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用冒什么被我一掌重創的風險,因為你胸腹的衣物內除了《玄藏妙思》外,早已事先藏了一件堅厚的金鐵之物做護盾!”
晨光熹熹,流風簌簌,藏經閣入口處氣氛本就逼人,此刻更因為岑慕端的這番指控而……
更為緊逼么?
當然不是,是歡欣雀躍!
此刻的藏經閣入口處,岑慕端、他的同伴、現身的柴剛長老一眾,這些人皆擁有同一種立場……長老團!
因此他們很樂意岑慕端能道出這番指控,這番令局面翻天覆地,令長老團大獲全勝的指控。
當然,此刻藏經閣前不止長老團一種立場,雖然孤掌,雖然獨木,但依舊高鳴,依舊支天。
第二種立場名為……申億!
沒有心月峰,沒有大羅諸天萬仙陣之主,沒有天人之身,只是申億!
岑慕端面上凝著得意,視線鎖定申億,原來他的下巴并非天生便那般高蹺,他的頭原來是能低下的,并非殘疾。
“方才我一掌擊中你的胸腹,反饋而來的感覺卻是堅硬如鐵,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炎旭,你可敢讓人搜身,以證清白?!?p> 岑慕端眼角眼梢的得意更甚,他的下巴也更低了,得意令他的心松懈了,令他忘了提醒自己是名滿天下的少武榜二百三十五,自己與那些碌碌無為的普通修士天壤之別,自己是天之驕子。
申億面露詫異,他自懷中摸索出一物;“搜身……是搜這個么?”
大大方方的將那東西呈到眾人面前,那東西黝黑烏亮,四四方方規正的有些不自然。
柴剛微微顫眉,接著道:“這是……擎鐵。”
雖然話中有斷,但語氣卻是肯定。
是的,這是擎鐵。
擎鐵,一種堅硬耐久高于普通鐵礦的鐵質,它與鐵的關系就如同一樣代表著財富,彼此間卻涇渭分明的黃金與白銀。
擎鐵是一種很珍貴的鐵,平日鍛造刀劍兵器時,若是能參入一錢半分,即刻便能令凡鐵刀劍銳如神鋒,甚至就連修士煉制兵器法寶時,都會借助這種材料。
能得仙凡二界如此看重,這擎鐵自然擁有諸多神效,其中最基礎的一項……
硬!
“原來這便是擎鐵!”岑慕端語氣中的亢奮難以掩藏,身懷傳說中硬至絕佳的擎鐵,無疑更能證明他那番申億早有預謀的論斷。
岑慕端是如此想的,其他人也是,這其他人自然包括柴剛。
這位長老目光鷹隼銳利,直直打在申億面上:“身懷擎鐵,炎旭,對于岑慕端的指控你還有何辯解?”
這一次柴剛倒允許申億辯解了,而非最初那般一言隱斷他有罪,之所以允許辯解,是因為在柴剛看來,被搜出擎鐵的申億辨無可辨。
擎鐵是申億自己拿出來的,但在柴剛眼中,申億是逼不得已才拿出來的,因此擎鐵就是被搜出來的。
申億沒有辯解,而是面露不解:“辯解?為什么,在我看來,這擎鐵可是最能證明我清白之物了?!?p> 少年用的是“我”,而非之前的“弟子”,弟子是面對師長時候的自謙稱謂,一個心存偏頗的師長,還有當師長的資格么?還配讓人自謙么?
申億如此說,四周之人各個面露不解,其中唯有柴剛在不解之余,面上露出幾分警惕。
申億接著道:“我師父心月峰主不精通膳食之道,因這一緣故,我們峰上的煮鍋這些年來也不知毀壞了多少口,因此不久之前師父決定尋找更為堅實的材質煉制一口新鍋,這適合的材料師父今次下山恰好尋得了,我早上離開心月峰時便將此擎鐵與《玄藏妙思》孤本一同帶著,本是準備藏經閣后,便轉去隱爐小筑,將此事托付給師兄們。”
“炎旭,你信口雌黃,事情哪會如此巧合,偏偏你將《玄藏妙思》與擎鐵一同攜帶,偏偏我一掌打在《玄藏妙思》與擎鐵上。”岑慕端的語氣有些急了。
隱爐小筑,這個帶著幾分風雅的名字,其實質便是仙渺派的煉鐵局,平素派中各脈弟子常規的刀劍兵器,法寶靈棍的需要,都是由這里負責的。
申億神色平靜,道:“師父有此念頭時,最初屬意的材料并非擎鐵一種,只不過師父屬意的幾種材料
不但都難尋覓,而且想要煉制也必須事先做足準備,而師父今次下山前,也向我透露今次下山會抽出時間去尋覓原材,因此早在師父下山之前,我已在隱爐小筑處報備,請那里的師兄師叔們事先稍作準備,如今次師父真的有所收獲,便可及時著手煉制?!?p> 申億毫不避諱的注視著柴剛:“我的報備必定被隱爐小筑記錄在案,如果長老有所懷疑,大可前去查證?!?p> “對了,不但隱爐小筑,長老若是去豐登樓查驗賬簿,應該也能找到我昨日領取了一塊極品七成五花肉的記錄,我本是準備待新鍋制成后,以此祭鍋的。”
能在隱爐小筑中找到申億多日前的報備,能在豐登樓中找到申億領取五花肉的記錄,變相的就能證明煉制新鍋是心月峰早就做下的決定,而當時甚至還未確定具體是哪種材料。
一件早已做下決定的事,一項當時尚未確定何種材料的煉制,又如何能與今日藏經閣前的一場意外聯系起來呢。
對,一場意外!
既然煉制新鍋是早已定下的,那今日申億將擎鐵與《玄藏妙思》一同攜帶,當岑慕端一掌襲來時,申億因擎鐵當胸一擋而無恙,《玄藏妙思》因少武榜凌厲一掌而損毀,這些便都是意外,是巧合。
柴剛眼角微微抽搐,他望著申億的眼神中多了一份警惕,申億的辯解之詞很完美,而且他雖然還未做過查證,但已相信隱爐小筑與豐登樓的記錄中能找到那些。
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的巧合,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的天意使然。
然而,天意明顯是站在申億這一邊的。
察覺自己難逃損毀藏經閣孤本的罪責,神色大變的岑慕端做出最后掙扎。
“炎旭,你……你說謊,我當時攻向你那一掌的畫面必定被寶鏡記錄下來了,當時我的那一掌并不迅猛,你明明有機會閃避的,你是故意受掌陷害我!”
面對這番指控,申億忽然露出了一抹低落悲涼的表情。
“岑慕端,你是名列少武榜的高手,而我則是一名晉級養氣期不足一月的低階修士,我這樣一名養氣期初期的低階修士,躲不開少武榜的一擊,天理不容么?”
轟轟轟轟轟轟——!
岑慕端被這句話劈的啞口無言,養氣期初期躲不過少武榜高手的一擊,放到哪里都說的過去,說的通。
就這樣,少武榜二百三十五的天之驕子岑慕端,如愿地去到了戒律殿。
他本就準備去的,只不過那時的他計劃著押著別人去,而現在則是……被別人押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