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下的少女隨著自己手指漸漸加大的力道而不停的掙扎，李尋北的內心沒有絲毫波動。
因為那柄劍在昨天數次貫穿了法斯特和莫翼的身體，甚至還可能沾有羅崇陽的血。
握著這柄劍的小姑娘極有可能和劉渝川緣一樣是教會潛伏在普通人中的觀察者，那么自己要做的事便只有一件。
把她，殺死。
盡管自己現在早已筋疲力盡油盡燈枯，盡管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疼痛，盡管現在自己的左手幾乎快要按不住這個少女拼命掙扎的右手。
但是，他必須在這里殺死她。
趁現在自己還能殺死她的時候。
盯著寧雯雯由于缺氧而有些發青臉，李尋北的手繼續無情的收緊。
但是下一秒，他遲疑了一下。
因為他看見了一樣東西。
淚珠順著少女好看而又可愛的眼角流下，顯得十分可憐而委屈。
這個表情，他好像在哪里見過。
就好像昨晚穿過那扇門，在張曉萌老師家的浴室里鏡面中自己的那張臉。
無助而絕望。
更重要的是，他能夠隱隱的感覺到，這個小姑娘哪怕此時此刻對他都沒有什么惡意，有的僅僅是恐懼和對生命的不舍。
這讓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李尋北不知道的是，這種所謂的感覺是由于他那能視見靈魂的左眼看見并感知了寧雯雯瀕死狀態極下極不穩定的靈魂所造成的。
思考片刻后，他用右眼看了一下一段時間后的自己眼前的那一幕。
看位置自己應該是坐在床上，而寧雯雯坐在自己對面不遠處，表情有些微妙的看著自己。
旁邊的地上有些凌亂，和現在不同的是有幾本雜志胡亂扔在地上。
看來應該是安全的，要是對方真有什么企圖自己絕無可能毫發無傷的坐在床上，自己也許真的誤會了這個小姑娘。
他有些猶豫的把手掌微微松開少許，但也僅僅是能讓對方勉強呼吸的程度。
是的，李尋北雖然自認不是什么一心向善的三好少年，但他也并不那種享受破壞與殺戮的變態。更何況面對著這么可愛的小姑娘，若是對方沒有威脅，他也無意傷害對方。
“說，你是誰？那把劍哪來的？”
……
隨著意識由模糊到逐漸清晰，李尋北的臉再次映入寧雯雯的瞳孔中。
由于缺氧，她下意識的想要大口呼吸，但卻發現被那只手牢牢扼住喉嚨，只能勉強微微喘氣。
聽著對方問出的話，寧雯雯在害怕之余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誰？剛才不是剛做過自我介紹嗎？
至于那把劍，誰知道哪來的啊？我只是撿起來帶回家而已。
想著這些，寧雯雯想開口解釋一兩句，卻發現由于那只手，她根本沒法清晰的吐字，只能發出“嗚嗚嗚”的嗚咽聲。
“那么，你是‘教會’的成員嗎？”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聽見這個毫無印象的詞語，她因呼吸不暢而漲紅的小臉不停的搖擺以示拒絕。
“那我現在可以松開你，能保證不會威脅到我的安全嗎？”
“嗯嗯嗯嗯……”
……
隨著李尋北漸漸放松的手，喘過氣來的寧雯雯劇烈的喘著。
“那個……，我……”
就在李尋北看著氣氛比較尷尬想說點什么緩解下氣氛解釋一下的時候，寧雯雯的腳已經伸到了他面前。
當李尋北的手正真離開寧雯雯的脖子時，她就在盤算著如何反擊了。
對面是比自己年長的男性，而此時家里除了自己與對方再無他人，在對方擁有較強武力的情況下對自己是極為危險的情況。
至少要先讓對方喪失抵抗能力才行，否則誰知道自己下一次是什么時候又因為什么而被對方扼住喉嚨？
于是緩過氣來的她抓住機會全力蹬出了腿。
隨著面部遭受重擊，本就虛弱不堪的李尋北再一次暈了過去。
待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被一根跳繩反綁了雙手，雙馬尾少女舉著那把斷劍如臨大敵的看著自己。
“首先，我可以解釋。”
察覺到這一情況的李尋北知道，剛才的魯莽行為將少女對自己本來就不多的信任感抹消殆盡，現在最重要的是盡量讓對方不對自己產生敵意。
“然后，允許我對自己剛才的沖動行為道歉，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接著說。”
“你應該……不是‘教會’的人吧？”
“不是。”
“那柄劍是哪來的？因為這個我以為你是……”
“你現在需要的是解釋，而不是提問。”
寧雯雯將斷劍架在少年的脖子上，冷冷的威脅著。
“所以說因為你拿著那把劍，我以為你想殺我。”
“你是不是蠢啊？如果我想殺你你能從昏迷中醒來？還有你就不會想想身上的傷是誰給你包扎的？做這種事的人為什么會殺你？”
“所以說是誤會，再次向你道歉。”
“那么，你又是誰？”
“我……”
面對這個問題，李尋北郁悶的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很難向對方表達清楚自己為何人。
他不過是個眼睛比較特殊的普通高中生，當然就經歷而言并不普通。
看著支支吾吾的少年，寧雯雯再次開口問到。
“簡單點，告訴我你是什么？魔法師？異能者？穿越者還是替身使者？”
“噗嗤。”
聽到這個問題，李尋北差點直接笑了出來，甚至因此牽動到傷口處的肌肉而疼的他倒吸幾口涼氣。
原來面前這個少女和自己是同類，是個無可救藥的中二病。
既然如此，那么問題就好辦了，同類之間用同類的語言更容易互相理解。
“笑什么笑啊？快點說。”
“原來你也是個宅，我算是知道我為什么會在這了，她肯定不會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扔這。”
“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在胡說些什么？”
被對方一語道破自己羞與人提的一面，寧雯雯著急的反駁道。
“我和你一樣，是人類，普通人。只不過比起你來我有一些不普通的經歷和不普通的能力。”
“有點意思，說來聽聽。”
和表面上的冷淡不同，聽到李尋北這句回答的寧雯雯內心猶如炸開一樣興奮不已。自己終于開始接觸到不同于常的異端了，昨天拔出那柄劍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能不能先松綁？我的手快沒知覺了。”
“我看起來有那么傻嗎？”
“那要怎樣才肯放開我？誤會已經解開了，你手里拿著武器，我是個重傷員，現在和你為敵對我沒好處。”
“那至少讓我確定你沒有威脅，誰知道你會不會藏著什么？”
“所以說小妹妹，你怎么確定我的能力不是寫輪眼那種類型的瞳術？如果我是你一開始就會蒙住我的眼睛。”
“多謝提醒，不過現在蒙也不晚。”
說罷，寧雯雯便走下床準備再從藥箱里拿一卷繃帶蒙上這個少年的眼睛。
“等等，我聽你的，你說怎樣就怎樣。”
“好，先把你的能力說來聽聽。”
此時李尋北郁悶的發現時躍眼尚在冷卻期，而視魂眼真的不適合用來做展示……畢竟除了他這個使用者以外其他人根本看不到那些魑魅魍魎。
就在他猶豫著該怎么向面前的少女解釋這個問題時，異變驟升。
一滴血劃過他的面龐，滴在床單上，如同一朵鮮艷的玫瑰。
李尋北的左眼劇烈的疼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