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難得的過了一個團圓的年。
鞭炮聲中,家里多了些快樂的氣氛,小院里又重新煥發了一絲生機。
幸福的日子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貝貝似乎每夜都被噩夢纏繞著,她開始變得惶恐,變得稍微聽到一點動靜,就驚慌失措。
每次在夢中驚醒,她都滿頭大汗,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給花兒講被一個女人追著,跑著;或者被那個女人抱在快里,緊緊地抱著,沒有辦法呼吸。
確切的說,花兒是不迷信的,可是貝貝每次敘述的那個女人,都像是慧琳。
佩林媽知道這些,心里罵著慧琳:死了就死了,還來招惹孩子。真是作孽,你在陰間,孩子在陽世,操心管什么用?你不放心孩子早干嘛去了?
正月初二,佩林媽去慧琳的墳上燒紙,想去禱告一下,別讓貝貝夢到,別再嚇唬孩子。這樣下去,得把貝貝嚇出毛病。
佩林的墳上已經是雜草叢生,寒風中透著凄涼。
佩林媽點燃黃表紙的一剎那,忍不住了哭了起來。怎么說,她也是老二的媳婦,是貝貝的媽媽,這么年輕就走了,真是可憐。
哭著,哭著,佩林媽想起了老二在外面受的苦,想起了老二消瘦的樣子,想起了貝貝流淚的眼睛,想起了老三的腿,想起了一樁樁不開心的事情。。。。。。。她越哭越傷心。。。。。。
到了中午,佩林媽還沒有回來了,花兒起初以為她上完墳,去串門了。
亞茹去墳地看,看到了快凍僵的母親,打電話來的時候,聲嘶力竭:“嫂子,快來呀。。。。。。”
花兒一路狂跑,老二,老三都跟著,到了墳地,一家人嚇傻了,佩林媽呼吸微弱,找來車送到醫院,是腦梗塞,經過搶救,命是保住了,可是,徹底癱瘓了。每天要吃很多藥,吃些營養品,在床上拉,在炕上尿,還要給她翻身,按摩等。雖然她不能動,腦子是清醒的,每次看著花兒給自己換尿布,擦身子,伺候自己,她開始恨自己,成了家里的累贅,慢慢的,她的脾氣變得很暴躁,喂飯的時候,不好好吃,還咿咿呀呀的罵人。佩林爸,也不能出去干農活了,雖說他幫不上大忙,有時候喂喂水,看著老伴。
家里剛剛走上正軌的日子,又一次被打破了。
佩林,老二,更加賣力的做饅頭,掙錢,還要種地。不種地的話,這一大家子吃什么?靠賣饅頭的兩個錢是不行的。老三也出去賣,可是,每天回來先進自己屋,交給佩林的,只是本錢,其他的都進了美娟的腰包.
佩林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湊合著過吧.
花兒還寫東西,可是,有時候,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思路總是被打斷,總是被這樣那樣的事情纏的脫不開身。
花兒做家務,照顧孩子,照顧婆婆,照顧這一家老小。
她覺得自己有些累了。
美娟不言不語,每次,她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就回娘家,晚上接完孩子,再回來。回到家,不管花兒做沒做好飯,也不管婆婆要不要伺候,就一頭扎進屋里,直到外出的都回來,開飯的時候才磨磨蹭蹭的帶著悠悠出來。
一次兩次,時間長了,佩林有些看不下去了,這天晚上回來,看見花兒一趟一趟的從廚房往外端盤子端碗兒,對老三說:“說說你媳婦,別那么懶。家里這么多事,該干的時候動動手。”
老三肚子里也窩著火,聽哥哥這么說,二話不說,扭頭回屋,看見美娟在床上躺著,火從腳底一下子升到頭頂,對著美娟大吼:“你是豬啊,什么也不干。整天吃了睡,睡了吃。”
美娟嚇了一跳,沒想到老三竟然敢罵她。
她一咕嚕從床上跳起來:“你說誰是豬,誰是豬?”
兩個人越吵越兇,扭打在一起,悠悠嚇得大哭。
大伙兒都跑了進來,把兩個人拉開。
花兒抱起悠悠,去吃飯。
佩林媽聽到了動靜,花兒來喂他飯的時候,眼睛只盯著花兒看,半抬著手比劃。
“沒事兒。”花兒掩飾著。
給她說了頂什么用哪?白讓她心里難過。
第二天上午,花兒正給婆婆翻身,院里有人喊:“有人嗎?”
來的是支書,帶著鄉里的,承包這個村,管計劃生育的,來登記悠悠的事。
看到來人,花兒一陣兒恍惚,那個人竟然是杰,四目相對,時光似乎倒轉了。
只是,花兒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杰也不再是那個朝氣蓬勃的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