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的小雨,陰森的樹林,再加上有些潮濕的空氣。仿佛,所有一切不好的東西都聚集在一起。就連那冰冷的雨滴,也肆無忌憚地砸落在地上慢慢醒來的一群人身上。
冰冷,這是留給暴火他們的第一感覺。但這種感覺不是來自身體的,雖然他們現在每一個人都拖著重傷,但還是能夠忍受的。那是來自靈魂的一種感覺,仿佛失去了至親至愛的人,整個人顯得空蕩蕩的,無所依靠,又茫然四顧。
他們有的站起身來,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無意識地皺著眉頭,努力思索著。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等到碧兒終于醒過來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她的一句話才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你們這些人···咳咳···都怎么像掉了魂似的?!?p> 碧兒的話剛說完,她便看到了所有契約者看了過來,不禁感到一陣寒意升了起來。掃視過去,每一個人的眼中,都是空洞至極,仿佛真被她說中了,體內的靈魂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好在,這光景沒有持續多久。他們的眼中,慢慢地爬上了一絲活人的氣息。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是罪心:“麻煩的感覺?!?p> 然后慕林也跟著甩了甩頭:“哎呀,剛才是怎么了,就好像···就好像···”她憋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詞,倒是子云接了句“斷奶”,她才驚喜地說道:“對,就好像斷奶一樣,好不習慣?!?p> “這種情況,不早就有預料的嗎?”
雖然聽雪燕這么說沒錯,但是等到事情真的發生了,卻是沒有一個人做好準備。
嵐這時候站起身來,突兀地向所有人鞠了一躬,充滿歉意地說道:“事情發展成這樣,我感到非常抱歉。如果不是我隨便讓?;略谖业纳眢w里面,一切也就不會這樣了。”
契約者們都保持沉默,不過其他人就沉不住氣了。
霍默有氣無力地坐起身來,語氣中帶著嘲諷:“既然你那么隨便,對于向我們道歉,不是也是可有可無的么,何必再多此一舉?!?p> 嵐看著霍默,眼神中帶著少有的嚴肅:“我這個人,平時做人做事可能是有點隨便。但我之所以隨便,是因為我認為身邊的人都能懂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是什么,已經知道了我的選擇,但并不代表我連做人的基本道理都忘了。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p> “可是,道歉又有什么用,道歉就能挽回一切嗎?道歉···哎呦?!被裟f地激動,又被幻雪的一個暴栗打斷了。不過這次,霍默卻沒有善罷甘休,“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嵐,?;潞我灾厣?,現在又怎么會將整個世界置于如此危險的境地。你沒聽那個誰,對,忘語,說嗎,我們還剩最后一個月時間。一個月能干什么?東西兩個大陸打得不可開交,你們到哪去找援兵?”
“有援兵。”就在眾人被霍默說得心灰意冷的時候,一旁的罪心突然說話了。
見大家都將目光轉到自己這來,罪心干脆利落地伸出了手指,然后指在了霍默的身上。
“我?”這下,其他人都被罪心這話搞迷糊了。
但罪心卻冷冷地說:“你可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币娝潜砬?,好像是見到了什么非常厭惡的東西一般。
罪心沒有再解釋,但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卻反應了過來,一個是碧兒,而另一個,就是霍默這個當事人了。
不過其他人明顯不知道,暴火更是急著嚷出聲來:“什么身份,你是說還是不說?”
霍默這才說出了大家一直以來不知道的身份:“其實我是···西大陸吟游詩人協會的會長,嘿嘿嘿。”他這一番得瑟,自是又被幻雪閃了個暴栗。他馬上露出嚴肅的表情:“那又怎么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用我整個協會的力量告訴西大陸真相,讓他們罷兵?你覺得事情真有這么單純嗎,你們難道真的天真地認為說明了真相,大家就能和平相處嗎?”
霍默用“不可能”三個字抹滅了大家的希望。
“千年前,西大陸是貪圖安烈斯王朝豐饒的資源,千年后的今天,更是這樣,什么結界,什么真相,能擋住侵略者的貪婪之心嗎?你們未免也將戰爭看得太簡單了吧?!?p> “那現在有什么辦法?”
這是所有人心中涌現的問題,但只有兩個人心中出現了答案,而且也敢于將它說了出來:“以戰止戰!”
子云和霍默異口同聲說出的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聽起來那么遙遠。
“真的要這樣嗎?”琴水絲眼中露出一絲不忍,對她而言,走這條路,并不是她所愿意的??墒?,這條路又是誰所愿意的。
“現在,只能動用我們一切能動用的關系了。”雪燕站起身來,看向了其他人。
“罪心,你趕快回死亡地帶去找你族人,我相信你也放心不下他們。其他幾個世界,能聯合多少力量就看你了。順便看看,在你們族中的資料里,有沒有對諸神之黃昏的記載以及應對之法;慕林和碧兒,你們倆分別去聯合精靈族和天絕派的力量,相信以你們的威望,這不是問題;子云,你趕快回去弄清楚東大陸的戰局;幻雪,你也該回去匯報情況了;嵐,你現在應該好好找個地方,確定你體內還有沒有希基德的意識存在;水絲,我希望你能去一次天圣派,看你姐能不能幫上忙,因為我把你們的關系弄得有點尷尬,水絲,對不起,可是現在只能這樣了。”
琴水絲毫不在意地微笑了一下,隨后關切地問:“那你呢?”
雪燕看了旁邊的暴火一眼,接著說:“我和暴火要去暗曦那。至于霍默······”
還不等雪燕安排,霍默已經勉強站了起來:“我自有我的打算,各位,相聚終有時,我就在這里和大家告別吧?!?p> 眾人正想問他的傷,霍默已經從身上掏出個藥瓶,倒出一粒藥出來吃了下去,不過片刻便精神煥發。
“我這藥,對于沒有修為的人來說足夠了,對于你們可是沒多大用,那我先走了。”
霍默說完,轉身離開了。
其他的人,也按著各自的安排,向著各自的路散去了。
看著這里只剩暴火和自己,雪燕慢慢轉過身來,面對著暴火,問出了一句話:“你知道我們為什么要去找暗曦嗎?”
暴火臉上露出一絲恐懼的表情,接著狂笑出聲:“說吧?!?p> 雪燕沉吟了一會兒,盯著暴火說:“對于暗曦,你知道哪些?”
暴火倒是坦白,說自己只記得和暗曦唯一的一次戰斗。
其實,暴火和暗曦接觸,又何止一次。只是那次后遺癥,真的將暴火腦海中很多記憶模糊了。
雪燕對此并沒有多作解釋,只是接上了剛才的話題:“暗曦,可以說是我們有史以來碰到的最厲害的對手,同時也是最頭疼的敵人?!?p> “敵人?”聽到這兩個字,暴火眉頭明顯一挑,身上戰意瞬間升了起來。
“對,他曾經一手滅了安烈斯王國。然后在子云擔任巴爾卡王國丞相的時候,單槍匹馬率領手下亡靈占據了巴爾卡很多城池,甚至在一場戰役中擾亂所有死者的安息,吞噬了一個城池的所有生靈,更讓子云深受重傷,差點身亡??梢哉f,暗曦已經成為了社會公敵,除了他的手下,沒有幾個人認為他是好的?!?p> 聽著雪燕的話,暴火的記憶似乎回想起來一點。那熟悉的往昔,此刻像一片片碎掉的鏡子,雖然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但聽起來的確是那么回事。他揉了揉有點腫脹的腦袋,不耐煩地問:“那么,我們倆現在是要去干什么?”
“殺了他!”這三個字從雪燕口中聽起來非常果斷,“我們不能在這節骨眼上,被敵人從后面插一刀,尤其,又是手上握有這么強大的實力。當然,現在的暗曦,可是仗著自己本事高強,囂張地布置下一個結界,然后整天在里面花天酒地。趁著他此刻孤身一人,正是除掉他的大好機會?!?p> “好!”暴火想了想,并沒發現什么不對。
兩個人休息了一會兒,恢復了下傷勢,馬上向著雪燕口中所說的結界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