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龍仔細看了看網站上的一些話，發現都是些無腦黑，心里就有了初步的判斷。
緊接著，他有看了許多類似的網站，發現這些網站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不是什么大網站，而且消息的來源也不確定，所以，幾乎可以斷定，這應該算是一次水軍的作業了。
“沒想到這么早就有水軍這玩意了！”
按理來說，在鄭龍的記憶中，水軍這東西應該是伴隨著互聯網的逐步發展才產生的。2001年的時候，互聯網的發展還很不充分，幾大門戶網站依舊用著非常老舊的頁面，很多人還習慣于在聊天室里跟陌生人談天說地，水軍應該還有兩三年才會漸漸形成氣候才對…
可是在這里，水軍的出現應該是提前了。不過，這其實也很好理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鄭龍也知道自己得罪過的人，也實在不在少數。
他不動聲色地關掉了頁面，努力思索著該如何解決這個棘手的難題。
夜涼如水。
夏天的暑氣漸漸退去，隨之而來的是初秋的氣息。最明顯的表現就是，最愛美的小姑娘也開始穿起長袖來了，因為夜風一吹，真的蠻冷…
八月人依舊坐在《芽萌》的辦公室里，仔細看著新的投稿。
他不時地搖了搖頭，心里的苦說不出。
“哎，現如今的投稿，真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啊…”
坐在旁邊的史一聽到他的話，就忍不住打趣道：
“八月人，你這話今天說了可有三遍了…”
“是嗎？那證明，現在的投稿，真是大大地不如以前了…”
“哎，可不是么。現在的娛樂這么多，小孩子肯看書的就不多了，能寫出來的，簡直是鳳毛麟角啊…”
讓他們加班的，其實是因為《芽萌》雜志社五十年刊慶的事。《芽萌》雜志創刊，一眨眼居然也有五十年了，這五十年來走過的風風雨雨，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但如今，縱然雜志社開創風氣地舉辦了“新概念作文大賽”，但仍舊是抵擋不住傳統紙制媒體全面下滑的大趨勢。
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身處在雜志社的編輯們，往往是最先感受到紙質媒體的衰落的。如果說1985年時一張報紙說的新聞，第二天很可能盡人皆知；到了1995年，報紙，雜志，期刊的威力仍舊巨大；而到了2001年，雖然紙質媒體的余暉尚在，但已經仿佛看到沒落的影子了。
這一年，《十月》、《花城》等純文學雜志的銷量開始急劇下降。諸多依靠純文學寫作為生的作家，開始迫不得已地出現在高校以及各大媒體之上走穴，來掙一些外快養家糊口。
但是，縱然明明知道紙質媒體的下滑趨勢無可避免，但仍舊要以自己的一己之力做最后的掙扎，這就是這些雜志社編輯的真實想法。畢竟這些編輯一開始也都是文學愛好者，從事這個錢不多的職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對這個行業的確有著無可比擬的熱愛。
八月人陷入了沉思，突然間，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整個就將他的視線擋住了…
“我說，雜志社想好了嗎，是要推我還是推他？”
說話人的語氣，氣勢洶洶，而且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感覺。
沒錯，就是張雪！
他的臉已經朝右邊歪了一大半，或許是最近的煩心事太多，讓他愁容盡顯。如果說原先他還算是有幾分顏值的話，現在這副尊榮，真是叫人覺得可憎。
他或許也知道自己的面目可怕，還算有點自知之明，戴了一個口罩。
“張雪老師！”
八月人趕緊站了起來。
“哪兒的話啊，我覺得您跟鄭龍之間，一定是存在著誤會…”
八月人陪著笑臉說道。畢竟，作為雜志社的編輯，也不希望雜志里的熱門作者鬧得這么大。文壇就這么丁點大，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凡事留一線，日后好見面吶！
“我呸！他鄭龍就給我面子了嗎？他在作者大會的活動上是怎么埋汰我的？就這種新人，你們雜志社真打算力捧？以后就不怕他翅膀硬了拆你們的臺？”
八月人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張雪的話，只好干笑著…
“咳咳…”
場面甚是尷尬，兩人對峙了整整十五秒，張雪又是沖口而出：
“我不管！總之你們《芽萌》雜志社自己決定吧，有他沒我，有我沒他！這地兒只有一個主能留！你們雜志社也甭想做什么老好人了，我算是要跟他撕破臉了！”
如果說之前張雪還算是給雜志社一點面子，并沒有在媒體上公開曝出兩人的矛盾的話，現在他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或許是因為他新書的不順利，張雪意識到此時如果不除掉這個新人，以后恐怕自己真的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或許真的就像鄭龍自己所說的那樣，他才是那顆冉冉升起的明星，而張雪，不過是一個背景男，終將被拋棄在夕陽的余暉里…
一想到這，張雪就渾身發抖。那些被讀者拋棄了的作者死得有多慘，他可是心知肚明的！
沒有一個暢銷小說家，不是踩著其它人的血和淚爬上來的！
沒有一個不是！
說完了這些，張雪頭也不回地就丟出門外走了…
留下八月人和史一目瞪口呆的表情…
“八月人…這下怎么辦？我們這一期的《芽萌》之星，要不要趕緊換人？”
“讓我想想…”
所謂的《芽萌》之星，就是《芽萌》雜志社每一季度會推出一名明日之星，是接下來雜志社將會力推的作者。雖然雜志社的銷量一直在下滑之中，但在2001年的時候，這個《芽萌》之星還是有相當的影響的，可謂所有文藝男女青年心目中的圣殿。
這個《芽萌》之星的專欄，位于雜志的扉頁，按網絡小說的概念來說，應該算是封推了。正如同網絡小說的封推可以最大化地增加作者的點擊量一樣，登上這個《芽萌》之星的作者，往往也能在往后小半年之內達到人氣的巔峰。
韓少，以及后世的郭明明，張悅然等人，都曾經上過這個專欄。
而原本，這一期的《芽萌》之星，八月人等雜志社編輯已經內定給了鄭龍。畢竟他在彎彎出版繁體版的成績已經傳回來了，雜志社也想著借這個東風，宣傳一波，也讓他的人氣達到頂峰。
而且，下一期的雜志其實已經排版好，就等送到印刷廠印刷了。
可是，不知道從哪里走漏出去的風聲，讓張雪今天氣勢洶洶地跑過來質問了…
這下，真是兩頭不討好了。
如果撤換下鄭龍，那勢必就要換上張雪，那么以后鄭龍很可能因為這次換人風波而對雜志社頗有微詞。
而如果無視張雪的要求不換人，那雜志社也就相當于永久地失去了張雪的稿件。
一個人冉冉升起的新星，一個是業已成熟的人氣懸疑作家。
真是難以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