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時分,彥波希又來到了自己住過的那家小旅館。臨走之前沒見到小老板,他心里始終難以心安理得。
大門上依然還張貼著那些威脅的口號,他由此斷定小老板夫婦都沒回來過。
彥波希問了旁邊書報亭的主人,驗證了自己的猜想。
滿懷疑問推開大門,進院找到曾經住過的那間屋子,見被褥照常擺鋪著,彥波希開窗透氣,決意在這里再過一夜。
屋里沒開燈,一輪冷月從云層里穿出來,把銀光灑落在床前,耀得屋里霜白一片,叫人生發出“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感情。
只是今夜自己的故鄉又在哪里呢?
那個出生地的大都市,已經沒有什么讓他想念的人了。多年以來,他對那里已經沒有了多少故鄉的感情。而漢中即便是有些自己的親朋古舊,但那里也稱不上自己的故鄉。此時此刻,他覺得能讓他產生思鄉感情的,應該也只有那個一直被自己視為第二故鄉的香洲城了。
他也不明白,為什么曾經熟悉的那些輕言儂語和高腔小調此時都抵不過香洲的那一灣藍海松濤之聲。
斜倚床頭,一聲深沉的嘆息劃破屋里的沉寂,引出遙遠的鄉愁,縈繞在懷里無可散發。
這叫他有些無計消除,此時也才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他倚在床頭,眼前幻化出那片深藍的海浪里,那個在海浪花里恣意跳躍的翩翩少年。
“波希哥哥,波希哥哥,你快看,快看呀,我找到海龍了!”
小滿踏著海浪,舉著一條小“魚”向他跑來,濺起的浪花濕了她的打著補丁的小花褲褂兒........
彥波希的眼窩有些濕熱,心口有些堵塞。
那些歲月,在他心里藏得太久太深了,可不知為什么,每每想起,卻又那樣的清晰可見,就像早已刻在心上一樣。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哭,但感覺好像是一個滿懷委屈的孩子見到了自己的娘親一樣.......
他用手抹了抹眼淚,覺得自己應該堅強一些,不應該總被過去的那些悲愴掩埋。他應該多想想,那片窮鄉僻野留給自己的快樂時光,成為自己為保護它,發展它努力奮斗.......
第二天一早,彥波希起身整理好了房間,又給店老板寫了一封留言,交代了一些事項。
做完了這些,又給彥陽發了一條信息:“我今天就回香洲了,你回來也去那里看看吧!”
彥波希照舊鎖上了門,轉身回頭時卻見張陽和文迪笑吟吟地也站在門外,身后還停著一輛出租車。
“你們怎么來了!”
“我爸爸讓我們來接您回去,他說,就是回香洲,那也得讓您吃頓好飯再走!”
文迪跑上前攙扶著彥波希的胳膊,把他送上出租車,坐穩之后,張陽對司機說,“去柳樹壩!”
小車一溜煙就不見了。
小旅館對面書報亭里的那個人,跑出來瞭望了一會兒,回去收攤走了人。
******
某深山洞穴里。
光明旅館的夫妻倆正分別被蒙著眼綁著手在地上翻滾。
兩個彪形大漢就像踢皮球一樣把夫妻倆踢來踢去。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都怪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哎呀......哎呀媽呀.......疼死我了!”
地上的男人嘴里討饒,身體在地上翻了兩滾,五官已經疼得扭曲。
“爺爺饒命,放過我們吧,我老公是一時糊涂,求爺爺高抬貴手啊........”
地上的女人也聲聲告饒,就是想給打手們磕頭都沒有跪地的時候。
“哼,你們這對狗男女,放著好好的營生不干,凈干些敲詐勒索的勾當,竟然還敢欺負到我們大爺的頭上,你們是想找死吧!”
說話的是個絡腮胡子,一臉煞氣。他覺得還不解氣,又在小老板的身上狠踢了一腳。
”啊呀,哎吆,我....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爺爺饒命,饒命啊!我們.....我們還上有八十歲.....”
“打住,別跟爺來這一套,你以為這是在秦朝!?”
絡腮胡子說著又上去對他狠剔了兩腳,“就你們兩塊貨,就是真有老的,也不會有什么良心好好待他們!滾一邊去!”
說著又是一腳。
小老板被踢了老遠,卷縮在地上哭得涕淚交流,臉上的血跡已凝固成污漬。
也許是累了,兩個打手往地上的干草堆上一坐,罵罵咧咧地喝酒。
“彪哥,這兩塊貨,老大沒說要怎么處置?”
說話的是個刀疤臉,他點了一支煙,遞到絡腮胡子手里。
“哼,老大自然是不屑于和這種小蝦米多費心思,只要是這倆貨識相地從那里滾開,估計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絡腮胡子接過煙,很抽了兩口,對刀疤臉揚了揚眉透露了個實底。
地上的小老板聽了這話,掙扎著爬起來,跪地磕頭如搗蒜,聲淚俱下:“只要能放了我們,什么條件我們都答應啊,爺爺饒命啊!”
“是啊,要是家里人一直找不到我們,他們會報警的!”
女人似乎恢復了一點智慧。
“臭娘們,還敢跟老子叫板?”
刀疤臉上去又是一腳,狠狠地提到那女人的臀部,疼得她嗷嗷直叫,刀疤臉看著得意地邪笑。
“走吧,把他們的嘴封上,爺我也累了,咱先回去交差!”
“好的,彪哥!”
洞口的鐵門咣當被鎖上,山洞里一片漆黑。
******
與此同時的某七星級賓館的總統套房里。
一個文質彬彬的男子,正和懷里的女人溫存。
女人笑吟吟地看著眼前這個雖已到人到中年卻依然魅力無窮的男人,一臉的幸福。
“阿燦,光明旅館的那兩個小人,你還是放了吧,嚇唬嚇唬他,讓他以后不敢再訛人就行了!”
男子聞言,雙手捧起女人的臉,用深邃的眸子探看了一番,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笑:“這么快,你就原諒了這個奸人了?若不是他手段齷齪,還那樣的羞辱我們,我會屑于和這種小蝦米斗氣嗎?!“
“可事情總得有個了結,難不成你還要殺了他們呀?”
女人濃密的長睫毛蒲扇了兩下,呆呆地看著眼前人。她不想為了自己的事讓她的阿燦再惹上血腥。
“想想當時讓你跟著受到的屈辱,就是殺了他們,我都不解恨!”
男人放開她的臉,莞爾一笑,“不過,你要是覺得他們還罪不當誅,那我可以為了給你集福,放了這倆小畜生!“
他把她在胸前緊攏了攏,單手撫摸著她那光滑的長發,發現里面摻雜了幾根白絲,心中悸動了一下,隨又改口,”即使要饒了他們,那也得讓他們付出代價。要不然,哪里還有公道!”
“讓他長點記性就算了,阿燦,我們可不能把事做絕了!他小門小戶的,經不起折騰,若是再鬧出個家破人亡的,那我們豈不比他們更不如?”
女人臉上散發出的悲憫,消解了男人的憤怒,他又捋了捋她及膝的長發,嘆聲道:“好吧,這件事,我聽你的!”
男人說完,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后摟著女人進了臥室。

伺茗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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