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六出和邵雁辰騎馬奔至城外蓮遇夫人的別院,天色已經黑下來。
六出下馬后就去敲門,連敲幾聲后,門房就要去開門時候,快步走來要去城中那藥的依蘭先朝碗面喊了句誰啊,門房愣了愣,又退了回去,依蘭挪開了門栓從門后探出頭來,待一看見是邵雁辰和六出,依蘭的臉色微微錯愕,但隨即又緊張起來,而且身子一直擋著門,支支吾吾說不清話。
六出見狀眉頭已經深深蹙起,邵雁辰的眸光更加凝重。他下馬走到依蘭身邊,盯著依蘭說,“蓮姨究竟出什么事了?”此話一出,依蘭抬頭看了邵雁辰一眼,眼睛睜得大大的,漸漸地,淚水就蓄了起來,依蘭嘆了口氣,讓開了身子,將六出和邵雁辰請了進去。
一進這個院子邵雁辰和六出就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藥味,邵雁辰已經變了臉色,六出也明白過來面色沉沉地看了依蘭和正戰戰巍巍地看著他們的門房一眼。
依蘭走在前面,進了這院子深處藥味已經愈發濃郁,就快要進門時里屋,傳來幾聲咳嗽,邵雁辰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依蘭聽見咳嗽后一直惶惶的臉上多了驚慌,趕忙快步走進去,見邵雁辰和依蘭神色惶急,六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這生病的,不是依蘭,而是蓮遇夫人吶…..
蓮遇夫人見依蘭焦急地走進來,驚訝地問:“你怎么回來…….”她還沒問完,就看見了緊隨依蘭進來的邵雁辰,立即頓住。
“蓮姨,你怎么了?”邵雁辰見了蓮遇夫人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樣子,一驚之下立即奔上前跪在蓮遇夫人的床旁緊緊握住她的手。待看見白蓮遇眼底的青黑,蒼白無色的唇,烏髻上露出的點點銀白,再加上手中的骨質觸感,邵雁辰一下子就慌了。
白蓮遇見邵雁辰如此急躁才反應過來,趕緊拉住邵雁辰問:“你怎么來了?”說完又瞥了一眼站在旁邊啜泣不止的依蘭。依蘭看見后一愣,立即跪過來伏地請罪,白蓮遇卻指著她痛罵,“都囑咐了你們多少遍,我這點小病莫要去擾了雁辰,你們怎么如此冥頑不靈,你們還知道誰是主子嗎……”還沒說完,要說的話就被一陣咳嗽蓋了過去。
邵雁辰見狀趕忙給白蓮遇順氣,等白蓮遇終于緩過氣,邵雁辰才沉聲開口,“蓮姨,你竟還覺得這是小病嗎?”
邵雁辰站起身看著六出,六出明白邵雁辰的意思,立馬出門叫來了守在這里的云鵠。
那云鵠顯然也是害怕了,跪在邵雁辰面前抖個不停,連請安也忘記了。
六出見云鵠這個樣子,也忍不住沉下臉,先于邵雁辰發問,“這是怎么回事,你不應該說一下嗎?”
云鵠還是低著頭不說話,身子也一直在發抖。
白蓮遇看著邵雁辰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嘆了口氣,“就是風寒而已,可真是老了,這副破身子竟受不住這樣一個小小風寒了…..”還沒說完,白蓮遇就開始垂淚,站在一旁的依蘭聽了大哭,“夫人,您不老…..”
白蓮遇聽了依蘭的話笑了,“你這孩子,老不是人之平常嗎,哭什么!雁辰這樣平安長大,我是怎么都可以了。”
邵雁辰聽得鼻子一酸,直接對跪在地上的云鵠喝道,“還不去請先生!”
云鵠一愣,六出見他發愣趕緊咳了一聲,云鵠馬上反應過來,奔出去騎馬走了。
白蓮遇也聽見了邵雁辰的怒氣,連忙安撫,“雁辰,沒事的,我…..咳咳…..”接連的咳嗽聲嚇了邵雁辰一跳,趕緊學著依蘭的樣子幫白蓮遇順氣。
白蓮遇好些了就趕緊幫剛才的云鵠求情,“雁辰吶,你莫要怪剛才那個孩子,他也是個可憐的,早就失去了父母,是凝鷸那姑娘從乞丐窩里把他拉出來的,走到這一步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我不過是給了她一點恩惠,他就把我當母親一樣護著,這次是我求他,求他不要告訴你的。”
邵雁辰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您先好好休息,我不罰他就是了,不過還是要讓凝鷸教訓一下,這樣的大事,他怎么敢瞞著!”
白蓮遇聽了終于放下心,疲憊地躺下去。
邵雁辰見她這個樣子,眼睛里是溢滿的心疼。
等白蓮遇閉上了眼睛,邵雁辰站起身,叫過依蘭,臉色凝重地問,“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大概是半個月前吧,那時有了些小癥狀,因為夫人一直體弱,也沒想太多,只是去找了個大夫拿了些藥。”依蘭想了想,又算了算日子,才回道。
六出想了想,半個月前,妓子案正在發酵,長頎公主是個老狐貍,這件事會不會和她有關,不過,僅僅是弄個風寒出來覺得不大像長頎公主的風格啊,而且,邵雁辰平日里比較忙,很少來這里,這院子里里外外守著輪休的云鵠影衛,這長頎公主又該多么神通廣大才能將手伸到這里呢……
六出轉頭看了看邵雁辰,只見邵雁辰看著門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為了防止打擾到白蓮遇休息,屋子里只留了依蘭在里面服侍,邵雁辰六出都退了出來,邵雁辰突然問六出,“剛才那個云鵠,什么背景?”
六出一愣,想了想才說,“我對此人不是很清楚,要不要叫凝鷸來問問?”
邵雁辰搖了搖頭,“不必了,你去再叫一個云鵠過來。”
六出帶著另一個云鵠過來后,不出所料的,他也想前一個那樣戰戰兢兢。
“你去告訴凝鷸,就說我要查半個月前長頎公主的行蹤,記住,她的任何舉動都要詳細地報給我。”
云鵠呆了呆,沒想到竟然不是興師問罪,反應過來后趕緊點點頭奔向云鵠的總部。
“主子還是懷疑到她身上了嗎?”六出聽了這條指令后問。
“難道,她不值得懷疑么。”邵雁辰看向公主府的方向,沉聲道,“看來,她還是活得太安逸了些,既然這些還不夠,我也不介意再給你的晚年加點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