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妃爭寵
上書房。
祁顏丘坐在龍椅上,面上沒什么表情,一手擱在御案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案臺。
刑部侍郎張頜拿著一張諫折,正繪聲繪色地控訴戶部中書姚敬毅此次于云西城旱災(zāi)一事飽私中囊,貪污受賄的罪行。
上書房里除了他義憤難平鏗鏘有力的聲音,其余眾人一言不發(fā)。
戶部中書姚敬毅的臉色十分難看。
不過帳冊上一百零三兩銀子沒對得上,就被這張頜長篇大論冠上這般貪贓枉法的罪名。
偏偏那呈交上去的賑災(zāi)響銀賬冊上,這一百零三兩銀子還就真沒找著下落。
現(xiàn)在再想在賬冊上做點手腳填充一下卻已來不及了。
此時那賬冊正擺在皇上面前的御案上。
張頜諫完后,又有吏部兩名中書令出來幫腔,直把那姚敬毅的罪名一蓋再蓋,簡直就是國之蛀蟲,難辭其咎。
末了還邦邦邦磕三個響頭,長跪不起。
如不定罪,難平眾怒。
祁顏丘敲擊桌面的手停了下來,一雙鋒利的眸子直射向張頜。
姚敬毅是他的心腹大臣之一,原本是想借著此次賑災(zāi)有功,再讓他官升一級,直接把持戶部大權(quán)。
這個張頜!
祁顏丘放在龍椅把手上另一只手捏得很緊。
早晚要除掉這個張頜!
“姚敬毅,你可還有話說?”他悠悠看向自己的這位心腹。
“臣……”姚敬毅有苦難言,他是冤枉的啊。
他和陛下都知道,那張頜不過是奉了那人的意思,故意雞蛋里挑骨頭,小題大做抹去他的功勞阻礙皇上晉升他。
他這次去云西城是小心了又小心,都回京復(fù)命交了賬冊了,不想臨門一腳被張頜鉆了空子。
打得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繃著臉瞧了瞧皇上的神色,便低頭不再吭聲。
“姚敬毅弄丟朝廷賑災(zāi)銀一百零三兩,責(zé)令你立即如數(shù)補進國庫,念其賑災(zāi)有功,便不另行責(zé)罰,功過相抵了?!逼铑伹鹄淅涞乜戳艘谎蹚堫M。
張頜一臉嚴肅的端手看著前面,心下卻暗贊不已,皇帝的反應(yīng)果然如那人預(yù)料的一般無二,連對姚敬毅的處置都分毫不差。
不賞不罰,功過相抵。
這也是他今日這一番作為的目的。
待到幾位大臣離開上書房,祁顏丘的臉色終于陰沉下來,整個人散發(fā)著低氣壓。
德公公躬身立在一旁不敢出聲。
上書房里一片詭靜。
這時,側(cè)門進來一個小太監(jiān)悄聲通報,說是麗妃娘娘差人送了湯來。
德公公走過去,回頭打量皇上神色,在心里琢磨了下,便讓這小太監(jiān)先將湯端到側(cè)間。
德公公的這一番小動作自是被祁顏丘余光收進眼底,不過他此刻心情煩躁,沒那心思喝什么幺蛾子湯。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一撩龍袍站起身,“去華清殿?!?p> 這竟是要去紀貴嬪處?
德公公反應(yīng)過來立馬當(dāng)先領(lǐng)路,“皇上擺架華清殿——”
紀貴嬪得到傳旨太監(jiān)的傳來的消息時,來不及重新梳妝更衣,皇上便已大步踏進華清殿大門。
“臣妾參見皇上。”
紀貴嬪微微曲下身子,保持著完美的身姿禮儀,一舉一動都透著優(yōu)雅。
祁顏丘兩手背負身后,徑直越過她,沉聲道,“取琴來?!?p> 紀貴嬪眼波一轉(zhuǎn),若有所悟,沒有任何遲疑,吩咐隨侍宮女取來焦尾琴,隨即跟著進了里殿。
她見祁顏丘臨榻而坐,一手支著額頭,下頜的線條繃得很緊,神情不虞。
吩咐宮婢擺上酒水,幾碟小果,取來焦尾琴,凈手焚香,一曲《古原征伐》鏗鏘而來。
氣勢激昂,殺伐沖天。
紀貴嬪手指起伏間瞥見皇帝的眉頭隨著琴曲愈發(fā)皺緊,支在額頭上的手背青筋隱約可見。
一曲完畢。
“繼續(xù)。”
祁顏丘閉著眼睛,沉聲道。
紀貴嬪心下訝然,往日皇上只聽一遍即可,末了再叫她彈奏一曲《清平調(diào)》平息心神。
今日竟是要連聽兩遍這殺伐戾氣的曲子?
但她不敢多加揣測,手起指落,錚錚之音再現(xiàn)。
祁顏丘聽著那殺氣凌厲的金鐘琴音,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仰頭喝下,良久,復(fù)睜開眼眸時,已是清明鎮(zhèn)定一片。
紀貴嬪打量著,心中有數(shù),翹起嘴角抿了個笑,指尖一轉(zhuǎn)就將那鳴金之音調(diào)換成徐緩平靜的《清平調(diào)》。
祁顏丘淡淡瞟她一眼,這便是他最欣賞紀貴嬪之處,知情識趣,聰明但知曉分寸。
這夜皇上留宿華清殿。
麗妃一聽這消息,氣得個胸脯直打顫顫。
下午被派去送湯的宮女膽戰(zhàn)心驚跪在地上,生怕娘娘一個不順心就遷怒于她。
“沒用的東西,給本宮滾下去?!丙愬鷽]好氣道。
“是?!毙m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退下。
這個紀晚秋!最近處處跟她爭鋒作對,她都派人將補湯送到了上書房,不想仍被那賤蹄子將皇上給拉了去。
竟敢挑釁她?
等著瞧。
那好看的丹鳳眼往上一挑,眸中狠色一閃而過。
……
“唉!”妙嵐放下手中繡帕,又嘆了口氣。
主子落水這都快一個月時日了,皇上仍不見來薔薇閣看看主子,別家的主子雖說不像麗妃和紀貴嬪那般經(jīng)常得寵,但好歹皇上也能一月去個一兩次,見得著面兒。
可她家主子仿佛就像被皇上遺忘在后宮還有這么個人存在似的。
看著主子最近常常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也不知在做什么,妙嵐實在感到憂慮。
她低頭繼續(xù)繡著帕子。
少頃,房門打開,洛鄢之從里面走出來。
她一眼就瞧見妙嵐手中的繡帕,精密繁復(fù)的滾邊兒,活靈活現(xiàn)的圖案,飛針走線眼都不帶眨的。
這女紅技藝真是好,擱在現(xiàn)代,這手藝都是失傳了的。
正好,她這邊每日練普拉提和瑜伽需要一身更合適的衣服,可以叫妙嵐幫她做來。
她是設(shè)計師,畫設(shè)計圖紙是她拿手在行的,可這刺繡女工嘛……
不提也罷。
“這幾日后宮里有沒有什么新鮮事兒啊!”她走到軟塌旁坐下,倒上一杯茶,一邊翻著一本前朝人物傳記,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妙嵐一聽來了精神,滿臉興奮地盯著主子。
主子終于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