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王趙玦回到房間時,趙仡已經在王妃鄭靈姬的懷中睡著了。房內的幾名丫鬟看見趙玦進來,趕緊道了個萬福,剛準備請安卻被他擺擺手屏退了出去。
鄭靈姬聽見腳步聲,就知道是自己的丈夫回來了,也不抬頭說道:“仡兒已經沒事了,只是嗆了點水,受到了驚嚇。我已經打發人去請郎中了,你還是去前面招待大家吧,不要失了禮數。”
“嗯,辛苦你了,”趙玦點點頭,緩步上前撫摸著鄭靈姬的后背,看著她懷中趙仡說道:“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讓你們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鄭靈姬低頭不語,眼眶卻慢慢濕潤起來,不一會眼淚便順著臉龐流到下巴來,一滴兩滴地落到趙仡的臉上。
趙玦掏出手絹,輕輕拭去鄭靈姬的淚痕,又將趙仡臉上的眼淚擦干凈,嘆了口氣說道:“你要是想勸我就說出來吧,憋在心里對身體不好。”
“我們女人只求相夫教子就好,不想參政議事,”鄭靈姬仍舊不去看趙玦一眼,懷中的趙仡在睡夢中動了一下,她連忙停止說話,等了一會才接著說道:“只是蕭墻之亂,宮闈之釁,實為我文朝之禍啊!”
趙玦聽罷便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站起身來說道:“‘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每當我想起西漢名將陳湯跟漢元帝說起這句話的時候,就有著強烈的感同身受。為什么古人好不容易打下的疆域,卻被我們像草芥一樣丟棄,不斷地割讓給戎狄!”
“所以你就挑唆我父親造反嗎!”鄭靈姬終于抬起頭來,眼含熱淚的直視著趙玦,“你利用我們鄭家先祖被太祖賜死的事,點燃了我父親的怒火,不就是看中了他手中的兵權嗎?”
“是,那又怎樣!”趙玦一甩手背對著鄭靈姬說道:“我也是為了天下百姓著想,文朝不需要懦弱的皇帝,我們趙家需要換一個強有力的統治者!”
兩人爭吵起來,聲音也不經意開始變大,趙仡似乎被他們嚇到,半睡半醒的開始哭了起來嗎,鄭靈姬趕緊站起來輕輕拍打著趙仡的后背,不再理會趙玦。
趙玦見狀沉默不語,良久之后長嘆一聲,說道:“等我成功了,你就會明白了!”
趙玦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走了出去,臥房內的鄭靈姬忍不住又哭泣起來,緊緊的抱住懷中的趙仡。
趙玦并沒有立即回到前院,從臥房出來后便朝東廂房走去。吱呀一聲,東廂房的門被趙玦推開,里面茶幾處正坐著一大一小兩名青壯年男子。
年輕一點的人扭頭見進來的是趙玦,笑著說道:“姐夫你進來怎么也不敲一下門啊,雖說您是王爺,但是也要講個禮數嘛。”
說話的正是鄭靈姬的二弟鄭濤鄭浩先,旁邊那個年齡大一點的則是他的哥哥,也是鄭靈姬的弟弟,鄭波鄭浪之。
鄭波看出了趙玦的神情不對,起身走到切近問道:“王爺遇到什么煩心事了嗎?”
趙玦抬頭看看鄭波,搖了搖頭,不答反問道:“浪之,我想聽聽你為什么愿意幫助我說服你父親。”
鄭波聽了不假思索的說道:“自然是為了守衛先祖留下的基業,不是和王爺您想的一樣嗎?”
趙玦擺擺手,說道:“你這是受到了我的影響才這么說的吧,我想知道你最開始的想法。”
“嗨,管他什么想法,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鄭濤坐在茶幾前,邊嗑瓜子邊說道,“姐夫,我不是沖你說啊,你要是當了皇帝肯定是個好皇帝。我就覺得你當時跟老爺子那句話說的對,我們鄭家老祖宗死了就死了,但是不能白死。這江山雖然說是太祖皇帝傳下來的,但是當年柴家和我們鄭家的老祖宗跟太祖皇帝可是拜把子兄弟,誰愿意被北邊那些胡人侵占啊。”
“二弟不得胡說!”鄭波訓斥了下自己的弟弟,鄭濤似乎并不把祖先忌諱當回事。
趙仡反而輕笑一聲,說道:“無妨,浩先說的話糙理不糙,甚合我意。”
鄭波放下心來,問道:“王爺究竟想說什么,我看您剛才進來可有點不悅,莫不是前院的那幫老財主公然反對您?”
“不是因為他們,我還沒跟他們說今晚的正事呢,”趙玦一拍手,連忙說道,“你說這事我突然想起來了,把玉璽拿出來我看看。”
鄭波不明所以,但是仍然扭頭示意鄭濤去將玉璽拿來。鄭濤把手中的瓜子放下,雙手拍了拍,才到床頭打開一個包袱,拿出一個由黃絲綢包裹的東西,想來就是趙玦所說的玉璽了。
趙玦雖然已經不是以第一次看到玉璽了,但是每次重新看到仍然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忍不住連聲喊道:“好好好,玉璽在手,天下已半入我手!你們兄弟倆這次做的非常好,待日后本王面南背北,你二人封將拜相不在話下。”
鄭濤機靈的順勢一跪,口中喊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鄭波用手點指鄭濤,不由得笑道:“你這小子……哈哈哈哈。”
趙玦剛才和鄭靈姬爭執的不悅一掃而光,站起身來將玉璽重新包好放入懷中,走到門口想了想說道:“你兄弟二人一會去陪陪你們姐姐說說話,我怕她又胡思亂想。”
這個時候突然聽見外面窗臺下咯噔一聲,三人連忙沖了出去,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鄭波寬慰著趙玦,說道:“大概是不知道哪里來的夜貓吧,天也不早了,王爺還是趕緊回去照顧那些大家族的家主吧。”
趙玦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轉身朝前院走去。
鄭濤待趙玦走遠之后,擔心的問道:“大哥,你真覺得剛才只是夜貓嗎?”
“怎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鄭波走到窗臺底下,尋找著蛛絲馬跡。
鄭濤縮縮脖子,走到鄭波身后嘟囔著說道:“我才不是怕,我只是怕耽誤了大事!”
只見鄭濤話音剛落,突然感覺到嗓子發涼,一股鮮血噴涌而出,灑了身前的鄭波一身。
“二弟!”鄭波連忙轉身,正好看見鄭濤仰面倒在地上,還不等他上前搶救,自己突然感覺到胸口發疼,低頭看見一把樸刀從后背直接刺穿到胸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