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通道
栲栳村。
躲在草叢里的尚回看著小男孩遠去的身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待他確認小男孩真的走遠后,尚回才一個人默默啟程,往自家老宅的方向走去。他依稀記得自己上次來過老宅,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又記不清具體上次到底在老宅中發(fā)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之前在這里,他失去過一個好朋友張俊??珊髞砩谢赜职l(fā)現(xiàn),張俊并沒有死,在親眼看見王萌被殺后,一個人賭氣離開了。
尚回越想越覺得頭暈,最終他決定還是不想了。也許答案都在那個房間里呢?
尚回一個人埋頭趕路,身后一個物體正在接近著他?!皣}噠”聲由遠及近,一頭牛從尚回身后走了過來,并趕超了他。
尚回因為在想最近所發(fā)生的事情,并沒有關(guān)注面前這個畜生。直到黃牛走到他的身旁與他并排而行的時候,他才看到了自己身旁是一頭牛,使嚇了他一跳。因為之前張俊死亡的那件事情,尚回對牛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
就目前情況看來,尚回面前的這頭黃牛并沒有要攻擊他的意思,也讓尚回松了一口氣。黃牛快速的走著,不一會兒,就超過了他一大截,慢慢的遠去了。
尚回記得大約十幾年前,他和父親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散步,看見幾只老黃牛正在耕地。那頭牛一步一個腳印,默默地向前走,身邊的任何事情都好想和它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時不時的發(fā)出“哞哞”的叫聲。老牛的身后,留下了深深的地壟。尚回當(dāng)時問自己的父親尚陸遠說:“老黃牛天天這么干,它不累嗎?多沒勁兒!”“累,當(dāng)然累了。你覺得老黃牛這么干,有什么回報嗎?”尚回一時回答不上來。尚陸遠一臉教育他的表情,又說:“老黃牛是不需要任何回報的,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你要向它學(xué)習(xí)?!鄙谢禺?dāng)時心想,我干嘛要向一頭畜牲學(xué)習(xí)呢?我再不行也是一個好吃懶做的小學(xué)生啊。現(xiàn)在想想,其實很多時候,人還真不如那......
尚回記得自己栲栳村的老家里也有過一頭老黃牛,那頭老黃牛喜歡吃草,特別是包谷葉。那頭牛一年四季都在忙著,很辛苦。最后,家里的那頭牛好像是因為什么事情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尚回現(xiàn)在還記得,那頭牛長著胖胖的身體,長長的尾巴,尖尖的牛角,寬厚的嘴巴,大大的黑黑的圓圓的眼睛,顯得很能干。具體自己家牛消失的原因尚回也不記得了,他依稀記得自己的奶奶給他說起過,但是他當(dāng)時年紀還太小,只知道有那么一天那只牛就永永遠遠的不見了。
面前的這頭牛逐漸遠去的身影讓尚回不自覺的想到家里原來養(yǎng)的那頭牛。
尚回在后面遠遠的望著牛的背影。突然,他腳步加快了起來,想要趕緊跟上這頭黃牛,看看這頭黃牛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尚回一路緊緊跟隨著,而黃牛絲毫沒有理會身后一直發(fā)出動靜的尚回,依舊“噠噠”的走著。尚回在后面跟著,覺得這牲畜走的路自己也莫名的熟悉。他好像去過,可現(xiàn)在猛然一想,卻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在哪里。
尚回一個不留神,這頭黃牛便不見了蹤跡。
在尚回還在疑惑,那頭黃牛到底跑到了哪里的時候。“哞哞……”,兩聲牛叫從旁邊一棟房子里傳了出來。他看了看那棟房子,原來這牛是從后院坍塌的圍墻上的大洞走進去的。
他再定睛一看,這不就是上次自己來過的自家老宅的后院嗎?那坍塌的圍墻還在。
隨即,他循著聲音走了進去。然而,就在他剛剛走進自己的家門不久,一陣“嗒...嗒…嗒…”的聲從外面響了起來。
尚回心說:臥槽!不會吧?又有人來了?還是說這次又是什么奇怪的東西?算了,還是先找個近處的房子躲一躲暗中觀察一下過來的到底是誰再說吧!他一個閃身,躲在了之前他從沒進去過的一個屋子里。
尚回藏身的那個屋子是一個灶房,就是栲栳村做飯的老式房子。屋子里有水缸灶臺一類的廚房用具,尚回看了看周圍,一矮身子藏進了灶臺底下。灶房旁邊有一個報紙糊成的窗戶,報紙上的油墨字因為時間的原因變得模糊不清。
窗戶紙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破洞,有幾個孔洞已經(jīng)被灰塵堵住了。
尚回學(xué)著自己看電視上的偷窺者一樣,用手指在窗戶上捅一個洞向外觀察。他把窗戶紙捅破之后,才注意到這窗戶紙幾乎已經(jīng)要粘不住那窗戶上,搖搖晃晃的快要落了下來。
尚回站在窗戶邊,弓著身子略微低下頭,通過窗戶上自己剛剛用手戳的小洞觀察著外面的情況。他看到了那輛羊車,緊隨其后的是那個古怪的老頭兒與小姑娘。
又來了!我去,這怎么又來了?難道這老頭住在這不成,還是說他是專門來找我的?不對啊,他大老遠的跑到這里來找我干嘛,難道是想要把老跟在他旁邊的那個女生嫁給我?然后,那老頭過來告訴他自己就是那女孩兒一直等待的命中注定,又或者是老頭兒已經(jīng)時日不多了要把女孩委托給自己照顧?
尚回自己稍微一發(fā)揮就想多了。雖說自己想的也不是不可能,但哪有那么戲劇的事情發(fā)生,這又不是什么霸道女總裁愛上我之類的煽情戲碼。雖說自己長相不如張俊那么帥氣......
對了,張??!一想到張俊的負氣出走,尚回才覺得這事情也許并沒有那么簡單。算了,算了,我還是先藏起來再說吧。
尚回在灶房環(huán)繞了一圈,本來他打算躲進水缸里,但他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這水缸的底下不知道是誰已經(jīng)弄破了一個大洞。他站在原地,思索許久,覺得好像只剩下灶臺下可以躲藏,便一個矮身鉆進了黑漆漆的灶臺里面。
灶臺底下原本是燒火、放柴的地方??捎捎诶险嗄隂]人居住,灶臺底下空無一物,里面落了厚厚的一層灰。由于里面空間狹小,尚回躲在灶臺里面雙手抱腿,靠在了灶臺里面的墻上。他一邊透過燒火的灶臺口向外張望著,一邊靜靜地聽著來自外界的動靜。
外面,老宅院子里。
“嗒…嗒…嗒…”,這是羊車的聲音。
小姑娘一身桃紅,牽著羊車進來了。
之后,“哞...哞…”的幾聲牛叫從屋子里面?zhèn)髁顺鰜?。小姑娘牽著羊車走到了老黃牛身旁。
“牛兒啊,吃飽飽嘍,吃的飽飽干活嘍,干活嘍耕地嘍……”這是那個白面老漢的聲音。這歌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通過這老頭兒的口中唱出竟顯得格外詭異。
盡管尚回之前聽過這白面老漢唱歌,但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感到一陣發(fā)怵。他不自覺的又往后退了兩步,退到了灶臺最狹小的角落。他抱著頭,兩腿發(fā)軟,身體不由得往墻角上一靠。哪知,他這身后那里根本就沒有墻。
“哎呦!”,尚回嚇得叫了一聲。
緊接著,“噗通”一聲,尚回掉了下去。
外面,一身桃衣的小姑娘與白面老漢正在喂牛,突然聽到這一聲響。
“爺,什么聲音?”,小姑娘警惕的問。
“一個孩子,不打緊。”白面老漢沒有理會那聲響,繼續(xù)喂著牛。
“不然我們過去抓了他”,小姑娘不愿意了。
“不用,那個孩子就是被選中的人?!?,白面老漢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了看自己的孫女。
“被選中的人?之前麥子地里的,也是他嗎?”小姑娘重復(fù)了一便白面老漢的話問。
“嗯啊?!?,老漢說完,繼續(xù)把車上運來的草放在平日這黃牛吃食的石槽里。
車上那草足足有一人多高,葉子肥厚的出奇,長的嚇人,長的嚇人。
石槽邊,黃牛咀嚼著雜草,嘴邊上泛出了一些白沫。
廚房灶臺下,通道內(nèi),尚回飛速的往下落。
四周一片漆黑,有厚重的泥土土腥味兒,不知道這個通道修的到底有深。難道我掉進了墓穴里?這灶臺后面是某個盜墓的好漢挖的盜洞?尚回掉了一會兒,突然,沒有絲毫防備的摔在了地上。還好這地上有一些雜草作為鋪墊,要不然,就尚回這背朝下的下落姿勢,他就算不摔死,也會給他摔個半身不遂或者半身截肢啥的。
這灶臺底下怎么會有個洞?這洞是怎么回事,難道是自己家人專門在那挖了一個逃生通道?在尚回心里,逃生通道這種東西一般是越方便隱蔽越好,正常也應(yīng)該在衣柜后面,或者床底下那里。一方面方便人逃跑,一方面也隱蔽。最起碼,最近這幾年電視上有關(guān)抗戰(zhàn)打鬼子之類的地道戰(zhàn)劇情就是這么教他的。
尚回心里奇怪,自己現(xiàn)在在什么鬼地方。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圍,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來。周圍一片漆黑,他在背包里摸索著。不一會兒,他從背包里掏出了一個原本是準備過來探險用的小手電筒。
“咔擦”一聲,他打開了手電,一束明亮的光刺向了尚回前方的黑暗。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的他,被眼前的突然而來的亮光造成了短暫的失明。等了十幾秒鐘過去,隨著尚回的眼睛漸漸恢復(fù)了視覺,仔細觀察周圍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掉落的地方像是一個長長的走廊。說是走廊并不確切,走廊總會使人聯(lián)想到一些美好的或者華麗的地方。而尚回眼前的則應(yīng)該說是一個望不到盡頭的通道,通道深處是無盡的黑暗。這個通道周圍一圈都是用土修成的,有點土窯洞的感覺。
1941年秋,全國抗日的時候,中共翼中區(qū)委號召翼中人民開始在自家挖地道。隨著構(gòu)造不斷改進和完善,初步形成戶戶相通、村村相連的地道。難道這地道就是當(dāng)時挖成用來抗擊外敵的?尚回看著前面無盡的黑暗,想到之前初中時老師好像講過有關(guān)地道戰(zhàn)之類的故事還是什么歷史知識的東西。
虧他差點以為自己掉進了一個墓穴之類的地方,打算來一次盜墓筆記之類的探險寶藏什么的。唉,算了。反正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意了,尚回在心里默默的想:勞資是理科生,管他的地道戰(zhàn)是干嘛用的呢?
“哎,”尚回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此刻的他特別想找一根煙抽,緩解一下他此刻的情緒。最好是張俊平時最愛抽的,三十多塊錢一盒的那種。
尚回一時也想不到張俊平時愛抽的那煙的名字叫什么來著,就像他現(xiàn)在根本想不起來張俊的樣子。他只記得張俊死過一回,然后他又在車站看見了張俊。然后,王萌死了,張俊走了。再然后是很多個王萌在樹下……樹下的王萌,他突然記起自己好像還在那李子樹下的地上撿過一個黑熟的李子吃了。想到這里,他惡心的想吐。
他看到地上有幾個散落的沒有抽完的煙頭,蹲下身子將煙頭撿了起來。從背包里摸索了一會兒,摸出了一盒火柴。他記得自己好像帶的是一個打火機來著,怎么成了火柴?
他沒有多想,劃亮了火柴,點燃了他剛剛從地上撿起的煙頭。他拿著猛嘬了幾口,又“咳咳”的被嗆到了。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覺得自己那不熟練的抽煙動作使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隨后,尚回把煙扔在地上,拿著手電繼續(xù)向前走了。盡管他從來沒有抽過煙,但他盡量的使自己看起來像個老手。尤其是在這種沒人的地方,他內(nèi)心隱隱感覺自己一旦懦弱了,連鬼都會欺負他。
尚回一直默默地走著,帶著滿身的怒火。他討厭這突然而來的一切,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在哪個環(huán)節(jié)做錯了,憑什么讓自己承受著這一切呢?!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高數(shù)老師曾經(jīng)這么形容過自己:“尚回,你這個人就是,勇于認錯,堅決不改!”他當(dāng)時覺得數(shù)學(xué)老師十分了解自己。但現(xiàn)在看來,也不一定。那些學(xué)校里的錯誤都是一些小錯誤,他承認與否對自己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影響。誰愿意在付出某些代價的前提下承認錯誤呢?錯誤這種東西,能不承認,最好不要承認。承認了,你就要受罰;承認了,你就要負責(zé)。
通道內(nèi),一片寂靜。
尚回一個人走著,他覺得胸口很悶。這個通道好像是無限延長,一直走不到頭。難道這個通道會通到另一個恐怖的世界?他的內(nèi)心開始隱隱的害怕起來,越害怕他就走路越快。
直到最后,尚回一手扶著自己背后背著的背包,一手抓著手電,朝前面狂奔起來。翡翠吊墜在他奔跑的時候正好從脖子上的衣服里掉出了,暴露在了衣服外面。尚回一口氣跑了好久,才看見前面隱隱有亮光。于是,他便加快速度,沖刺般的,跑了出去。
身后的通道內(nèi)。
有個人摸了摸自己摔痛的屁股在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站在剛剛尚回從灶臺上面摔下地方旁邊的一個角落,呆呆的望著前面遠處的那個拿著手電光束的人離自己越來越遠。
有亮光的外面,一個渾身青灰的小男孩坐在了一堆石頭上。在那成堆的石頭前面儼然立著一塊木碑,上面寫著:愛子張國棟之墓。
尚回一路狂奔,跑到地道出口處發(fā)現(xiàn)了那個小男孩。尚回頓時覺得不妙,想減慢速度悄悄溜走,可是他根本沒有來的及這么做,就“砰”的一聲撞在了那石碓搭建墳?zāi)骨胺降哪颈稀D举|(zhì)的墓碑被他這么一撞,發(fā)出了“咔嚓”一聲,上面出現(xiàn)了一個裂痕。這墓碑上面本就布滿著密密麻麻的裂痕,被尚回撞出的那個與墓碑整體對比看來并不明顯。
墓碑的整體有些發(fā)白,有著十分滄桑的年代感。
小男孩背對著尚回,聽見“砰”的那一聲聲響,頭轉(zhuǎn)了過來。
尚回立馬感覺毛骨悚然,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又是這男孩!他便趕忙說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撞上去的。這里面是你的親人吧?你也別太傷心,要不這樣,等我出去了之后,回來給你在外面買一個新的?”
小男孩壓根就沒有心情聽他說話,對著尚回生氣的大吼:“你去死吧!你們一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尚回剛剛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但他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聽見鬼小孩突然說出了這么一句話。小孩兒沒有給尚回任何喘息的機會,就掐住了尚回的脖子。
尚回想拽開小男孩的手,沒想到這小孩兒的手勁兒一點兒也不比成年人的小。他使勁拽了許久,都沒有扒開那令自己快要窒息的手。不知道是太陽光太刺眼,還是什么的緣故。就在這時,尚回恍惚看見自己脖子上戴著的翡翠吊墜閃過了一絲綠光。
小孩突然停住了,“怎么又是這個鬼東西?!”。他停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你以為你今天不死,以后就會走出去嗎?”說完,對著尚回一笑。他的嘴,幾乎咧到了脖子,露出一排慘白的牙齒。緊接著,這個小男孩消失在了尚回眼前。
看到這個小孩兒消失,他自己也打算趕快離開,趕忙一個人跌跌撞撞的逃離了那個地方。這現(xiàn)在都是些怎么回事?誰還愿意呆在那個鬼地方?!不跑難道要等那鬼小孩后悔了再回來嗎。這下好了,原本說是回來栲栳村要看看有沒有上次遺漏的關(guān)鍵信息,結(jié)果又遇到了這么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胎。
雖然尚回并不知道這小孩兒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但他此刻根本不想知道,他只想安全的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之前沒有注意,直到他全力向前跑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從地道出來的地方是一個半山腰處。他只好沿著小路朝山下跑去。
山上,草木旺盛。
尚回跑過的地方,長長的野草發(fā)出了“簌簌…”的響聲。
之前,尚回在地道里花費了太多的體力。他先是飛快地朝山下跑了一陣子。山上草石眾多,他踩到了一塊石頭后,又剛巧碰上了比較陡峭的地方,腳下一滑,毫無懸念的摔了下去。
遠處,有一個人看見了尚回,他害怕自己一直站在這里會被尚回發(fā)現(xiàn),趕緊快速的蹲在身旁的草叢里躲藏起來。
尚回一路滾下了山腳,“砰!”一聲,尚回的頭撞到了一個大石頭上發(fā)出了響亮的聲音。尚回滾了幾下就停止了下來,昏死了過去。
隨著“砰”的一聲響,遠處那個暗中觀察的人看見尚回突然摔倒,心也跟著一揪。他心想,臥槽,這人不會是摔死了吧?最開始,他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想到自己也不必繼續(xù)在草叢里躲藏,便又產(chǎn)生了好奇心。那個人背著自己的背包,緩緩地向尚回昏倒的方向走了過去。
黑暗里,尚回一個人背著書包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站著,他看見了自己學(xué)校。他遇見了自己以前小學(xué)時代的好朋友,他十分高興,他們一起聊天回憶了很久以前的生活。他對那個好朋友說:“我想考到一個重點初中,那樣我的爸爸媽媽就不會離婚了?!蹦莻€好朋友聽到他說的話,感覺十分奇怪,用看見怪物一樣的表情看著他,問他:“可現(xiàn)在,你不是已經(jīng)上高中了嗎?”
什么?!我已經(jīng)上高中了?
尚回突然想起自己好像確實已經(jīng)上高中了,可是他還在嘴硬堅持著自己的思路與想法,他回答:“沒有啊,我今年才15歲而已,我上學(xué)早。就算現(xiàn)在回去上小學(xué)也不是很晚啊。我還是可以回去上六年級的啊?!蓖蝗?。他感覺有一件事情他想不起來了,好像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她看著自己小學(xué)時代好朋友的面孔,他還是他們在小學(xué)時代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一臉稚嫩。那個好朋友又問他:“那就算你真的回去了,時間也不可能回去???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鄙谢刈於读硕叮瑳]有說話。他小學(xué)時代的好朋友又加了一句:“你忘了嗎?你的爸爸媽媽已經(jīng)離過婚了啊。就算你真的回去了,我也不在了啊?!?p> 尚回這才記起發(fā)生過的事情,原來自己已經(jīng)不能回去了。
等尚回醒來,天已經(jīng)快黑了。他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周圍,突然感覺十分的難過,“嗚,嗚......”,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大哭了一場。尚回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大哭過了,他哭的聲嘶力竭。爸媽離婚后,他一個人搬走跟奶奶住,他當(dāng)時沒有大哭,他只是覺得自己的胸口悶悶的。漸漸的,他變得什么話都不想說?,F(xiàn)在,他覺得自己那心底的悲傷壓抑了很久,加上現(xiàn)在的孤獨一起爆發(fā)了出來。
哭著哭著,他感覺好像什么東西丟了,下意識的他摸了摸身后的背包,還好背后的背包還在?,F(xiàn)在的尚回頭疼的厲害,他自己覺得應(yīng)該是之前自己一不小心滾下來,頭撞到石頭上的緣故。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頭,想看看自己的頭有沒有流血。還好,他沒有摸到什么濃稠的血液或者其他什么東西,并沒有造成什么外傷。
希望也不會造成什么內(nèi)傷,尚回心想。
他又扭頭看了看撞到自己的大石頭,那塊石頭很大,就那么突兀的立在半山腰處。
尚回隨即扭過頭去,看著前方。
他沒有注意到。在這山腰上,那塊石頭的上方在他視角看不見的位置,也就是對著山頂?shù)奈恢?,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他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周圍雖空無一人,但他身旁的腳下卻腳印凌亂。
隨后,尚回檢查了一下背包里的東西。一些過來之前準備的食物還在他的背包里完好無損。就是有些壓縮餅干,不知道是因為長時間的顛簸,還是他剛才滾下來的緣故,被壓了個粉碎。這也是他直到打開包裝袋才發(fā)現(xiàn)的。他實在是太累了,就原地坐著,沒有挪動,一口一口,吃起了粉末狀的餅干來。
一只黑白相間的花蚊子落在了他的胳膊上,被他發(fā)現(xiàn)后“啪”一下打死。蚊子的尸體粘在了他的胳膊上,他用指甲摳了摳扔在了地上。
吃完后,他拍了拍身上的土,雙手撐起自己自己酸到無力的膝蓋。他彎著腰站了起來,打算繼續(xù)向前走去。
哪知他剛剛站起來,打算離開,就聽見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讓他心里“咯噔”一聲,頓時渾身感覺不自在。
“你又想走哪去?”,皮膚青灰的小孩兒站在他的面前看著他。
又是這個小孩!尚回心里大驚。自己剛剛才離開,應(yīng)該是吃餅干的功夫,這家伙就又追上來了?!
尚回趕忙飛快的向周圍逃去,剛跑了沒幾步,腳下一空,掉了下去。
下面是一條小溪,等到他掉進了這溪水里,才發(fā)現(xiàn)這溪流的水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淺。這溪水看起來淺,是因為水太過清透,實則水里暗潮洶涌,水底下的水草長得錯綜復(fù)雜。
然而,尚回的腳被不知名的水草纏住,他先是掙扎了幾下。哪知,他越掙扎水草反而纏的越緊。尚回不會游泳,猛然掉進水里使他失了理智。他在水里掙扎著撲騰了幾下,哪知他越是害怕,越掙扎,就越向更深的水里沉了下去。
溪流深處,水流湍急。
小男孩兒眼睜睜的看著尚回掉進了溪流里,便沒有再去追趕。等尚回沉進水里后,小孩兒不慌不忙地走回到剛剛尚回磕碰到的那塊矗立在半山腰的石頭旁。小孩兒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里的草叢上靜靜躺著那個熟悉的吊墜。
“怎么又是一塊?”,小男孩兒自言自語道。說完,隨手一丟將它扔進了溪流的最深處。
“罷了。就算我要殺你,你也不會死不是嗎?”小男孩兒站在溪流旁,一個人自言自語道。
溪流的深處,一只居住在泥沙里的螃蟹感受到外界的響動后爬了出來,揮舞著蟹鉗,扭動著身子,想要回到原來的的巢穴。可它扭動了半天,愣是沒有擠進去。它轉(zhuǎn)過身子,用蟹鉗又夾出了幾塊綠色的石頭,扔進了更深的夾縫里。
夾縫里,水流緩慢,一堆石頭靜靜地躺在那里。有的石頭已經(jīng)被水流覆蓋上了泥土,長出了毛茸茸的青苔。
石頭上的彌勒依舊咧著嘴吧,笑著。
尚回被那個渾身青灰的小男孩兒追的掉進了這溪水里,才發(fā)現(xiàn)這溪流的水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淺。溪水看起來淺是因為水太過清澈,不知名的水草錯綜復(fù)雜的密密麻麻盤踞在下面,一眼就能看見水底。
尚回的腳被一根略有韌性的水草纏住,他先是掙扎了幾下。
哪知,他越掙扎水草反而纏的越緊。仿佛下面有什么東西在拉著他的腳,把他往更黑暗的地方帶去了。
尚回不會游泳。他在水里掙扎了幾下,嗆了幾口水后,暫時性的昏了過去。
水面上,他緩緩沉了下去,身體去向了更深不可測的水底。
溪流深處,有一條暗河。河里水流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