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是不是?我與..咳咳..裴杰成婚多年,了解他的性子,他雖好色但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搭上整個..咳..裴家,我懷疑是他們裴家與鄭家做了什么交易,而且...還是一筆很大的買賣”
溫卿非常贊同裴夫人的話,如果不是潑天的富貴,裴家絕對不可能因為償還人情而沾上私藏罪犯這種殺頭誅九族的大罪。
“夫人如此不避諱說與我聽,不怕我說出去嗎?”這事若是被宣揚出去,即使沒有證據也會讓裴大人丟了烏紗帽!
“溫小姐如此聰慧,知我做這些事不過是為了我的一對兒女,鄭家留有一子就是想東山再起,如若他家真的起勢,那我死后,鄭姨娘必會被扶正,而我與她積怨已久,想必我的孩子在她手底下不會好過,若真當那一天我怕是會逼得要跟他們魚死網破”裴夫人情緒激動,忍不住咳了起來“咳咳,所以我才想早早把媛兒嫁出去,這樣她便不再是裴家人,日后總有夫家給她做后盾,而我的程兒,自幼聰慧,但到底是稚童,還無法與鄭姨娘抗爭,所以我懇請溫小姐幫我說服葉丞相,讓他收我的程兒為學生。”
溫卿凝眉,面露難色“亦程弟弟確實是人中翹楚,可我外祖父從未收過學生,也不參與黨羽紛爭,如果真收了亦程,日后裴家出事,怕也會連累外祖父”
溫卿話說的直白,她雖與裴媛交好,也可憐裴夫人病痛纏身,也知裴亦程是個可造之材,可要她真拿外祖父的前路性命作賭,她是不可能同意的。
裴夫人臉上難掩悲色,嘆息一聲“也罷,是我癡想妄想,冒失了”說完便對明嬤嬤道“把那個珠串拿出來,給溫大小姐”
明嬤嬤從桌臺上拿起錦盒,遞給溫卿。
溫卿打開,便看見里面的黑瑪瑙香珠串黑的發亮,一看便知是上年頭的好東西。
溫卿面露不解“夫人這是?”
“這是從寺廟里求的,也算是個難得的物件,我這副身子也不求它能保佑我什么,便給你吧”
“裴夫人,無功不受祿,這么貴重的東西,卿兒不能收”她沒有答應裴夫人請求,就更不會拿她的東西!
“我特意在后面給你,就是怕..咳咳..你覺得這是賄賂,無論那件事你..咳咳..答應不答應,我都感謝你來看我,也感謝你對媛兒的幫助,這是謝禮”裴夫人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知道溫卿是真心關心媛兒的。
聽到裴夫人如此說,溫卿也不在矯情“那我...”
還沒等溫卿答應,門口就傳來小丫鬟的聲音“夫人安,夫人該喝藥了”
“進來”
溫卿見狀則起身告辭,路過時,正與端藥的小丫鬟貼身擦過。
一股濃郁的藥味刺的溫卿想打噴嚏,而隨后..她面露疑惑
溫卿轉身又細聞了聞,心里異樣,暗覺奇怪
小丫鬟把藥放到桌上,便起身離開,裴夫人端起藥碗正要喝,便被溫卿叫住“夫人等等”
溫卿上前幾步,伴著裴夫人眼里疑惑,把藥碗拿到自己手中又聞了聞。
這下那本來細微的酸澀味,濃烈了些許。
“夫人,你這藥..?”
裴夫人這才明白過來,隨即笑道“這藥是我找人從娘家要來方子,不可能有問題,而且熬藥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不可能讓人有機可乘”
“那夫人能否讓我看看那方子?”
裴夫人知道溫卿這是看出什么不對勁了,便吩咐道“明嬤嬤去拿來”
“是”
不一會兒,明嬤嬤便把藥方拿來,溫卿接過,看了片刻,臉上的疑惑比剛剛更重
這方子乍看沒有什么問題,但總覺得哪里奇怪。
“裴夫人如果不介意可以把這方子借我抄錄一份嗎?我學藝不精暫時看不出異樣,若是拿給華老,或許他能看出什么名堂”
“可以”
溫卿抄錄完藥房,便起身告辭。
明嬤嬤看著溫卿離去的背影不由感嘆道“這溫家小姐聰慧機敏,又富有美貌,這京城絕首怕是要換人了”
裴夫人咳了幾聲露出一抹笑“她那姨娘不簡單,能從她手里奪權,這溫家大小姐是個有本事的”隨即目光黯然“若是我的媛兒能如此,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咱們大小姐也很聰明,奴才覺得夫人好好教導,也不差的。”
“我怕時間不夠啊..”
馬車內
“小姐,這裴夫人膽子真大,竟敢把這么私密的事情告訴你,也不怕你出去亂說。”青凌聽到這些秘事時都要嚇死了,要不是怕壞了規矩,她都想捂住小姐耳朵,這些事情知道多了肯定會招來禍事!
溫卿點上香爐,想把身上的藥味驅散“她是想賭一把,這事要換成其他人怕也就成了”
青凌沒像往常一樣問出疑惑,而是低頭思考,過了一會兒說道“裴夫人這么做是為了送給小姐一個裴家的把柄,讓大小姐可以放心的讓丞相收裴家公子為弟子”
溫卿輕撫青凌的腦袋,笑道“不錯不錯,會思考了!”
馬車行到最繁華鼎沸的地段,溫卿鬼使神差的掀開車簾,她抬頭望去,驚訝的發現,得月樓的墻壁上掛滿了紫色鳶尾花。
“停車”
溫卿讓馬車從得月樓門口停下,戴上帷帽走下馬車,卻未進去,而是繞到了樓后。
鮮少有人知道,得月樓有個不顯眼的后門,溫卿站在門口,剛要讓青菱敲門。
門卻從里面打開了,是上回的小廝。
小廝見到溫卿禮貌一笑,恭敬彎腰道“姑娘,這邊請”
溫卿點頭“有勞”
這是溫卿第二回來到得月樓的四樓,青凌照例被留在外面喝茶。
正午的陽光順著露臺灑在男人身上,像是為他批了一件金衣,使整個人帶上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少年的臉上的面具被印上暖色,看見溫卿時,唇角微微勾起,像是籠罩了整個室內的光華。
這樣的樣貌,不管見幾次都能讓溫卿感嘆這世界的不公平。
“你來了”低壓帶著慵懶的聲音響起
讓溫卿快速回了神
“我看見你掛在外面的花了”上次見面,小柒說她一個姑娘出入得月樓前門怕是引人注目,所以若是她有事相告以后就拿玉佩來后門找他。若是他找溫卿就在得月樓掛鳶尾花。
“那花...”她本以為不過是一朵或者幾束,沒想到竟掛滿了得月樓的半個樓壁。
“掛少了,怕你看不見”小柒伸手邀請她坐下
“若不是我今日出門又恰好掀開車簾,你掛的再多我也看不到”
小柒正在給溫卿倒茶的手一頓,遲疑了片刻道“你..不喜歡”
看見小柒那好看的眉頭輕輕攏起,溫卿把原本想說的話收了回去“沒有,花誰不喜歡”
小柒放下茶盞道“我今日找你,是那兩個下人的事情有了眉目,你猜的不錯,那錢力就是李繼的兒子,我派人去那地方查過,錢家夫婦并不是沒有子嗣,有傳聞,他們曾生下一子,不過因為早產導致體弱,沒過幾個月就去世了,后來撿回了一名嬰兒,便收養為義子”
溫卿吹了吹滾燙的熱茶“既然想拋棄,被別人好生將養不應該開心嗎?為何還要買兇滅門”
前世溫卿就想不明白,李淵子嗣并不多,不然也不能晚年到了要滿世界找兒子的地步,可當初為何偏偏把錢力拋棄還要趕盡殺絕。
“李淵出身低,所以科考完,雖說排名靠前,但也不過得了個六品小官,隨后就遇到了現在的妻子柳戚戚,柳戚戚的父親是朝中光祿大夫,所以..”
沒等小柒說完,溫卿就勾唇嗤笑“所以這是一個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話本故事?”儼然李淵就是另一個陳啟文。
小柒看著滿臉戾氣的溫卿,眸光也泛起一絲寒意,隨即便趨于平靜。
“那我猜猜,李淵借著柳戚戚一路高升,聽命于柳戚戚,柳戚戚不準他三妻四妾,而李淵隨著官位升高,也起了別的心思,所以和她人生下了錢力,而柳戚戚自不會留下這個孩子,所以一路買兇殺人,而李淵無法,只能把孩子送走,沒想到最后也被柳戚戚查到,之后錢家就被滅了門。”前世的所有指向,確實證明殺手是李淵派去的,但細想想,錢力不過是一個小嬰兒,沒人護著又怎能有命到錢家。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有兩撥人,一波是真殺手,一波是以殺手為名頭保護錢力的人。
“不過有很多疑點,比如柳夫人是如何得知錢力下落的?那時他不過尚在襁褓,又怎么能確定那就是錢力,還有錢家不是普通人家,也是有名的商賈大戶,這般被滅門為何一點線索都沒留下,甚至很多人都避而不談呢?再者根據你查錢力的之前行蹤,這左右都有錢力的身影,那他們到底是怎么認識的?為何查不到王春的任何線索?”
“第一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寧殺錯不放過”這是他從小便明白的道理,即使有一點嫌疑,也不能因為沒有確切的證據就放任不管,一只脆弱的小狗,長大了也能變成一只惡犬。所以柳戚戚不愿意給自己留下禍患,滅了錢家也不足為奇。
“既是滅門也不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啊,那些鎮子上的人都對這件事情避而不談,是怕招惹到誰,還是...有人在監視她們”這件事情畢竟已經過了十多年,年輕的人不知道,年老的人貌似都有些顧忌,溫卿派人去調查的時候,問了好多人都閉口不談,還是那個人機靈,找了幾個快吃不上飯的窮苦人,重金砸下,這才套出點話來。
小柒“這兩人很危險”
溫卿明白小柒的意思,既然錢力知道一切,那么前世那些出格的事情,今生還會做,若真日后發生什么,將軍府也脫不了關系。
可現正是溫卿需要人的時候,她沒發給他放逐出去,而且她也知道以后他會官至何地,所以還想讓自己多一層保護。
溫卿低眉沉思片刻,抬頭堅定道“我要保他”
“他...很重要”
“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很重要!”
小柒不在此事上繼續糾纏,而是對溫卿道“后日你祖母壽辰,這兩天不會太平”
“我知道”前世的時候雖然她未參加壽宴,但也知那幾日并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