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你們村的小娃娃我是真的教不了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老夫子見到二爺之后，開口就訴苦到:“這是束侑之儀，我如數奉還，東家另請高明吧，還請見諒！”

　　二爺閱歷豐富，知道這會老夫子是鐵了心要走，村里的娃娃貪玩沒規矩，經常氣得夫子吹胡子瞪眼，只能無奈得說道:“這些時間有勞夫子了，這束侑還請收下，這些娃娃著實讓老夫子費心了。我備一份酒筵，為夫子踐行，你看可好？”

　　“哎，東家有心了，實在是這幫小子們太不像話。老夫我教書幾十載也不曾遇到如此頑劣不堪的學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老夫子到現在還是氣得發哆嗦。

　　這邊老夫子在向二爺請辭，二爺是愁云慘淡。那邊祠堂里的一眾頑童卻是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只覺得老夫子是壓在頭頂的一座大山，他這一走，大家伙又能重見天日，再也不用之乎者也的念個沒完，全心跟著苦榮老前輩習武豈不美哉！

　　“裕哥，我們去集子上逛逛唄？”說話的是宋無病。

　　村子里屬他們倆玩得最好，宋裕年長半歲。兩人自從在苦榮老前輩那聽了前朝英雄桃園結義的典故，便執意也要結拜，硬生生把幺兒拉上湊齊了三人。結拜時，認小裕為大哥，無病是二弟，還在那玩鼻涕的幺兒是老三。

　　氣走老夫子就他們兩兄弟出力最多，要按成分來算的話，得獨占八斗。

　　“好啊，我把幺兒也帶上。據說現在集子上來了好多外鄉人，出手闊綽，大家伙都去那賣東西，可熱鬧了。”小裕立馬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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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老夫子也請辭了，你們看如何是好？”中午時刻，宗正鄉望們被二爺叫到他家商議老夫子走后的事宜。

　　“放屁，什么孺子不可教也，明明是他沒本事，苦榮老前輩都說我們這是人杰地靈，走了就走了，大不了就不學。”說話的是宋無病父親，他是村里的屠夫，經營著肉鋪，脾氣火爆。

　　“對，不然就跟著苦榮老前輩習武就得了，學那掉書袋的又有啥用？那可都是世家們的玩意。”大家伙紛紛附和道。

　　說他們短視也好說他們現實也行，可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都是些漁民、莊稼漢，他們知道不守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可就得挨肚子。

　　凡事都先要填飽肚子才能想其他的不是嗎？

　　二爺眉頭緊鎖，沉吟半響說道:“習武是好事，讀書也是好事。三兒你現在能去集子上做買賣，不還是靠無病幫襯嗎？再者說了，苦榮老前輩也不會一輩子待在這。夫子還是要請得，年紀小的娃娃得上學堂，年紀大點的全憑自個兒。這樣可行？”

　　二爺在村子里德高望重，眾村民一向以二爺馬首是瞻，再加上二爺說的甚是有道理，便便不再多言，依此而行。

　　只不過在找夫子這事上，眾人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就由二爺全權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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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深義重的三兄弟走在集子上，東看看西瞧瞧，怎奈囊中羞澀，不敢親易下手，為了不讓三弟哭鬧才迫不得已給他買了個冰糖葫蘆吸溜著。三人活像個街溜子。

　　集子上最熱鬧的莫過于酒肆和街邊的賭局，當下最為流行樗蒲，真正做到了上下同欲也。

　　樗蒲的玩法多種多樣，簡單點的投擲五木比大小，復雜一點的如走馬。

　　比大小的玩法在少年人當中最受追捧，小裕尤擅長此道，手氣一向不錯。

　　“一文錢不嫌少，一錢銀子不嫌多，走過路過來一手。”街邊的攤主們賣力的吆喝著。

　　小集子比不得大城市，街邊小攤賭的都不大，也正因如此每個小攤前都圍滿了人。這也算是百姓們打發空閑時間最好的方式了。

　　幾人找了個比大小的樗蒲攤子，在旁邊仔細觀摩半響。莊家連贏了好幾把，貴采頻出，有人怕了莊家的手氣主動退出。

　　小裕摸了摸兜里的銅錢，掏出2個銅板，擠到前邊說道:“老板，小爺我也來玩玩。”

　　像小裕這么大的小孩，玩樗蒲雖是司空見慣，可莊家手氣正佳，這小孩還要接盤，周邊的賭客們內心多少有些覺著小孩沒見識。

　　“小孩，莊家現在運氣正好，你莫要糟蹋了錢財。”有好心的路人勸誡道，畢竟會在這里玩2個銅板的樗蒲，家里的錢都是辛勤勞作省下來的。

　　“對，這是誰家小孩，可不要亂賭錢。”路人紛紛勸阻道。

　　“多謝叔叔伯伯們，有心了。小爺我看莊家的手氣也到頭了，正該輪到我來大殺四方！”小裕向旁邊的路人拱拱手說道，頗有幾分江湖豪俠的樣子。

　　又是一個心比天高，不信邪的少年。大家搖搖頭內心如是想到。

　　小裕拿起樗蒲用心的搖晃起來，扔出一個牘采，點數不好不壞，賭客們紛紛擲出手中樗蒲，卻無一個貴采。在眾人呼喝聲中，莊家扔出了一個開采，雖是通殺，可也不是之前貴采的運勢。

　　“哎，又輸了！這狗屎運氣。”

　　“再來再來，我看這小孩說的對，莊家快不行了！”

　　“莊家把把通殺，這手氣，算了，老子不玩了。”

　　賭客們心思不一，紅了眼的祈禱能翻盤，越賭越大，膽小的趕緊收手。

　　小裕轉頭向無病說道:“快，把你的銅板都給我，這把我贏定了。”

　　無病對小裕的手法極其信任，掏出兜里的銅板塞給小裕。

　　“看不如投，一文變兩文啊，快快下注嘍。”莊家高聲吆喝著。

　　待眾人下完注，分好樗蒲，莊家開始認真投擲。

　　“盧！！！”莊家投出樗蒲之后，大喝一聲。眾人也是屏吸靜氣，“哐當，哐當”伴隨著長板的落地聲，白采！

　　“哈哈哈哈，莊家這手氣終于不行了，風水輪流轉，該輪到我們了！”賭客們紛紛叫囂著。

　　小裕也認真的晃著手中的樗蒲，某一刻他似乎有所觸動，然后放手一扔。大喊一聲“開！”只見三黑兩雉，雉采！

　　“好！”眾人起哄，興高采烈，仿佛是見證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玩了一會兒，小裕數了數銅板，拋去本錢還賺了20文，分了一半給無病，拽起他起身離去。

　　賭桌上最能看人品，有勇有謀才能知進退，再加上一點運氣，方能贏多輸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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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兄弟吃飽喝足，摸著滾圓的肚子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溜著。好不容易跑到集子上，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裕哥，這家店的米元子就是好吃！”無病咂摸著嘴，回味無窮的說道。

　　“魚糕也好七。”一旁的三弟手里還拿著魚糕，嘴里還塞著一塊，含糊不清的說道。

　　這贏來的錢花起來就是痛快，一頓飯的功夫就花了一大半。

　　“好吃咱下次再來，走，去江邊溜達溜達。”小裕不愧是三兄弟的老大，豪氣的許諾道。

　　江邊有不少人在垂釣，即打發時間也可以有一定的收獲，兩全其美。

　　三人瞎逛著，看到有個老頭右手拿著魚竿釣魚，左手拿一本泛黃的書在津津有味的看著。

　　魚竿的尖頭處在不停的晃動，有魚兒咬鉤了，但這老頭卻好像沒有察覺，自顧自的看著書。

　　“喂，老頭，有魚上鉤了。”小裕可真是個熱心腸，看到老頭不為所動，比他還要著急，好心提醒到。

　　走近了看這老頭，須發皆白，長發用頭巾隨意的扎起，面相和藹。坐在那一點也不顯突兀，好似這地方就應該有人看書釣魚一般，猶如天地自生。

　　“哦？多謝小友提醒，我來看看釣了一條什么魚！”老先生說完，手腕一甩，一尾紅色錦鯉躍出水面，恰如魚躍龍門。

　　“哇，好棒！大鯉魚！”

　　三弟你這么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有損我們的英名啊，下次指定不帶你出來。

　　小裕和無病都處在突破的邊緣，看著老先生的一舉一動，心境有所觸動，尤其是鯉魚躍出水面的那一刻深深地映入腦海，揮之不去，隱約間捕捉到了什么。

　　“老先生，您是干什么的？”問話的時候已經不自覺的帶上敬語。

　　“老夫不過是個云游四海的教書人，不知你們村子可需要夫子啊？”老先生笑瞇瞇的說道。

　　得，前腳把陳夫子氣走，現在又遇到個夫子。他們倆有種莫名的感覺，怕不是還會再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