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滅殺金兀術 - 議和篇

　　宋紹興八年，金天眷元年，這年的年關對順昌府內的鐵匠們來說，注定是個忙碌的年關。從臘月一直忙到年初三，才把交換所需的暖氣和淋浴做好。眾人舒了口氣，休息了一天，就聽有巡邏的兵卒前來稟報，潁水河北段有載羊的船緩緩而來。原來是二十日期限已到，那交易的船只已經再次來到了。

　　此時北岸渡口已被順昌府征用，從東大營派了五十多兵卒輪流在此處鎮守，交易用的暖氣、淋浴已經備好，李天俊也在渡口尋了處荒廢的小院，臨時加以修繕，掛上了“順昌府招商局”的牌子，又擺上了桌椅，在里面等待與來人交易。

　　船到渡口，上次的來人正在船頭陪著另一人小心說話。李天俊仔細一看，吃了一驚，居然是左副元帥、魯王完顏昌帳中見過的烏達補，只是這次船上人人都穿著宋服，一時倒不易認出來。

　　李天俊連忙迎上前去，兩人互相施禮相見。那交易的人見了此狀，當下也對李天俊客氣起來。

　　“烏達補大人，怎么也千里迢迢趕來了？”

　　“哎～文大人，咱們現在既不在官衙，又不在大王的帥帳，前些日期還一起共過生死，搞這些稱呼干什么。我聽宋人也有這樣的習慣，如果關系好就可以稱兄道弟。這樣，我比你年長，你叫我大哥，我叫你小弟可好？”

　　［是有這個習慣，但是很少有年紀明明差不多，卻要主動當哥哥的。］李天俊笑道：“好，烏達補大哥。”

　　“哈哈，文老弟，你還不知道，朝廷已經下令讓女真，契丹等各族人都從漢姓了。我現在的漢名是口天吳，跟烏同音，名字是表示長命百歲的壽字。我可是專門請來自汴梁城的一個老夫子幫我取得。怎么樣，這個名字不錯吧？”

　　［吳壽，吳壽，分明是不想你活得太長啊，這老夫子還真是豁出去了。］心里這么想著，面上卻立刻改口道：“那以后就得稱呼您為吳大哥了。”

　　“好好。這樣，你，”烏達補用手一指身邊，“你先去把上次約定的交易弄完，我跟文大人有話說。”

　　“是！”來人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又來跟李天俊交接。朝廷早就給李天俊派了個主簿，專門來處理交易的物資。因此李天俊這次也不親自接待他，告了聲罪，走到一旁陪著烏達補閑逛。

　　“吳大哥，你這次是從涿州而來？”

　　“那倒不是，魯王這段日子一直在濟南府處理山東諸路的問題。你肯定也知道，目前咱們宋金兩國正在和議，河南、陜西、甘肅等地預備還給你們，所以山東、河北諸路就要好好整飭一下。原來的偽齊管得也太不像話了。”

　　“哦，我明白了。吳大哥從濟南府而來，這大過年的，也不知給小弟帶了什么禮物啊？”

　　“你還知道要過年啊，這個時候還不消停點？非要讓信使給魯王送什么‘香皂’，害苦我了。實話跟你說吧，魯王用過覺得非常好，特命我日夜兼程趕到你這，一則是看看你這的互市，二則是魯王想再置辦一些。你看我，過年也一天沒休息，還得給你送錢送物來。”

　　“吳大哥著實辛苦了！一會跟我進城去，我請你去吃‘涮羊肉’，絕對讓你贊不絕口！”

　　“涮羊肉，可是你又搞出什么新法子了？也好，我這幾日也沒好好休息過。”

　　兩人轉回來時，正好有人前來稟報。肥羊的交割非常簡便，一套暖氣和兩套淋浴抵掉了六只肥羊，還有十二只需要一百八十貫文錢。不過由于正處于年關，宋廷答應送來的銀錢、絹帛等還未到，城內只湊齊了一百余貫的物資，剩下的只能暫時拖欠。

　　李天俊聽了，只好苦笑道：“這里就是這樣，只要一過節，什么事都會往后拖，我也是沒法啊。吳大哥你看怎么辦？”

　　烏達補笑笑，“欠賬之事不急，緩緩再議。不邀我進城去逛逛，順便看看你的那個香皂嗎？再說，你不是還要請我吃涮羊肉嗎？”

　　“沒問題，涮羊肉我請，只是……”李天俊一指圈在一起的肥羊，“這二十只，朝廷重臣早就惦記上了，我是一只也不敢動，城內也沒有其他羊肉了。”隨后神秘兮兮地湊到烏達補耳邊說道：“看到那個主簿沒？城里的知府大人專門派來監視我的，生怕我貪圖點什么。幾只羊有什么好拿的，現在是看著的人太多，實際辦事的人難啊！”

　　“哎，這么說來，你請客還得我出羊肉嘍，”烏達補笑道：“感覺怎么虧了許多。要不我回去跟魯王說說，讓他們給你換個知府，或者干脆讓你當知府？”

　　李天俊連忙道：“大哥，我的好大哥，千萬別。我這好不容易打點的差不多了，你再給我換個人，我不是白費力氣了嗎？對了，你船上還有羊肉吧？”

　　“放心吧，艙內還有我們備來自用的羊肉，我讓他們扛些來。”他一指船上：“你們兩個隨我去吃酒，其他人休息、看船。”眾人忙不迭答應了下來。招商局內早有人忙著把備好的酒肉飯菜搬到船上。

　　李天俊自從在此開了招商局和拍賣場，就覺得各處都需要人手，所以把往日熟悉的王二牛、孔大車等人找來幫忙。孔大車原本是順昌府替人跑腿的，各處場所、各色人員都熟悉，因而負責貼身跟隨，為大家引路。

　　烏達補一邊走一邊看，對順昌府贊嘆不已。雖說還是節內，作坊商鋪開的并不多，但房屋完好、市容整潔，街上遇到的婦孺青壯臉上皆帶著節日的喜色。烏達補感慨，北地的州府他一路過來，民生凋敝得狠，沒想到順昌府歸了宋廷沒幾年，居然就已經大有起色，經濟恢復了許多。

　　李天俊笑著回應，宋人本來就擅長管理經營，如果占了大片土地卻不會經營，那不僅得不到收益，還得付出金錢去維持，根本是得不償失，不如交給會經營的人管理，自己還能多收點銀子。

　　說話間，兩人很快來到城南的高升客棧。這高升客棧已被拍賣場定為官方客棧，高老板非常得意，總是伺機討好李天俊。李天俊已悄悄派王二牛過來打了招呼，高老板做好了準備。

　　進了店，李天俊說道：“高老板，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