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等……
回到公寓，柯悅小女生頑固的聲音依然回蕩在耳際。
面頰，溫涼的感覺依舊，那是她的初吻。好像，也是自己的初吻吧。
夜紫睡得很懶，似乎沒有中途醒來過。
躺在床上，白色的手機握在手心，寬大的屏幕亮起。
一條新短信：棄茫，不敢接我電話么？（慕容筱雪）
返回，果然有十五個未接電話。一個接一個，從他出去不久一直延伸。她打了很久。
手按在撥號鍵，到底回還是不回，像對壘的兩軍鏖戰連連。不回，她定會傷心，但是回了又能說些什么，真的無話可說！
“就當一回惡人吧。”棄茫苦笑，拇指輕移，靈動的樂音響起，然后是陡然的一暗。
關機……
日子總是好匆忙。
每天早晨，課桌底下總有她送來的巧克力布丁，當然這個小小的桌肚絕不啻于一塊布丁。茶色的巧克力布丁周遭總被其他的布丁割據，或者種種花樣的零食。
妖媚的背影。將近一個星期，棄茫就只看到慕容筱雪的后背。目光有時會無意地錯落，但很快就避開了。她在生氣，的確像她這樣的女孩，怎么能夠不生氣？但他又能說什么，那個承諾真的無法再承擔……
“同學們，預祝大家中秋節日快樂！”
講臺，柳瑜梅笑靨如花，俊麗的容顏讓臺下懵懂的兒郎們沉醉。
“老師，中秋快樂！”
下課鈴，伴隨著大伙歡呼式的祝福。
步出主教學樓，涼意的風便襲來，帶著一貫蕭索的味道。天氣變化了，好像更清冷了一些，或許再過不久，將會迎來在人間的第一場雪。突然，有些喜歡秋季了。
“三天假，三天，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自行車后架，夜紫不斷地念叨著，咯咯地笑，仿佛得到了最大的獎勵。
“把作業先做了吧。”棄茫建議，怕她會一直念念碎下去。
“不要！才不要做那些無聊的作業。”夜紫難得很叛逆地搖搖頭。
“哎，棄茫，我叫你溫習的那些課文你看了沒？”夜紫突然問道。
“當然有，不是很難嘛！”
“那全拜我這個老師教導有方啦！”
“我覺得學生應該是資質太好的緣故。”
“切，自大狂！你以為你是誰？”
“我……當然是天帝啦！”
話剛落，夜紫的玉指已經戳住棄茫的后背。
“很痛耶！”
“你是我保鏢！”夜紫一字一頓地說。
“是的，我的大小姐，麻煩能把指頭拿開嗎？真的很痛。”
“你不是天帝嗎？”
“天帝也會痛的，好不好？”
“哈哈……”
…………
路旁，楓樹葉黃似金，燦燦的金輝一路蔓延。或許不久之后，它們就會變成火一般的艷紅。
無名風起，推落了片片潛藏在金輝里的枯黃。
葉，滑落，劃過優美的弧。幾片落在徐徐前行的自行車。
素手突然伸出，輕輕托住了一片落葉。
“棄茫……”
身后，夜紫掩蓋著低沉的聲音響起。
“有事么？小姐。”
“我好喜歡秋天，你喜歡嗎？”
“以前奶奶在世時，也很喜歡秋天，媽媽也很喜歡。小時候，每到秋風來臨的季節，媽媽都會帶我去看楓葉、菊花……”
秋季，或許是詩的季節。
帶著寒意的風，像時光的逆風，能把記憶的帆向逝去的歲月駛去，勾起無限的惆悵。
秋，棄茫突然看到離仿佛永遠悲傷的容顏。雙刃月，一把琴，一曲明月，在她的內心深處，永遠都是蕭瑟的秋。
隱約間，又到了琰月池畔，她朦朧的倩影漸漸背離，有誰知道她的季節。
“哎，我是怎么了？中秋節，應該開心才對嘛。”
夜紫驀然笑道，把愁緒打散。秋天終究是個傷感的季節，連她這樣的女孩也受到感染了。
“你說我們上哪兒玩？”
夜紫興奮地問。不過，只是一瞬，可愛的俏臉便閃出一絲無趣，
“跟你說好像沒用，你要陪你的柯悅啦！中秋圓月，孤男寡女，呵呵……”
咯咯的壞笑從后面傳來。惹得周圍的行人紛紛駐足，以為夜家大小姐欲對她們校草圖謀不軌。
…………
“吳伯嗎，后天是中秋節哦！”夜紫直接趴在沙發上，一臉乖巧。
“哦，是啊，那祝小姐中秋快樂咯！”
手機另一頭傳來吳管家和藹的聲音，親切如初。
“那個……吳伯……”夜紫突然吱唔起來，有種叫期望的心緒在眼眸中閃爍。
“哦，那個……”吳伯滿帶歉意的聲音響起，夜紫是他看著長大的，自然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老爺還有夫人最近因為公司有事，所以特別忙這個中秋節不能陪你了，明年吧，老爺說明年就有時間了……”
“明年，明年，怎么又是明年啊！從我進初中起他們就一直是這樣。”夜紫鼓著小嘴，滿是憤懣。
“哎，我的小姐，你已經高中咯，長大了，父母怎么能時時陪在身邊呢。要多體諒老爺和夫人，他們這么努力工作不就是為了小姐你嗎……”電話一頭，吳松耐心地教導。
“所以啊，小姐你也要學會獨立生活，學會照顧自己，不能在撒嬌耍賴，讓老爺夫人擔心……”
這一頭，夜紫搖頭晃腦地接著吳松的話。
“小姐，你有沒有在聽！”
“有啊，您都已經講過幾百遍了，可人家就是想念他們嘛！”夜紫哼哼地抗議。
“小姐，你……”
“要不你過來陪我吧。”
夜紫搶先，打斷了吳管家的話。
“不行，”吳松嘆氣，“家里最近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實在脫不開身來，再說你吳伯我都一把老骨頭了，還是不便瞎折騰。”
“哦……”
聲音很輕，裹著心酸的失望。
“……，小姐，不是有棄茫在嗎？讓他陪陪你，就過去啦。”
“才不要他陪我！”
“怎么啦？他做什么惹我家千金大小姐生氣啦，告訴吳伯，我教訓他！”
“沒有，人家拍拖了！”聲音很大，像是故意打某人小報告。
可惜……
“拍拖？哪個拍，哪個托？那臭小子在干什么？”
“就是拍拖，說你也不懂！”
“呵呵，吳伯年紀大，也弄不懂那么多新鮮詞。”
“不打攪您咯！”夜紫自討沒趣。
“哦，那就再見咯！吳伯還有事要忙，出什么事盡管打電話回來，尤其是棄茫那家伙……”雖然臨近結束，吳管家還是絮叨個不停。
“知道啦！”
未等他說完，夜紫已經把手機合上。
“好想念爸媽啊！”夜紫哀號著。
“要理解老爺夫人的工作！”棄茫在臥房里冒出頭，在小小地報復某個打小報告沒打成的某人。
“切，你又沒有父母怎么懂！”夜紫不滿地嘟囔道。
父……母……
兩字如梗，生生卡入棄茫胸膛。
那個未曾蒙面的女人，以及那個連內殿相遇都形同陌路的男人……
他們叫做父母么……
莫名的酸，翻滾。
“對不起，棄茫。我不是故意的。”
見他神色不對，夜紫知道又提到他的傷心處，低聲道歉，大眼惶惶地看住他。
“沒事，我沒事，小姐，謝謝了……”
…………
是夜，明月高懸，因為臨近中秋的緣故，圓亮了許多。
“笨蛋，這樣做不對！”
“那要怎么做啊，真的不會。”
“書上有說，自己去看啦！”
“是…”
厚厚的輔導書一頁頁翻開，突然一片艷紅的楓葉飄出。
“小姐，這是……”
棄茫拾起楓葉，遞給夜紫，這是她的書，這片楓葉應該有故事才對。
“這是第一次媽媽帶我去看楓葉，她送我的……已經沒有第二片……”
夜紫神情有些恍惚，是陷入回憶中了。
其實也沒有多野蠻嘛。
棄茫看著失神的夜紫，突然有些欣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