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然的許諾,我忘了回答,怔怔地看著他。
他誤解了我的毫無反應,微微偏頭:“不信我?”
“不是,洛嬋真的知錯了,王爺別生氣我再不敢武斷誤解王爺可!…王爺真要把洛嬋嫁出去?”我急了。
“嗯。”
“可是…”我不想離開,“洛嬋只嫁中意有情之人。”
“這個……”他遲疑一陣,“聽上去不錯,如果我盡力應該不會辦不到。”
說罷,他轉頭往回走去:“早些回去。”
他說什么?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我這才反應過來。
他盡力?盡力什么?我中意的是他啊!他知道么?
我徹底瘋了。
“容安。”皇帝一下子把我的魂魄叫回來。
我連忙抬頭,只見他盯著我問道:“最近有心事?”
“回皇上,沒有。”我低頭將奏本壘好,近期彈劾的本子幾乎把滿朝大員都罵了個遍,皇帝后來索性看過一眼后就讓我批了別往內閣送直接打回去。
“你這個樣子,朕看著倒越像一個人了。”他盯著我。
我不解他突然說這話的含義,問:“皇上所說的是?”
“長青,說起來,他走了也有四年了。”他站起來,“你知道吧?”
一瞬,我血管幾乎崩裂,我強忍著不露聲色:“是前首輔么?容安孤陋,只是略有耳聞。”
他想說什么?
“長青,他陪了朕十幾年,如今朕倒有點想他了,這么看著你跟他還真像。”他笑著走過來,“特別是眉目神情。”
我袖子里的手已經全是汗。他為什么突然提爹爹?
“皇上說笑了,自是長得幾分相似罷了倒也不稀奇。”表面上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朕一生最恨人騙朕,長青陪了十幾年,卻騙了朕十幾年!朕心里咽不下這口氣。如今想起來當時也過于沖動了居然滅了他九族。”他突然轉了口氣,一聲厲語嚇我一跳。
但他根本不理我,看著門外的天空:“朕做事易沖動,就如上次對你,明知你冤枉卻忍不住找你發火。”
以我現在心境,早已不會相信他任何一句話,哪怕懺悔無數次。我默默垂下眸子,心傷就是一道鏡面上的裂痕,永遠不會復原,你懺悔再好也毫無作用。
我微微點頭感慨道:“前首輔失足,觸犯大昭歷律是舉國不容之罪,皇上不必為此糾結于心了。”
“你們只知道他貪污國稅,貢品,卻不想他堂堂首輔他為什么要這樣?他是朕生死共存過的朋友,他要再多的錢朕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朕恨的是他對朕的不忠。他在朕面前笑,心里卻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盤,他甚至敢害朕的皇兒,這是朕想都想不到的!他究竟想要什么?”
其實就連我也實在想不明白為何爹爹要謀害太子,說他想造反我是一萬個不相信,或許這個原因只有睿親王知道,但我從未打算問過他,因為這是他與父親之間的事我無權過問。
皇帝回過頭來盯著我,眼神很是凄然:“如今朕能信得過的就是你了。”
“微臣惶恐。何德何能。”我連忙跪下,想起之前的試誠心中冷笑。
“你起來。朕要的只是你的真心,朕老了,他們愛怎么折騰朕也管不了多久了,朕只想這偌大的朝堂上有一個人朕能說說心里話,不會害怕他與同其他人謀我。”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股滄桑,我看著他頭上的華發。
倘若沒有上次教訓,我一定會相信他然后感激皇恩到涕零。但那只是倘若,圣上這話對誰都能說,我若當真就真真糊涂了。
“容安誓死忠于皇上。”雖然我很清楚,但是這關鍵的一句我還知道要說。
“起來吧。”他扶起我,“朕一生不信宦官,不信朝堂上大多數文臣武將,甚至連朕的兒子朕都對他們戒備。朕曾信過一個人,這就是長青,可是他辜負了我。容安,不要負朕。”
“臣為圣上萬死不辭。”我低頭說的中肯。
“起來,朕心里清楚。”他呵呵地苦笑,“朕知道你委屈,上次朕氣急偏你又來惹朕,你…”
“臣不怨皇上。”我答。
“好!好!懂事!”他樂了,“對了,吏部尚書方英導回家丁憂去了,吏部暫時空著個管事。”他忽然轉了話題,一瞬悲哀情緒全無。
“吏部?”我了然,“皇上可有人選,要臣擬旨么?”
他擺擺手:“你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