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著頭皮行禮了將奏章放在桌上,起身準備走。
“容安。”皇帝突然叫我,聲音略帶嘶啞,“你也辛苦了,朕這幾日身體微恙,內閣那邊沒有為難你吧?”看上去圣上今日心情頗好,絲毫不介意。
“臣倍感責任重大不敢懈怠……而內閣大臣對臣要求嚴格也是應該的。但臣自感力量綿薄還望皇上龍體安康,主持大局。”我謹慎回答。深知不能說我與內閣和睦,那樣會有結黨之嫌。
老實說這幾天內閣真的沒有為難我,大概是對我這個新人還在觀望中不敢擅動。
他甩甩袖子笑了:“朕跟他們打了大半輩子交道知道他們絕不會給你好過。對了,最近怎么不見那些個言官們來罵朕了?”
“皇上圣明,言官哪里閑的住。”我說著把奏折湊到他跟前。一旁的清妃睨了一眼奏折,妙手一伸就把奏折全給抓了過去:“皇上,天天看這些言官煩不煩嘛,今天陪陪臣妾不看這勞什子了。”
她一個一個看著,似乎是不經意地瞄著上面的花紋,我不敢直視她一舉一動,低著頭。“愛妃,胡鬧,怎么能不看呢,容安整理了好久呢。”皇帝語氣充滿寵溺。
我心里惴惴不安低著頭,不敢直視后宮嬪妃。突然手里被塞了個滿,我抬頭清妃犀利地盯著我:“容大人把這些東西拿回去吧,今兒就不要煩皇上了。”
“誒!愛妃。”皇帝想阻止他,清妃卻把他阻了去,“皇上,你就歇一天嘛。”
我拿著奏折莫名其妙地站在御書房外,直到一陣涼風把我吹醒我才打了個寒戰往回走。
有哪里不對!清妃這是什么意思?
心一橫直接把奏折拿了回去挨個好好看了起來。看著看著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剛才,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因為這折子中間,除了彈劾陸城璟,還有彈劾陸少琮和陸琰之的奏折。每一張都是一樣的尖利刻薄,我只是被第一張沖昏了頭腦,沒有繼續看到還有其他兩份。
這顯然都是刻意安排好的,彈劾王爺的都是五品小官。而且,從清妃的表現來看她完全知道這件事。那么安排這件事的人是誰?
難道是——自從那夜遇刺之后,大概是真的被嚇怕了,自此我無論遇到什么事第一個便想到是他。睿親王?
清妃都知道,肯定是他!
如果是睿親王,我真的想不出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是他……我甩甩頭,努力使自己鎮靜。
既然要這樣為什么不跟我說明?他明明可以預料到我會把他的那張掐死在這,然后皇帝看到其他兩張獨獨沒有他的,誰也會想到是我動手腳,他怕皇帝不知道我的不忠!?
他想……要我死么?
難道是因為我在皇帝面前有過失誤他不要我了么?
我心里從未有過的恐懼與膽寒,該輪到我了么?該輪到我的血祭他的權欲了?
我以為我已成為他的心腹,我以為我已經全然了解他,原來我什么也不是!就連他一手操作如此大的事情,我竟分毫不知。他原來從不信我么?就像被人拋棄,我想著竟然想哭,心里從來沒這么難過過。
回到府中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宋遠戈叫我出去聽評書都沒興致回他一個字,他嫌沒趣便強拉了輕弦和云黎陪他。
一個人坐在書案邊,看著滿桌的書紙竟然提不起絲毫興趣去碰他們。就好比一個空洞的肉體,我除了心痛什么感覺都沒有了。窗外黃昏還在做最后的掙扎,我房間內連蠟燭都沒有,昏暗只看得到各個東西的影子。
多想就這么一層不變的永遠下去,那樣我就不用面對那么多的不想想的事。
突然身側一陣涼風,一個黑影從外面闖進。身手了得,除了風聲幾乎是如幽靈般悄無聲息。我抬眼看他想也沒想開口淡淡道:“宋遠戈,我說過不要這么進門,很嚇人,幸好我已經習慣…”
還未等我說完,卻見那人對我半彎腰行禮,道:“末將鉞千參見容大人!”
我十分意外:“鉞統領?”
“末將等候大人多時,方等天色暗了才敢進來。”他鏗鏘有力回道,“容大人,末將奉睿親王命前來傳一句話。”
“等候多時?”我打斷他,“睿親王什么時候讓你來的?”
“卯時。”卯時,整好是我早上進宮的時候。鉞千竟然在我屋子周圍待了一天我竟然一點都沒發現!
試想如若他要殺我當是如何容易?
我冷冷地看著他:“我不想聽。有勞回去告訴睿親王:容安有自知之明,從今往后絕不礙王爺大事。”

四邊靜
明天要出去,木有,所以今天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