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島上的第三天與前幾天并沒有什么不同。
如果說有什么事出意外,就是因為昨天早晨的變數,能起得來的人大清早就來到了附近。
島上的物資當然不包括鬧鐘,也不包含有相應功能的手機等等。
但還是有那么兩個手電筒,型號不同,電池卻還算管用,因為無法均勻分配所以統一放在了樓下的桌面上——因為不易進水,上面也有遮蔽。
所以下樓以后感到一束光照在自己的正臉上,當即抬手擋住這稍微有些灼傷視網膜傾向的強光時,梁安就發覺有人已經先自己一步。
——甚至還不止一個、乃至于兩個、或者是三個。
“抱歉抱歉……”
操持著手電晃到了別人的眼睛,趙薔連忙道歉,或許是因為身后還站著自己母親的緣故,她還刻意把聲音放小了些,說完還往回一瞟。
昏暗當中,老太太轉過來的眼珠子映著手電筒在附近散射出的光,看上去還頗為滲人。
王楚月此刻警惕的觀察著四周,但什么也不敢動,只是指點著趙薔拿著手電筒不斷地往這邊看看,往那邊瞧瞧。
自己連說帶比劃,唯一的遺憾或許是找不到機會指手畫腳。
她興許自己也不太敢拿這里的物資手電,要么是害怕上面的按鈕又有什么玄機,要么是恐懼自己會不會一時不慎因為不熟悉電子產品而誤觸了什么導致珍惜物資損壞的地方。
——總而言之,現在對她而言,偶爾誤觸失誤興許已經成為了作為千古罪人的罪證。
梁安剛剛下樓,還在適應黑暗中的視力,但也能看到之前放置手電筒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
“還有誰在下面,”他不禁詢問,出來前他倒也沒有隨便驚醒其他的人,只想偷偷摸摸的早起看看情況,卻發現甚至有人比他起的更早,“幾個人?”
“趙翼,還有江醫生。”趙薔回答的流利,或許也很珍惜和煩人的老媽以外的人對話的機會,“他們說要去林子里看看,我那位叔叔輩的本家覺得也許江醫生這么博學,能認出一些只有晚上出現的昆蟲,就把他從房子后頭拉走了。”
這可是有些奇妙的組合。
梁安倒不會因為江秋能夠早起而震驚,只是有些疑惑為什么這樣兩個人會走到一起。
于是在趙薔幫忙照出的光路中找到了兩人剛才走向的方向,梁安很快發現了蹲在草叢旁,認真查看著葉片上露水和各種昆蟲的江秋。
梁安發現,這種場面在動物世界和荒野求生里均有記載。
“這是葉甲,一種亞熱帶很常見的小型甲殼類昆蟲,屬于鞘翅目,不過在內陸里會少見一些。”江秋抬頭向趙翼闡述,“它多在夜間或清晨活動,白天一般藏在葉片背面或潮濕樹皮下,對很多熱帶植物是害蟲。趙先生,你要把它當作食物嗎?一般應該是可以的,我沒看到這里有什么具有植物毒素的植物——它的毒性有無取決于食物來源。”
他甚至學會了不老是糾結于術語,闡述更通俗易懂的語言——或許這是醫生生涯中和患者交流得來的經驗。
趙翼上下打量著這個非常配合自己要求的青年,豎起大拇指夸贊,“真不錯。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老朋友說到做到,不僅擅長利用人才還說到做到,頗具實踐精神,抓住昆蟲就往嘴里塞,吃完還發表了感想:覺得這玩意就是有點苦,但口感來看應該確實高蛋白。
“我們還沒到缺正經食物的地步……”梁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還是盡量少冒風險比較好。”
江秋昨天主動開口,額外做的補充很簡單,也很驚人——起碼對梁安而言是這樣。
預先的計劃需要分組,而仿佛經過深思熟慮的江秋提議,除了作為需要照看或者注意留在原地的李嬌嬌情況的自己和李豐年,如果有昨天的情況再次發生,近水樓臺的“炸彈事件”會由其他之前離開的人進行處理。
聽完這些,梁安有些心緒復雜,但也沒做阻攔。
畢竟昨天的炸彈確實有些小兒科,說明書說不準給李嬌嬌,當成兒童玩具都能按照步驟完成,唯一讓他不放心的是這些普通民眾會不會過于緊張。
而他也確實需要親自探尋可能存在的不妥之處,畢竟其他人再怎么熱心,都是外行。
連一片未知的情況都無法干涉現代人頗為根深蒂固的生物鐘習慣,尤其對于普通大學畢業的普通年輕人來講,沒有鬧鐘要在五六點早起幾乎是反人類的行為,再強的意志也難以達到。
正因如此,今天的溫宜廷起床仍舊面對的是八九點的太陽,只比被親爹叫醒的李嬌嬌早了兩分鐘左右,由江秋親自默數讀秒。
而不出所料,他們也有了新的收獲。
第一個大驚失色的人卻是平時最不著調的趙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