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左右督查……可少主，嶺頂山中從未有過……”

　　“青禾！”

　　不用等我說話，青常自然制止住了青禾的下文。

　　嶺頂山中，掌握著所有事務的少主與嶺頂之主有何分別？！所有規矩都可以按照我的想法來，竟然還妄想以卵擊石。

　　這么蠢的人…當初我怎么會覺得她是眼中釘肉中刺呢？平白降低了自己的身段。

　　“林穎領命，必不負少主所托！”林穎出聲打斷了這一瞬間的寂靜。

　　我沖著林穎點了點頭，而后開口：“至于朱嘉和朱紫吟……”

　　很好，青常拉住青禾，倒也沒有人會在這時候打斷我的話了。

　　“朱嘉違抗本尊命令，混淆內外門弟子身份，罪不可恕，即日起廢其琭玉修為，收回他在嶺頂所得。”

　　“少主，可朱紫吟她……”青禾還打算開口求情。

　　怎么這么蠢，我沒有直接動到你頭上就已經是寬宏大量了，還敢多嘴？

　　“青禾只是一時糊涂，望少主贖罪！”這時候青牧站了出來。

　　你總算是憋不住了。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

　　“朱紫吟，自視甚高，目無尊長，本該收回其嶺頂令逐出嶺頂，但念在青禾求情，本尊就只收回她的嶺頂令，她還能住在嶺頂山之中。”

　　為了不放虎歸山，你這“三輩第一人”就給我乖乖地一輩子都待在嶺頂山中，前提是如果你還能在失去嶺頂令之后好好地活下來的話……

　　“多謝少主手下留情！”青牧開口，領下這一命令。

　　“赫章。”接下來該整理屏鎮和蓁記的事情了，“將本尊的蓁記獨立出來，單獨制作一本收支清單，屏鎮其余的事情一切如舊。”

　　“是，弟子領命！”赫章就沒那么多廢話。

　　“對了，屏鎮外門弟子中的舒剛、舒框、舒利、舒慈、秉冶、秉念、秉燭和秉婳八人是本尊安排的人，如果他們有什么新的動作都是本尊的意思。”我提點了他一句，免得他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是，弟子明白。”

　　“賈淑萍，藏書樓、紅廟和后山的事務也是一切如舊，有什么問題再來詢問本尊。”藏書樓……我原來可沒少往那里跑。

　　“是，弟子遵命。”

　　“青牧。”我重新看向這青字輩的弟子，“本尊記得你負責的是內門弟子的修煉一事。如果在這方面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直接來問本尊。”

　　“青妙，”我不等青牧回答，直接進入下一步，“外門弟子的收錄你可給本尊看仔細了，不要再收些敗類進來，否則別怪本尊心狠。”

　　“是！弟子明白！”青妙立刻回答，很是干脆。

　　“章棋、趙平知。”現在就只剩下你們倆了，“你們同樣一切如舊。”

　　你們的是煉器術和醫毒術……

　　我微微笑了起來，指了指遠澈：“最近遠澈都會在山中，你們如果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和他切磋交流一下。”

　　我感覺到遠澈看了我一眼，有些驚訝。

　　“這位公子……”不多時，章棋猶豫著開了口。

　　“本尊的……”

　　“他只不過是少主你請回來的客人而已，可章師兄和趙師兄卻是山中專門負責教導弟子們煉器術和醫毒術的……”

　　“青禾你閉嘴！少主說話豈有你插嘴的道理！”這次開口的是青妙。

　　我忍不住扶額，越發覺得自己之前敵視青禾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

　　我放下手，直接看向愚蠢的青禾：“本尊做事還要和你商量嗎？”

　　我看到青禾在這一瞬間愣住，開始無所適從。

　　“你若真是閑得慌那本尊讓你去打掃整座嶺頂山如何？保證你永遠都不會覺得閑。”

　　“懇請少主手下留情！”又是青牧開始打頭陣。

　　不過青牧，你別以為你彎腰低頭我就看不到……

　　你就別看青常了，他都為了青禾分出了一半權力，而青妙明顯已經放棄青禾了。

　　至于其他不是青字輩的人就更不可能為了她開口求情。

　　連我自己都數不清已經放過她多少次了，她能走到這一步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青禾無知，懇請少主手下留情。”又趴下一個。

　　喲，這是自己看明白了？難得。

　　我仔細觀察著青禾，有機關算盡仍舊無效的面如死灰，還有徹底失敗之后的低頭妥協。

　　這么多年，你終于心甘情愿地在我面前低下頭顱了。

　　一時間我說不上琭玉里是什么感覺，但并沒有原本想象中的興奮，只是覺得平常，似乎與我作對了這么多年的人不是她一樣。

　　青禾…今天這一番舉動下來你本就注定會成為一個孤家寡人，就算我現在放你一馬也只不過是一個開始。

　　區區螻蟻罷了，我也沒必要再去和你計較。

　　我終于開口：“下不為例。”

　　“多謝少主！”

　　“遠澈是本尊的專職醫者，而他的煉器術是和師兄不相上下的。”我沒有再理會他們師兄妹二人，而是重新對著章棋和趙平知開口。

　　似乎還可以再說點什么，我停頓了一下：“他還會是你們的師公。”

　　嗯，少主或者嶺頂之主的丈夫是被喚做“師公”的，沒錯。

　　我看到似乎所有在場的人都楞了一下，而后就是我熟悉的愉悅藍琭氣和此起彼伏的恭賀聲：“恭喜少主！”“原來是師公啊。”

　　我生辰那天已經有不少弟子看到我和遠澈走向紅廟或者從紅廟回來了，提前讓他們喚遠澈“師公”好像也沒什么不妥……

　　我側頭剛好看到遠澈正在對著我開心地笑：“禎兒，你總算是給我名分了。”

　　還好他說這句話的聲音小，除了我沒有人聽到。

　　我沒有說話，只是瞥了他一眼而后重新看向眾位弟子微微笑了笑。

　　不多時屋子里重新安靜下來。

　　“那如果有問題的話就叨擾師公了。”章棋開口，邊說還邊朝遠澈微微行了一禮。

　　“不敢當。”遠澈起身回了一禮，好一副彬彬有禮的親民形象，“只是切磋交流罷了。”

　　二人先后坐下。

　　“本尊暫時只能想到這些問題，你們還有什么疑問嗎？”我將還放在青禾面前的那張紙用琭氣收了回來，重新放到空間口袋里。

　　應該是齊了，沒有什么事了。

　　“少主考慮周全，弟子沒有疑問。”

　　“弟子也沒有。”

　　那就好。

　　“那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們都去忙吧，有事再來找本尊。”

　　“弟子告退。”

　　我看著他們陸陸續續離開屋內，小院里終于恢復了清凈。

　　不過院門外還站著那兩位弟子。

　　“是我讓那兩位弟子過來守著的。”遠澈看出了我的疑惑，“今天你被你師父叫過去后我就覺得會有事發生。”

　　我側過身來面對遠澈笑了笑：“這么聰明啊。”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也沒讓我失望。

　　遠澈輕輕挑起一邊眉毛：“那是當然。”

　　“主人，那個青禾對你如此不敬，你為什么還要放過她？”素心在這個時候開口。

　　這個問題……

　　我轉身看向素心：“她為了保住朱紫吟已經失去了青常的支持，因為得罪我又丟了青妙的幫助，而青牧在剛才為她求情之后也不再會去幫她，她自己又沒有辦法斗過我，我又何必去為難一個窮途末路的人。”

　　說到底，她之前仰仗的不過是其余三個青字輩師兄姐的支持，否則我怎么會一直留著她。

　　不過現在……她該嘗嘗什么是孤家寡人了。

　　“主人還真是心善。”素心念叨了一句。

　　我不禁覺得好笑，這世間恐怕就只有素心你會這樣想吧：“素心，當你站到一定高度之后就會發現，一些人只不過是螻蟻而已，你根本沒有必要為了它去耗費心神。”

　　“可還有一句話，說的就是千里之堤毀于蟻穴。”

　　我笑了笑：“不錯，所以你要么把堤壩建到螻蟻去不了的云端，要么在螻蟻成巢之前就絕了后患。”

　　“建到云端？絕了后患？”素心默默念叨著，我回頭，剛好看到遠澈正看著我笑，眼中全是贊賞和滿意。

　　我也笑了笑，這才是作為盟友應該有的態度。

　　嶺頂山的事情解決了，那接下來就是我們的蓁記了。

　　“遠澈，你聯系一下你那邊的人吧。”我開口說，“如果等我去聯系的話，蓁記的事情還要再拖上半年。”

　　“舍得讓我去聯系？”遠澈故意笑了笑。

　　看來你還有點記仇？

　　“這可是我們的蓁記，這是你應該做的事情！”我倒打一耙，裝作沒有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原本我是打算在蓁記剛起步時去聯系徽州蘇家的剩余弟子的，可現在有了你這個頂級盟友我又何必舍近求遠，到時候直接帶著壯大的蓁記去拉人不就好了？

　　還剩了我不少功夫。

　　“是，這是我的分內之事。”遠澈接過我的話，“那我就先去書房辦事去了。”

　　我側頭看向院中，落月西斜，已經很晚了。

　　遠澈正準備起身，我下意識地一把拉住他，同時確定自己的琭玉里泛起的就是不舍。

　　遠澈疑惑地看向我，我看著他開口：“先別忙了吧，我們明天一起去。”

　　雖說今天的大半時間里我們都在一起，可我總覺得好像很久沒有見到你一樣。

　　我看到遠澈嘴角揚起，艷麗如斯，美到不可方物：“禎兒，終于輪到你舍不得我了。”

　　我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他剛才說什么來著？

　　對了……

　　“我就是舍不得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