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主謂曰：“向者之論，阿誰為失？”統對曰：“君臣俱失。”--陳壽《三國志·龐統》

　　28.1龐統POV

　　“如果你……不殺他的話，白起也本可以得到安息，而魏家光可以放棄戰斗得以存活的。”

　　殿下所言，不過是事后自我安慰罷了。

　　在當時的情況下，老夫所為，都是絕對正確的。

　　“即使，白起會因為法力紊亂而暴走？”

　　這……是預料之外的情況吧……

　　“鳳雛，我并非懷疑你的智略，而是，你的手段太過狠毒?！?p>　　狠毒嗎？和敵人比起來，恐怕只是小兒科吧。

　　“即便如此，也不是我能接受的作為?！?p>　　…………

　　亂世當前，殿下能接受的所為，是永遠不會成大氣候的。

　　“是嗎？”

　　“或許你說得對，但如果為了一切而不擇手段，贏得戰爭又有什么意義呢？”

　　“哪怕是最聰明的策略，只要是不正義的，我都不會采用?！?p>　　扶蘇望了望橋松，

　　橋松沒有發言。

　　兩人雖然并立著，但是氣息都很虛弱。

　　殿下，大敵當前，戰斗還未結束，老夫不想與您爭執下去。

　　“我也不想，鳳雛，過去以來，感謝你的協助，”

　　“但是我們有著根本的價值觀差異，所以不適合繼續一起戰斗了。”

　　！！！

　　即便是殿下現在這么虛弱的情況下？

　　“沒錯。”

　　即便老夫現在可以輕易殺死殿下的情況下？

　　“沒錯?！?p>　　“扶蘇……”橋松望向扶蘇，但扶蘇的眼神很堅決。

　　好，既然如此，老夫告辭了。

　　果然，和玄德公一模一樣啊，婦人之仁……

　　這樣也好，就獨自面對最后的決戰吧……

　　畢竟，這始終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吧。

　　…………

　　北側的山路悄無一人，平靜無比。

　　想必，身后已經開始戰斗了吧。

　　………………

　　………………

　　“鳳雛，弓兵已經到達，開始對扶蘇進行攻擊了?！?p>　　是嗎……

　　“三發子彈已經打出，兩發被橋松阻擋，一發擊中扶蘇的手臂，不過是輕傷。”

　　…………

　　“他們沒有進攻能力，弓兵在遠處重新裝填?！?p>　　…………

　　…………

　　“橋松在招架，但是屏障弱了很多，折射角度太小?！?p>　　“橋松腿部中槍?！?p>　　是嗎……

　　畢竟是大戰之后，兩人都沒有作戰能力了吧……

　　“扶蘇腹部中槍，膝蓋中槍，倒在地上?！?p>　　…………

　　“橋松被弓兵近身制服，跪倒在地上。”

　　“弓兵正在裝填，準備從背后處決橋松……”

　　“扶蘇撲了過去，背部中彈。”

　　“弓兵又朝扶蘇背部開了兩槍?！?p>　　………………

　　我停下腳步。

　　…………

　　注視著地面。

　　真是任性的孩子啊……

　　還是說，他們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了？

　　把我氣走……或許，只是為了…………

　　…………

　　程浩…………

　　我忍不住顫抖，對著耳機說道。

　　“鳳雛，去吧……”

　　28.2橋松POV

　　果然，要迎來最后的死亡了嗎？

　　扶蘇，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扶蘇在身后緊緊擁著我。

　　氣息已經非常微弱……

　　身體也漸漸冷下來。

　　“哼，真是可憐的一對啊，就讓我來了結你們的痛苦吧?！?p>　　“砰！”

　　重新裝填后的槍聲響起，

　　后腦勺涌來一股火焰。

　　“咚……”

　　一身悶響。

　　我和扶蘇的背后，已經豎起了一層一層樹枝結成的網墻。

　　是樹墻擋住了攻擊。

　　模糊的視線前方，出現了龐統的身影。

　　“哼，我還以為是誰呢……”身后的弓兵說道。

　　“又來一個送死的。”

　　“砰，砰……”兩聲槍響。

　　龐統的前方也出現了樹墻，擋住了子彈。

　　李如松重新裝填。

　　龐統一邊緩緩前行，一邊在弓兵背后召喚出藤曼。

　　李如松向一側規避，遠離了藤曼，繼續裝填。

　　“砰砰砰！”

　　龐統繼續不緊不慢地化解了弓兵的進攻。

　　但同樣，龐統也沒有機會命中弓兵。

　　扶蘇的身體漸漸冷卻，逐漸滑落下來，躺倒我一旁……

　　扶蘇！

　　我盡可能用手捂住她身上的傷口，

　　但是，傷口實在太多了，血液一股一股涌出。

　　龐統和李如松仍然在一邊僵持著……

　　………………

　　“看來，也不用再浪費時間了，你們就一起死去吧?！?p>　　李如松的上空，出現了無數火槍，身后也多了很多火炮。

　　所有的火器，以絕對平行的陣列，向我們瞄準過來。

　　“哈哈哈哈………………”龐統大笑。

　　“有什么可笑的？”弓兵問道。

　　“我龐統一向不相信宿命，只相信人定勝天。”龐統低沉的說道。

　　“想不到，今天也逃不開歷史的重演了……”

　　“哈哈哈哈……”

　　“對不起，我的御主程浩，老夫的殘驅，從參加戰爭的第一天起，似乎就注定了難以走到最后，”

　　耳機那邊，程浩沉默……

　　“今天能走到這里，實屬不易，”

　　“但老夫仍有保留的那樣東西，或許，就是為了今天吧?！?p>　　“如果，是為了那位仁王的話?！?p>　　“仁王……雖然不能在亂世成功，但在和平年代卻能成為賢君?！?p>　　“我的愿望，或許……只有通過她實現了吧?！?p>　　耳機那邊的程浩依然一言不發……

　　李如松的手臂已經舉起，眾多火器已經準備就緒……

　　“畢竟，也只有這一方法，可以了?！?p>　　………………

　　“轟轟轟”，成百上千的火器發生怒吼。

　　龐統的手杖向地上一豎。

　　手杖瞬間燃燒成為灰燼，火光沖天。

　　沖天的火光，幻化成為一只巨大的鳳凰。

　　同時出現的是，如同鳳凰一樣巨大的引力場。

　　所有的引力，都指向鳳凰的中心

　　鳳凰的中心，正是龐統本人。

　　所有的子彈，炮彈，全都被引力場捕獲，命中龐統的身體。

　　血光四濺。

　　………………

　　鳳凰的火光逐漸黯淡下來……

　　第二輪齊射開始了。

　　就在那一瞬間，龐統臉上的面具崩裂開來，瞬間燃燒至灰燼

　　一個年輕，俊朗的臉龐……

　　隨著面具的燃燒，鳳凰的火光，再一次綻放出來。

　　就如同涅槃一般。

　　不僅如此，比一開始的火光，更加燦爛了。

　　與之一同而來的變化是

　　火光輻射到我和扶蘇的身上，

　　因白起和李如松的攻擊造成的傷口，

　　全都快速愈合，

　　體力也在慢慢恢復

　　呼吸越來越平穩

　　思維也越來越清晰。

　　一旁的扶蘇，也完全愈合，慢慢站了起來。

　　不僅如此，身體越來越熱，仿佛有著無盡的能量。

　　仿佛，伸手就能撼動一座大山！

　　這就是……鳳雛的真正實力？

　　“扶蘇殿下，”鳳凰的中心，滿身鮮血的英俊的少年說道。

　　鳳凰的光輝仍然縈繞在他的周圍。

　　“仁君雖然有道德上的弱點，但終歸，是無數志士向往的賢主?！?p>　　“想起來，當年雒城下的事情，可是我龐統，故意為之呢?！?p>　　“我主劉備，雖然仁義，但是情勢一旦緊急，則瞻前顧后，”

　　“唯獨用我的死，才能喚醒他的斗志?！?p>　　“這個冬天，我有幸……認識扶蘇殿下，”龐統微笑道。

　　“未來的道路……還很艱難?！?p>　　“只能幫到你這里了。”

　　“加油……”

　　………………

　　“鳳雛！”扶蘇大喊道。

　　龐統微笑地閉上了眼睛。

　　………………

　　李如松的最后一輪齊射如期而至。

　　龐統的鳳凰再一次發出最后的余暉。

　　所有炮彈和子彈，盡數被龐統的身體吸收。

　　此時的龐統，已經成為一個千瘡百孔的巨大血塊。

　　面容已經難以辨認，

　　摔落下來，血濺一地。

　　“鳳雛！”扶蘇跑到尸體旁，跪下。

　　遠處，是呆呆站在地上的李如松。

　　他的齊射已經完成。

　　接下來，是漫長的裝填和驚愕。

　　“對不起！對不起！鳳雛！”扶蘇跪在地上，

　　但那個模糊的血塊，已經沒有任何應答。

　　“正如你所說，外面的世界，異常的殘酷。”

　　“如果一直循規蹈矩，畏手畏腳，只會淪為別人的魚肉?！?p>　　“如果是為了真正的理想的話…………”

　　扶蘇看著我，眼中充滿淚光。

　　“謝謝你，鳳雛，從今天起，我將忘卻一切束縛。”

　　“為了真正的理想，”

　　“放棄一切已經擁有的，”

　　“放棄一切虛妄念想的，”

　　“放棄一切作為借口的，所以……”

　　“擋我者--死！”

　　伴隨著眼神迸射而出的藍色火焰。

　　扶蘇躍起，朝著李如松沖刺。

　　所過之處，均留下藍色的光道和冰晶。

　　剎那之間，劍身已劃過李如松的脖子。

　　空氣之中，只留下一道藍色的弧線。

　　李如松的頭顱被血液的壓力高高頂起。

　　一道鮮紅的拋物線。

　　李如松睜大眼睛的頭顱，重重砸在身前的地上。

　　金黃的身軀仍然佇立著。

　　輕風徐徐吹過，

　　扶蘇的側發飄起。

　　側發旁若隱若現的，

　　是那個濺著鮮血的，冷靜的，

　　陌生而又無比熟悉的，

　　綻放著溫暖的藍光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