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美女突然聽聞此言如遭雷擊,她竟然遲鈍得兩眼發呆渾身發軟。
金濤趕緊把她扶回客棧內坐下,又怕她被氣得昏了頭,端來杯熱茶給她壓驚。
還不停地安慰她:“別聽她瞎說。李鳴都說要娶你了,她太生氣才這樣胡說。”
小雷美女突然爆發了,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起來。
仿佛受了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失望,全都發泄出來。
哭了好一陣兒,滿面淚水的她才抬頭哽咽道:
“怪到我一提起這話,他就扭頭躲避了?他一直不肯說明白,他是嫡長子喲。”
金濤就罵起李鳴來:
“他個混球。他要是早告訴你,你也早些嫁給別個。何苦受這個罪?”
小雷美女搖著頭道:
“不是嘞,不是嘞大哥。我終于明白要娶我,他頂起好大地壓力喲?
為了要娶我,他寧可不要那個大家族嘞嫡長子。為我,他犧牲嘞太多喲?”
“啊?是這個?就為嘞這個,你哭成啷個樣子唉?”金濤一頭霧水。
他本以為小雷是被惡毒女人罵昏了頭,慚愧自己是個孤女嘞。
啷個曉得人家是為嘞李鳴那顆堅定的迎娶之心;
是他一心一意為她著想嘞呵護,才感動得痛哭一場啊。
小雷美女拉著金濤,絮絮叨叨把以前從來都不曾說的話,今天都說了出來。
十多年前她跟隨父母哥哥,全家從上游巴塘來江州做生意。
船行到這邊江里的一個彎頭,船家沒控制好,撞上水岸的大石頭。
散了架子的船四分五裂;她抱著塊船板順江水漂流。
危機關頭被人救起來,那救她的人就是李鳴。
李鳴安排她暫時住在這個客棧里,又幫她找人去撈救家人。
家里人生死不明全都沒了蹤影,就剩她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剛開始,她就在這家客棧里幫傭。
后來客棧主人的家鄉有事,就把這個店兌給了他倆。
李鳴親自從兩人的名字里各取一個字,做這家客棧的名字。
教她認字計算銀兩,還教她唱這里的山歌,學講本地話。
兩個人和和美美你恩我愛,一兩年間水到渠成,生了可愛的依兒小寶貝。
后面的事情金濤都知道,二人間的誤會轉眼就過了七八年。
她以為這輩子都等不來李鳴娶自己了。
那天李鳴臨走前來說要娶她的時候,自己都還一直以為是做的夢。
等到清醒過來,心里還不停地告訴自己:我都把依兒養大就消停噻。
就算沒嫁給他,今生遇到嘞深愛地人,還為他生了個娃兒,足夠了!
她擦干眼淚告訴金濤說:現在李鳴不在了,這里沒了自己依戀的歸宿。
外頭還有個男人一直想娶自己。自己決定馬上遠嫁他方,離開這傷心之地。
客棧她現在不想管了,依兒也不可能帶走。
就讓金濤接手這個客棧。請他收養依兒做女兒改成姓金,把依兒撫養長大。
說著她又跪在金濤的面前祈求,嚇得金濤滿口答應趕緊扶起她來。
說干就干,她馬上讓人找來南城的買辦。當面書寫契約,當眾都摁了手印。
私下里她把手里銀錢都交給金濤,包括安置災民的銀兩。她信任金濤。
金濤不想要,讓她帶在路上用。
小雷美女笑著說:他們馬上就會來接自己了,有錢也用不到。
金濤見她完全想開了,臉色也不再蒼白。
暗自為她高興:小雷美女馬上就能脫離當前的痛苦了。
她穿上那已經備了多年的鮮艷嫁衣,精心給自己梳妝打扮。
讓人準備祭祀的香蠟紙燭和貢品。說臨走前,她要去江邊祭拜一下李鳴。
告別這個她非常難忘舍不得的地方。從此她就再不可能回來啦!
那些沒完全恢復過來的災民,陪伴她一起找到江邊新建的一個小小碼頭。
這時,公羊蓀帶著依兒出來找媽媽,發現店里除了店小二一人,靜悄悄的。
原來,公羊蓀被依兒纏住了要學寫字,兩個人在后院里面認字呢。
店外面那熱鬧非凡的聲音傳進去,他還說依兒要專心,別去管別人干什么。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心緒不寧動蕩不安。
趁閑暇起了一課,是個離下坎上的既濟卦。亨,小利貞;初吉終亂。
沒想到變數在九三爻,老陽成為六三,又回歸到了下震上坎的屯卦。
這是表示,讓誰?要放棄什么?
這下子,心里感覺要發生什么大事了。可不知道是什么呀?心里更加不安。
他帶依兒出來想看看情況,客棧內外卻是安安靜靜地。
店小二說:小雷美女帶人去江邊祭祀李鳴去了。
回來她就要嫁給別人了,連店都盤給了金濤。
公羊蓀心里嘀咕著:難道真是卦象上說的?
既濟變屯卦,她放棄啦?那為啥自己心里還很難受?
正想著呢,遠處江岸上亂成一團。有人高呼快救人呀。
金濤接著公羊蓀的話道:他和眾人陪著小雷美女一起來江邊的碼頭。
他們擺開貢品,點燃香蠟紙燭,小雷美女就跪在了祭臺那兒。
她沒哭訴離別之情,也沒有哀哀欲絕的悲痛;相反她還喜形于色禱告起來。
說著說著她聲音洪亮地高聲唱起,當地人第一次約會見面才會唱的情歌:
“幺妹兒哪里人呀?哥哥愛心生。家中長輩誰還在?哥哥去請命。
妹娃兒巴塘人呀,家人無影蹤。獨自漂流在世間,孤身冷清清。
妹娃兒放寬心呀,哥哥在此等。待到山花別樣紅,娶你返家中。
哥哥真仗義呀,妹娃兒心有情。繡好嫁衣把你等,你不來就不行!”
余音裊裊唱完,她含淚高聲對著江面喊著:“李鳴哥,你聽到了嗎?
當初就是你教我唱這首歌,告訴我要等你到天荒地老,兩心結好。
現在天未荒地未老,你在哪里?我穿好嫁衣等你娶,你不來就不行!
李鳴哥,你來了嗎?在哪里?你在哪里?”
筆者的話:
僅以此文致敬小雷美女——我最親愛的閨蜜!
知道她正和前夫計劃春節后就復婚,開啟新的人生。
凌晨五點多,一輛無牌照大貨車,將走在路上去排隊買票的他奪走。
噩耗傳來,她拋下女兒連夜奔赴上海,身著大紅衣裙為他送葬,哀哀欲絕。
絲毫不畏懼公婆家人的譴責謾罵;泣不成聲的她,用自己的儀式送走前夫。
時隔多年筆者從干女兒——祎兒的口中,聽說了紅嫁衣送葬的事兒;頓時悲痛又感動地痛哭一場。
她女兒才明白,原來當時的父母正準備復婚,根本不是爺爺奶奶口中的妖異行為。
那時的媽媽哀哀欲絕,以一身鮮艷的出嫁新娘衣裙,來完成和爸爸的陰陽復合。
翌年,張國榮走前的那天夜里,三月三十日;
身患癌癥的她,也永遠離開了這個,她依戀不舍的人間。

京愛
時隔幾年,筆者從干女兒——祎兒的口中,聽說了紅嫁衣送葬的事兒; 頓時悲痛又感動地痛哭了一場。 她女兒才明白,原來當時的父母是正準備復婚。 那時的她哀哀欲絕,以一身鮮艷的出嫁新娘衣裙,來完成和爸爸的陰陽復合。根本不是爺爺奶奶口中的妖異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