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出，虛無亂。”白袍老者略有深意地看向羽千帆，笑道：“所以，一旦讓各大宗門知道你的存在，你肯定活不了多久。”
“計將安出？”羽千帆想象不到一旦自己被整個修真界追殺那是一種什么樣的處境，不說別的，單表現在對于先天道這種在修真界中的小門小派都不敢輕易開罪，遑論……他思及大懼，頓覺處境惶惶若喪家之犬，修真界再無立錐之地。
“唉，有多大的機緣就有多大的風險，這也許是虛無之意吧。”白袍老者看著他兩眼無神，思想不知飄至何處，忙喝道：“醒來！只要你小心翼翼，不要輕易把本源掛之嘴上，別人從何而知。”
“如此，可得保身立命乎？”羽千帆一問。
“未可。”白袍老者右手擼著自己那根本不存在的胡須道：“你還需要修煉另一門功法，用來掩飾本源，示人以拙。”
“如此，可得安身立命乎？”羽千帆再問。
“未可。”白袍老者不知從哪里順來一把羽扇，指點道：“你還需要有一方大勢力作為后盾，以防宵小覬覦。”
“如此，當得無憂矣！”羽千帆長舒一口氣道。
“未也！”白袍老者盤坐在虛空中，一反剛才一副慈祥的模樣，厲聲道：“你當老夫是誰？”
“正想請教。”羽千帆已經被他訓得有些頭暈，作了一個揖，謹慎請益。
“老夫是此洞府主人之一絲真靈融入大陣而成的護陣陣靈。你知道本尊生前是什么修為么？”白袍老者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混然不知他一個陣靈又不是本尊，有什么好炫耀的。這與時下的人情世態一樣，有些人身為某勢力的一條狗，卻猶以主人的榮耀為榮。
“……”羽千帆茫然不敢對，惟有搖頭示意。
“能夠分出一絲真靈者，你當尋常修士可以輕易做到的么？”白袍老者一時又頗為傷感地道：“縱是真靈亦難逃身隕魂滅的下場。”
“等等，這里是靈昆秘府，你的本尊不是靈昆么？怎么會有如此高深的修為？據我所知，靈昆出身于先天道，這先天道不過是小門派而已，怎么可能出如此大能。”羽千帆質問著，心里想的是：“差點著了這老頭的道，好在本少機靈，早早戳破了他的謊言。”
白袍老者輕蔑道：“靈昆？哼，那只不過是一個有緣人而已。當年他逃命到此，誤入老夫守護的洞府，老夫都懶得理他，現在如若不是天地大變在即，我也不想冒頭見你。”
“我接受你的說法，不過這天地大變是怎么回事？”羽千帆有些喪氣，自從懷上這個可疑的老者，每每挑出錯處，卻又被他給圓上，而且還真像有那么回事。
白袍老者仰首長嘆，雙眼不知凝視何處，滄然道：“老夫本來蟄伏于此，就是為了等待這一日，只是不曾想到這一日來得如此之慢。前些年，我已經感覺到洞府里的大陣運轉已經出現了漏洞，用不了多久，這里就會變得殘破不堪，而我也隨著陣破而亡。這是因為這處洞府坐落的山脈里的天地之力已經被大能者吸引走了，而大能者如此不顧天地平衡聚攏天地之力，想必虛無之亂已經開始了。”
“大能者為誰？”羽千帆想惡補一下修真常識。
“不可說。”老頭的神秘莫測的表情，讓羽千帆有種扇他的沖動，這人既然不能說，卻又提出來遛遛，這不是存心找不痛快么。
于是自己也打算給他添堵，當下冷笑道：“莫非老頭你也不知道的吧，拿這些空話假話唬我。”
白袍老者也冷笑道：“有些人的名字是不可能宣之于口，不然會被他察覺，特別是你這種見不得光的人。”
老者的回答讓他又不痛快了，感覺自己的智商被他忽悠成負數了，佯怒道：“你又唬我！”
老者接下來的話，讓他不得不冷靜：“大能者既然能抽取天地之力，也能通過天地之力給予不敬者以懲罰，像是突然給你一場雷劫，你確信自己這副身板能挺得了？”
“別說了，真有這么恐怖之人？”羽千帆現在有點后怕，相信這世上真有這樣的大能者。自己當初不是對一個大能者不敬，最后真的被對方降下一個悶雷劈死。所幸能在這個世界重生，如若再來一次，想必不會有那么好運了吧。
“所以，這就是你給我的好處？給我普及一些修真常識？如此就多謝了，有空再會！”羽千帆結束了與白袍老者的坐而論道，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白袍老者看著這小子打完招呼就施施然離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得看不見對方身影后，才嘆氣道：“我能助你晉升凝液期，解決眼下你受制于先天道之厄。”
“真的？”羽千帆雖然隔著老遠，可是這句話猶如仙音般傳進自己耳朵，回蕩在自己心里。
他不應轉身看，就知道老頭又出現在他的身旁。在白袍老者的領域主場里，他沒打算能逃得出對方的掌控，當下追問道：“如何晉升，仙丹靈藥？”
“本源功法的晉升雖然有點難度，但也用不到這些。”白袍老者痛心地道：“老夫之前和你說過‘本源出，虛無亂’這句話吧？也和你說過大能者抽取天地之力吧？”
“你是說，修煉本源功法需要天地之力，不是靈氣？”羽千帆想到玉真山里修煉的經過，結合老者的話，已經驗證了七七八八，喃喃道：“原來如此，難怪我這段時間里修為一直沒有寸進，原來是這個緣故。”連忙起身向老者打了一稽首。
白袍老者連忙阻止他，道：“你這不會又準備溜了吧。”
羽千帆被他諷刺一句，心不跳臉不紅，道：“哪能呢，你這不是還沒告訴我怎么晉升凝液期呢。”
“呵呵，果然是個妙人！”白袍老者氣得手指顫抖，冷笑道：“這次想要老夫主動給你好處，那是不可能的。除非……”
羽千帆見到談判即將步入了僵局，連忙追問道：“前輩但有所命，小子在所不辭！”話雖然是說得如此痛快，其實內心深處卻在嘆息不已：“千算萬算，還是入了老家伙的竇中。”
“老夫現在信不過你，你得與我發下共生誓言，如若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公開，到時候……”白袍老者威脅道。
“什么！老家伙，圖窮匕見了吧？和你共生，你都老掉牙了，一陣風都能把你吹掛掉，我身為大好青年、修真界的新秀會與你這糟貨同生共死？做什么春秋大夢呢！”羽千帆氣得跳腳，可是卻不輕言離開，主要是對方的威脅卻是有效。
“老夫身為陣靈，是大能者的一絲真靈，原則上可以永恒不滅。”白袍老者淡定地道。
“原則上？”羽千帆疑惑不解。
“我需要天地之力。”白袍老者無奈地嘆道。
“原來是競爭對手！”羽千帆已經知道天地之力的妙用，當意識到對方也是個掠奪天地之力的主，當即眼神不善地道。
“我的胃口很小，不及你修煉本源功法的萬分之一。”白袍老者盡量放低自己的要求。
“成交！”羽千帆也有自己的想法，這個世界那么大，天地之力應該也很充足，就算分潤一點給這個糟老頭又如何。再說了，自己需要吃飯，總不能把世界上需要吃飯的人都殺死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且放他一馬。
“我向虛無發誓……”交易確定，白袍老者率先發誓。
也許是好事多磨，羽千帆又跳出來打斷道：“等等！不對啊，你是陣靈，不應有如此多的欲念啊！再說了，大陣即將告破，你怎么和我走？”
“這么多疑，怪不得混得如此慘！”白袍老者喃喃道：“陣靈也有欲望的，好不好。”
“我可以附身在洞府鎮守至寶上，如此可滿意？我向虛無發誓……”白袍老者不厭其煩地解釋，又開始發誓。
還是那么令人無奈，羽千帆總是適時打斷道：“我不可能把你隨身攜帶，不說能不能過先天道這一道關，就說以后怎么辦？有人打劫我把你搶走，我的生死不是操控他人之手了？”
“小子，你修的是本源功法，可以在虛無中開辟一個專屬的世界，沒人可以在你的世界里搶走東西，如此可滿意？我向虛無發誓…你確定沒問題了吧？”白袍老者覺得自己可以去應聘‘解惑專員’了，解釋完了還要確定羽千帆還有沒有疑問，不然又得打斷發誓。
“暫時沒有。”羽千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口，眼睜睜地看著宣誓，又指導自己如何發誓。
“好，誓成！”當誓言生效之時，一股天地威嚴降臨心頭，羽千帆知道自己真的要與這糟老頭共渡一生了。自己以后把妹的時候，他時不時地冒出頭怎么辦？羽千帆覺得自己有必要和老頭再推敲一下和平共處的相關細節。
“哎，我說老頭，喂，說你呢。”羽千帆想上前與白袍老者談判，可是對方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不由氣結。
“年輕人，禮貌點，我叫靈昆！”白袍老者飄然欲去。
“你不是說你不叫靈昆么？”羽千帆只好提步追上。
“我現在覺得這個名字很好，很貼切！”白袍老者一副坑死人不償命的表情讓羽千帆格外糾結，他總算知道自己還是落入了老家伙的坑中了。只是當他醒悟之時，一切已經太遲，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