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田郡,興安村。
“老李,你知道是咋回事兒不?不是說不用開挖溝渠、清理河道了嗎?”
“不知道啊,去問問村長唄。”
一群村民擠擠攘攘的到了一座宅子前。宅子用土坯圍了一個院子,有七八間屋子的面積,與村里四五間屋子面積用竹籬笆圍院子的房子比起來,算是豪宅了。
“啪,啪啪”的敲門聲響起。院子里隨之響起了腳步聲,“來了,來了。”
打開門,邵明慎就看到門外站著一群村民,清一色的農家漢紙,都是家里當家的。不用猜,邵明慎就知道是為了什么事兒,肯定是為了官府告示的事兒。
對著村民道:“都進院子里坐吧。”說著又對著廚房喊道:“老婆子,端幾條板凳出來。”
待所有板凳坐滿了人,手腳慢的也找好了地方站著,就有人開口了。“村長,這是咋會兒事?之前不是說不用開挖了嗎?為啥又要讓挖吶?”
“就是,官府這不是在逗我們玩兒嗎!”
“哼,感情不是他們出力氣,想怎樣不也有著他們嗎。”
“就是,就是。”“都我們玩兒呢。”……。
話匣子一打開,所有村民就止不住了,都嚷了起來。
邵明慎見場面有點兒失控,大吼一聲“安靜”,事實證明他這個村長還是有那么些威信的。等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才接著道:“有誰敢不去的,就站出來。”
所有村民都沒聲兒了。笑話,他們又不是傻,私底下發發牢騷就夠了,誰敢公然對抗官府,對抗朝廷?上一次,那是占著人多,他們也就是起起哄而已。他們不是活夠了,也沒這膽子,自然不會去作死。
在所有人沉默的當口,邵明慎家里走出一人。
那人青衫布衣,木簪冠發,身高體瘦,眉清目秀,就算站在土坯荊門前,也是自成一界,難掩其華,卻偏偏又與環境出奇的和諧,讓人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柔和。
與君九辰不同,君九辰給人的感覺是溫潤,是自斂按鋒芒,讓自身變成一塊璞玉的溫潤無害。而他的柔和是包含身邊一切,如水一般包含所有尖銳,化解所有碰撞的柔和。
當他站在那里時,所有人不再沉默,卻默契的不說話,他就像是一個發光體,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讓所有人為他駐足。
“華澤,怎么出來了?回去看書去!”村長邵明慎說道,語氣帶著一絲微微的責怪,更多的是為父的慈愛。
“爹,我聽見鄉親們的聲音,出來看看。”邵華澤道。
“華澤啊,是不是我們吵著你了?回去看書吧,我們小聲點兒。”村里地位僅次于村長的李大爺笑呵呵的道,那一臉的皺子跟樹皮似的。
話音剛落,就有人接話了,“邵秀才,你可是我們村里唯一的秀才啊,我們就指著你考狀元,我們臉上也有光呀!哈哈哈……。”一群人跟著笑了起來。
邵華澤聞言一笑,這是村民們的的一個無關大雅的玩笑,也帶有他們的祝愿。那一笑,輕柔得體,宛若春風。也好在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婦們不在,不然還不得個個鬧個大紅臉!
“鄉親們,我出來是想和大家說說這次官府告示的事。就是不知道大家伙兒愿不愿意聽?”
“誒,邵秀才,你是讀書人,比我們莊稼漢有遠見。你說吧,我們樂意聽著呢。”其他人也跟著附和道,“就是就是”,“說吧”,“我們聽著”。
“那小可就直言了。這次林原國斷太源河水,與我青田郡而言影響重大,朝堂不可能不管。官府的告示必定是朝廷示意,在這之后,一定會有后續動作以解我青田郡水憂。先前的動工被停,極有可能只是意外,第二次動工絕不可能輕易停下。所以,這次大家千萬別像上次那樣反抗官府,就是別人反抗,不能阻止也千萬不能參與,哪怕只是起哄也最好不要。否則,后果可能很嚴重。”
邵華澤說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不是傻子,之前沒有想到,只是一時轉不過彎兒來。別人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來了,他們自然知道該怎么做了。
等所有村民都離開后,邵明慎拉著邵華澤到房間里,關好了門窗后,邵明慎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邵華澤勾唇一笑,“爹,也許我們邵家的機會來了。”
邵明慎顫抖這手急切的道:“怎么說?”。對于自己兒子,他是相信的,驚喜之余,又忍不住好奇。是怎樣的機會會讓他這素來高傲的兒子認為是一個機會?
“據我所知,上次動工不成之后,朝堂派來的是昭月公主。昭月公主其人,我不甚了解,可她區區一介女流,躋身于朝廷不說,還有能力與皇子爭奪皇位,起能力可見一窺。”
“你也說了,她只是女子,就算是有可能,比之皇子,可能性還是小了許多,不是嗎?”
“所以,我們靜觀其變即可,就這一事即可。”
“只這一事,未免草率啊!”邵明慎搖頭,他邵家復興大業,系一女子身上,他不敢,不敢冒這險。
“爹,此言差矣。就算是運氣,也可謂是實力的一部分,何況,此事不盡是運氣使然。就目前而言,局勢尚不明朗,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我們要得到的更多,更大,自然付出的就不能少。再說,雄圖霸業不可能容易,千秋偉績少不得磨礪!”最后一句話說完,邵華澤一改謙謙公子之風,整個人如臨山巔,大有指點山河,運籌帷幄之勢。
邵明慎低下頭,半響吶吶道:“你說的對!”他已經老了,而她的兒子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