靈——國——”
風毓嵐神情凝重:“連你也看出來這是鳳靈國那位小王爺的發飾了。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之前,在鳳馳國出使的時候,她就對這位小王爺多有留意,也承認對那個小王爺有一些好感,現在在這個地方看見鳳靈國那位小王爺的發冠,說明這位小王爺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可惜......她還沒來得及跟那位小王爺說上哪怕一句話,風毓嵐一時間有些沉默,或許是因為年少的感情無疾而終,或許是因為自己還未來得及向心上人表明心意,伊人便芳魂永逝......總之,她沒覺得自己有多用情至深,只是有些好感罷了,可是為什么心里如此悶痛。
她拎起自己的衣擺,揀了一塊干凈的地方一點點的擦著發冠,心里自嘲的想著,反正這衣服已經臟的不能要了,當個抹布用也不錯。把發冠上的污漬擦完之后,風毓嵐正想把發冠揣到懷里,動作卻猛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