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琴開車把楊忠一帶到了一家飯店,在飯店的包房里打電話通知了蕭建宏和蕭玉萍,讓兄妹倆不論有多忙務必準點到場。
楊忠一說:“您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談,怎么把老板和蕭玉萍都叫來了,有些事您可能還不知道,我已經離開‘建宏’了。”
劉秀琴為楊忠一倒了一杯茶,說:“沒關系,人走了,情還在。你們一樣可以做朋友。”
楊忠一知道事情不可再瞞,于是將蕭建宏在自家避難,蕭玉萍親自栽培自己,自己去接近李文婷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劉秀琴。劉秀琴聽后反應并沒楊忠一想象得那樣復雜,喝了一口清茶后,點點頭地贊同他的決定:“你做得沒錯,對女人沒有感情,做了她家的女婿,受害不僅僅是她父親,她自己受的傷害才是最大的。”
“您既然已經知道這事的全部,我想自己也沒必要留在這里了,我還是先走吧,不然見到您兒子我會不自在。”
楊忠一說著準備起身,卻被劉秀琴按了下來,她很直接地問:“你喜歡我女兒么?”
楊忠一懷疑自己耳朵有毛病,他去拉耳垂。
劉秀琴說:“我說話很直,請你別介意。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正派人,我很喜歡你。”
楊忠一不知可否地點頭,心想這位老婦人才第一次見自己,怎么說出這樣的話來,有錢人的思想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這時候蕭建宏進來了,一看楊忠一也坐在這里,起先很詫異,并有所警惕地問了句:“你怎么會在這里?”
劉秀琴說楊忠一是她今天請來的客人。蕭建宏坐了下來,對著楊忠一怪異一笑,好像在說:你小子行呀,怎么和我娘攀上了交情。楊忠一有意回避他的眼睛,端起杯子喝茶。劉秀琴問兒子:
“蕭玉萍怎么沒和你一起來?”
“她估計在路上。為了這小子,她現在當我是透明人。”
楊忠一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繼續喝茶。
劉秀琴開始打電話催蕭玉萍。電話無人接聽,但是很快蕭玉萍拿著手機走進了包房,她一看到楊忠一,睜大眼睛地問:“你怎么來了?”
楊忠一不好意思地一笑,說:“是你母親叫我來的。”說著他暗自給她使眼色,告訴她: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劉秀琴對女兒說:“你們兄妹倆一前一后地進來,大概是安排好了吧。”
“沒有,已經48個小時了,我這個妹妹還沒有和我講過一句話。”
蕭建宏說,并看著蕭玉萍,蕭玉萍有意把臉扭過一邊,對劉秀琴說:“母親大人今天請我們吃飯是想說點什么呢?”
劉秀琴說:“既然都到齊了,那就上菜吧。坐在這里的都是自家人,我就隨便點了。”
蕭家兄妹幾乎同時盯著楊忠一,眼睛似乎在問他:我們什么時候成自家人了?
楊忠一尷尬一笑,也似乎在解釋:這不關我的事呀!
服務生進來拿菜譜給劉秀琴點菜,點完后劉秀琴說:“今天叫你們來吃飯,其實是有件事想告訴你們,下午我去了楊忠一家里,見過他母親,發現我倆很投緣,而且我也喜歡楊忠一這個人,想收他做干兒子。”
蕭建宏摸著下巴,表情很奇怪;蕭玉萍則看著自己的母親,以她的睿智頭腦現在也看不出母親有什么破綻,她說:“媽媽,你是不是瘋了?”
劉秀琴看了一眼楊忠一,見楊忠一想說什么而又不好開口的樣子,劉秀琴便道出了心里話:“我當楊忠一是自家人了,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如果我能撮合女兒成為他楊家的媳婦,我想這輩子也就再沒什么遺憾了。”
楊忠一喝進嘴里的茶從鼻子里冒出來,他一面打著噴嚏一邊用紙巾揩擦噴到褲管上的濕跡;蕭建宏聽到這句話時舉起雙手鼓掌,并興災惹禍地瞧著有些不知所措的蕭玉萍。蕭玉萍舉白旗地投降,說:“母親大人,女兒做錯事您要指明錯在哪,不必當著外人面讓女兒難堪吧。”
劉秀琴很是認真地說:“女兒你沒做錯,我只是替你高興,你碰到了一個好男人。”
蕭玉萍無奈地敲敲額頭,坐在一旁的蕭建宏忍不住笑出聲來。而楊忠一則是這里面最難為情的人,現在他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埋著腦袋喝茶,如果地上有洞他想自己一定會鉆進去。
這頓飯年輕人吃得莫名奇妙,劉秀琴既不提是怎樣認識楊忠一,如何去他家的,也不說明自己為什么喜歡楊忠一這個人,只是談著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
飯后,劉秀琴主動說自己親自開車送楊忠一回家。在鉆進劉秀琴車門時楊忠一向蕭家兄妹倆打了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手勢。
劉秀琴并沒有把楊忠一直接送回家,而是把車開到了“止水湖”附近,然后和他步行來到了湖邊。
劉秀琴看著靜靜的湖面,嘴里念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楊忠一心想這老婦人還蠻詩情畫意的,不過這句老爹以前好像也在這里念叨過。
劉秀琴看著楊忠一,說:“你長得很像你父親,只是眼神沒有你父親那么桀驁和犀利。”
“您不會認識我老爹吧?”
“認識,不僅認識,年輕的時候他經常帶我來這‘止水湖’邊,按照現在你們年輕人的說法叫做‘約會’。”
楊忠一一摳腦袋地“哦”了聲,原來這位竟是老爹年輕時候的戀人,難怪老爹總是多愁善感,那句經常念叨的“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肯定是在形容和這位大媽的愛情了。唉,大媽沒了紅顏卻還活得健康,而老爹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了。
劉秀琴說:“幾十年前,我就是在這個地方和你父親楊開平分的手。那個時候如果他膽子再大些,讓我跟著他走,我想我肯定會嫁給他,但是他沒有堅持,是他自己放棄了。男人一旦放棄,女人還爭取什么呢?”
楊忠一笑道:“也是,如果當年我老爹堅持下來,我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里。”說過后才知道這話有些不妥,連忙給自己轉彎地:
“這是天意,你要嫁給你該嫁的人,我老爹也要娶他該娶的人,所以才成就了事業有成的蕭建宏和在業內擁有龍頭地位的‘建宏’公司,我老爹也許現在已經重新投胎做人了,而您也正是福享天年的時候,老天的安排永遠錯不了。”
劉秀琴點點頭,說:“也許你說的是,所以我能夠見到你也算是我和楊開平之間還有未了卻的緣分。我雖然對你不是太了解,但是我相信楊開平,他的兒子不會是個壞人。我很希望你和我女兒蕭玉萍能成為朋友,能成為蕭家的女婿。”
楊忠一不知道該怎么說好,他為難地摳摳腦袋,心想哪有當媽的這樣“推銷”自己女兒的。但是捫心自問蕭玉萍這樣的女人他楊忠一上哪去找,自己配得上她么?
劉秀琴說:“我想你會喜歡上我女兒的”
“我家里什么情況您也看到了,我配不上。”
劉秀琴說:“幾十年前你父親就是因為家境問題在這里和我分的手,他說年輕人不能夠與時代抗衡。但是現在時代已經變了,”
楊忠一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劉秀琴又問:“‘楊忠一’這個名字是楊開平起的吧?”
楊忠一說:“是的,我老娘告訴我,他起這名字有三個意思,一是有始有終;二是忠肝義膽;三是給自己老頭送終。”
劉秀琴聽后斷然搖頭,說:“不對,這不是楊開平的真實想法。”
“這是老爹他親口對我老娘講的。”
“不,我了解你父親,他給你取這個名字絕對不是這個想法。‘忠一’是什么,對情專一,對愛專一,對自己喜歡做的專一。專一是種精神,也是男人的一種勇氣。我想這是你父親當時給你起名的真正用意。”
聽劉秀琴這樣一解釋,楊忠一又覺得有幾分道理。
劉秀琴仍舊看著楊忠一,似乎也看到了當年的楊開平,她說:“好好把握自己,做你喜歡做的事,追求你喜歡的人,別讓我失望,也不要辜負‘楊忠一’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