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看來趙毅光還真是寵信他這個義子，他可以不通報不避諱地就這樣直接進來。

　　我幾不可見地挑眉，似乎我在嬴府的時候也是這樣？而且還直接參與了嬴城的事務。只不過性質與他的有所差別罷了。

　　“翼兒回來了。”趙毅光慈祥地開口，“這位是嶺頂山的蘇少主，這是蘇少主的伴侶。”

　　好一個慈父。

　　“原來是蘇少主和公子，在下有失遠迎。”趙翼淮很是驚訝，而后朝著我恭敬行禮。

　　你真的是剛知道？

　　我有些好奇。

　　“趙公子客氣了。”我們依舊坐在位子上沒有起身。

　　這趙翼淮穿著一身偏白色的衣裳，再加上此時謙遜的模樣，看起來倒是光明磊落得很。

　　“目前這宏爐也就只有你父子二人挑明了我的身份。”我接著輕輕開口，“其他人都還只當我是‘白蘇公子’。”

　　趙翼淮霎時抬頭直視著我，眼里全是難以置信，細看之下還有些惶恐不安。

　　我饒有興致地微微翹起嘴角，看來你還真是不知道啊。

　　那……我看到遠澈同樣唇角含笑看著我，不知者…無罪？

　　前提是你真的很聽話。

　　“你知不知道現在李應珂和賀北幸的手指怎么樣了？”我當做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繼續說，“還有他們二人到底有沒有如你所愿的成仇？”

　　我每問一次趙翼淮的臉就更白一分。

　　看起來確實會很聽話。

　　“蘇少主…”趙翼淮有些戰戰兢兢地開口，也慢慢冷靜下來，“在下不知道‘白蘇公子’就是您。”

　　“那你現在知道了又該如何？”我接著他的話詢問。

　　他似乎有些猶豫，下意識地看了趙毅光一眼，而趙毅光神情放松，在很明顯地告訴著他沒有危險。

　　趙翼淮當下就輕輕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任憑蘇少主處置，在下沒有異議。”

　　這么乖巧？

　　我輕輕笑了起來：“本尊已經和趙家主說過不會插手此事，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決。”

　　趙翼淮雙肩微落，顯然更加放松：“多謝蘇少主！”

　　別急，你高興得太早了，那李應珂和賀北幸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人。

　　“這次是因為沒有危及他們的性命，再加上那斷指已經接好，否則本尊是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你的。”要不是趙家還有用……我看著趙翼淮，“不要再有下次，不然本尊保證你承受不了那樣的后果。”

　　“是，在下不會再犯糊涂了。”趙翼淮答應得很爽快。

　　“嗯。”我漫不經心地點了頭，希望你說到做到。

　　“那……”趙翼淮猶豫了一下，“不知蘇少主還要在這宏爐待多久？”

　　問這個？

　　這么迫不及待？

　　“你希望我們在這里待多久？”我將問題重新拋給他。

　　看來你是想主動送上門來啊。

　　是個有腦子的，還夠聽話的話……

　　“蘇少主，你們是剛從賀家過來的吧？”接過我問題的是趙毅光。

　　明知故問。

　　我看向趙毅光，眼里帶笑：“趙家主在賀家應該是有細作的吧？”

　　趙家本來就對這百年來的沒落不甘心，再加上你本身……我可不相信你會固步自封陷于原地。

　　否則你們現在怎么可能只是下滑到第四位。

　　趙毅光輕輕笑了笑，很是坦蕩了然：“這是自然，我們至少還需要自保不是嗎？”

　　那又何必再問。

　　我們從賀家過來之后可一直都沒有找你們趙家的麻煩，自然是有向你們拋橄欖枝的意思。

　　“蘇少主，既然您已經對顧賀兩家不滿意了，為什么不考慮一下我們趙家？”趙翼淮應該是聽明白了，直接問了出來。

　　“不然我們為什么會來拜訪你們呢？”遠澈接過趙翼淮的話，肯定了這件事情。

　　我明顯感覺到趙毅光和趙翼淮都瞬間轉過來注視著我。

　　我笑了笑：“不急，兩個月之內會有效果的，只要你們跟著將要出現的蓁記就好。”

　　百年前我太過弱小，趙家一家獨大難以控制，而我現在雖然有力卻顧慮太多，這顧賀兩家同氣連枝也不會聽話，那就只好讓你們更加混亂些方便摸魚了……本尊可沒有這么多時間耗在這區區宏爐。

　　“蓁記？”趙翼淮重復了一遍。

　　“到時候你們就明白了。”遠澈說。

　　只要你們三家不壓制蓁記在宏爐的運作發展就足夠了。

　　“是。”趙翼淮停頓了一會兒后回答到。

　　那現在就差去告訴李應珂手下留情了…終歸會是一條船上的人，而且他也該學會變通了。

　　我可沒有那么多時間等著他們慢慢成長。

　　“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告辭了。”我邊說邊起身朝外走去，遠澈自然和我一起。

　　天邊已經開始泛白，四周也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新的一天馬上就要來了。

　　——分割線——

　　“夏穆侯遠澈！蘇禎！你倆該不會還沒起吧？”我們還沒進到停宣樓的時候就聽到了盟在吆喝。

　　“盟，看來你是起得最晚的。”遠澈出聲，和我一起踏入其中。

　　盟應聲轉過來，很是驚訝：“你們竟然是從外面回來的？！”

　　不然呢？

　　“你們昨天晚上該不會就沒在這里休息吧？”盟接著說，剛好李氏兄弟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不是所有練琭者都和你一樣每天晚上都需要休息。

　　“我們只是比你起得更早而已。”遠澈開口，我點點頭表示認同，這個說法很合我心意。

　　雖說你是友非敵，可我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你這些事情……不是每個人都是遠澈。

　　更何況這蹚渾水只要我們兩個人就足夠了。

　　“好吧，算你們厲害。”盟聳了聳肩。

　　“少主好。”李應珂和李應琪終于得到機會開口說話。

　　“早上好。”我自然地接過話，將目光移到李應珂的小指上，看起來和昨天的沒什么不同，“你現在覺得怎么樣？”

　　沒等李應珂說什么，我又重新看向盟：“今天的治療還沒開始？”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倆一樣啊。”盟說，“我們都才起，正準備開始。”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那你要不要叫上賀北幸？”遠澈說，“好歹現在住在他家。”

　　“也是。”盟點點頭就往外走去，“那你們在這兒等著吧，我順道出去走走。”

　　正合我意。

　　“李應珂，當你找到真正的兇手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我轉身看向他直接詢問到。

　　“最起碼得同樣斷了那人的小指吧！”李應琪搶著說。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少主以為應該如何？”李應珂似乎停了一會兒才說。

　　“是本尊在問你。”不是你來問我。

　　這姑且算作是你的第一題吧。

　　李應珂徑直看著我，似乎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什么來。

　　他移開目光：“雖然說我們在這里栽了跟頭，但其實我們并沒有受到太過嚴重的傷害。”李應琪忽然轉頭看向他，他接著說，“如果有可能，我也想斬草除根，但如果不行，屬下也愿意得理饒人。”

　　倒是比原來更通透了。

　　有進步。

　　“李應珂，有句話你應該聽過。”我開口，“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們要知道這世間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有時候是要多思考一些的。”

　　這道題就算你過了一半。

　　“本尊說過不干涉這件事情，你想怎么做就去做。”我接著說，“但你同時也要知道，你要為你的所作所為負責任，沒有人可以永遠庇護你。”

　　我可不需要會托我后腿的屬下，這道題的另一半就看你在查到真相后的行動了。

　　不過我想，你們已經在這宏爐中待了一個多月、還經歷了這么多事情，應該會如我所愿的吧。

　　如果不是……那也可以讓我趁早換人，避免以后更大的問題……要不是為了你們那對懶狐貍父母，我又何必這么大費周折。

　　這兩兄弟都認真地聽著沒有說話。

　　“這次是李應琪陰差陽錯地弄破了那顆珠子，我才可以及時趕到，可下次就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我邊說邊重新掏出一顆新的珠子遞給李應琪，“還有一個月不到，保管好它，也照顧好你們自己。”

　　“多謝少主！”李應琪伸手接過珠子，“什么一個月不到？”

　　“你是不是忘了，你們還要和我們一起去參加璟國新國主國母的婚禮？”遠澈解決了他的疑惑，“你們的父母也要去的。”

　　“是！屬下明白，多謝少主！”這次開口的是李應珂，“侯大哥，你們這是要回嶺頂山了？”

　　遠澈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我。

　　“我們本來就只是為了你們倆才匆匆趕來的。”我說，“現在你們已經安然無恙，我們也可以先回去了。山中還有事務等著本尊去處理。”

　　“那盟神醫……”李應琪的話說了一半。

　　“要是他在我們才走不了。”遠澈笑了笑，“他已經答應了會醫治好小珂的，你們就先待在宏爐吧，最好跟著盟去禎兒的府里，有什么事再捏破禎兒給你們的珠子。”

　　遠澈說的還挺細致。

　　還小珂……我側頭看到遠澈同樣含笑看著我。

　　這么厲害啊。

　　李應珂跟著李應琪連連點頭：“侯大哥放心，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看起來十分乖巧聽話的樣子。

　　不錯，看來這一紅一白唱得還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