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嗡！——”這一次少主令徑直飛離我的腰間，沖著師父的令牌飛去。

　　“嗡！——”師父腰間的嶺頂令也跟著鳴叫起來。

　　“師父！……”這到底是怎么了？！我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子秋銘本人！“師父！你放手啊！”就這么掐著我，卻又不繼續用力，到底……

　　子秋銘！你再不放我就要……打不過你我還毒……

　　不對！哪兒來的血？！

　　我再次看向地面，確實有殷紅的血跡正在蔓延開來。

　　不是我的，那就是師父的……血……

　　上一次他流血是因為火鳳！

　　“火鳳！”

　　“唰！——”

　　我在叫喊的同時把就近取出來的毒藥往前面撒去——

　　“哦？木屬性的你竟然知道本神獸？！”子秋銘，不，披著師父外表的火鳳終于向后退了幾步。

　　“咻！——”少主令也隨之回到我手上，就連師父腿上的血跡都慢慢停止了流動。

　　“我還是頭一次知道神獸竟會進入練琭者的身體。”我轉了下脖頸，這種被人掐著喉嚨的感覺可真不好受。再也不想體驗了。要不是四周都是師父布下的藍琭氣，我直接離開這里就好了。

　　“念在你身上有冰凰留下的水氣息本神獸不和你計較。”火鳳偏了偏頭，似乎有些不習慣練琭者的身體。

　　冰凰的水氣息？

　　可我已經好久沒有和它接觸過了……不過遠澈身上混有那氣息倒也正常，好歹冰凰曾經在遠澈身上花了好多功夫。

　　“你為什么會出現在我師父的身體里？”我不動聲色地將手背到身后，也不知要什么東西才能對付這活了萬年的怪物。

　　“你別以為那區區毒物就能奈何得了本神獸。”火鳳直直地看著我，“要不是你本為木屬性卻有冰凰毫無惡意的氣息，本神獸早就滅了你了。”

　　我渾身僵在原地，一時間沒有任何辦法，就連琭玉里的琭氣都開始減緩移動。

　　不過這家伙不會殺了我。

　　“你是不是上次傷我師父時，在他體內留下了你的琭氣，所以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隨便猜測著，刻意驅動琭玉，體內的琭氣才終于恢復正常。

　　“嗯，挺敢想的。”火鳳點了點頭，“可惜怎么就成了這家伙的徒弟？還是個練琭者。”

　　“哈哈哈哈哈哈，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它才不會對它眼里的螻蟻花費功夫。只要我在，就不會有事的。”我的琭玉中忽然劃過之前冰凰說過的這番話。

　　眼里的螻蟻嗎？看它這樣子還真是不把練琭者當回事啊。而只要有冰凰在就不會出事……

　　既然這樣，那么……

　　“我只是個被師姐師兄撿來，師父養大的孤女而已。”我平靜地敘述著，“聽說你手里有一個可以抹除一切存在痕跡的術法，不知是否可以傳授給我。”

　　“聽說？！你聽誰說的？！應該是冰凰吧。”火鳳朝我走了幾步，身上的殺意一閃而過。

　　奇怪，火鳳的天賦力量難道不是和冰凰一樣、隱藏所有氣息嗎？

　　怎么反而現在對我動了殺意。

　　“人類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貪婪。”火鳳的話讓我琭玉中閃過什么東西，“不過你討要的為什么會是遺忘術法呢？”

　　火鳳的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這個人很不一樣，很有趣”。

　　果然如我所料。

　　“因為我想讓這世間所有的生靈忘記一件東西。”我徑直看向火鳳，“就好像你讓生靈忘了你一樣。”

　　“哦？”火鳳迫不及待地開口，“你要讓他們忘了什么？”

　　忘了嶺頂山。

　　可這個我怎么可能告訴披著師父皮囊的火鳳呢？萬一師父可以得知現在發生的一切那我豈不完了？！

　　“那你為什么要借用我師父的身體呢？”我不答反問，你一定會回答我的問題的，好奇火鳳。

　　“我要用這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讓冰凰乖乖跟我回家。”

　　跟你回家？

　　是了，火鳳雄冰凰雌，鳳凰一族只有你們兩個，自然是一對，那么極山就應該是“家”。

　　那冰凰熱衷于跟隨練琭者修煉，拒不上極山，火鳳厭惡跟隨練琭者，但似乎是被冰凰困在了極山，否則也不會只能這樣“下山”。

　　火鳳啊火鳳，你還真是會選時機。

　　“你怎么能肯定冰凰會聽我師父的話呢？”當時師父去找火鳳的時候到底和它說了什么？

　　“借用嶺頂之主的身份足以讓所有的練琭者厭惡冰凰，這樣冰凰就不得不回家了。”

　　……這法子還真是粗暴。

　　“可要是冰凰寧愿在外也不回極山呢？”火鳳，你就別遮掩了，該知道的我都知道，“據我所知，冰凰現在已經找到新的宿主了。”

　　“什么？！它竟然又去找宿主？！”火鳳忽然拔高音調，活像被妻子拋棄了的丈夫，“難道它以為我給它下的寒冰蠱這么容易破解嗎？！”

　　！冰凰及其宿主一到凌空階六等就會死的寒冰蠱是你下的？！

　　喪心……可你為什么要這樣？

　　沒想到還能遇到比我更激進的…生靈。

　　“那宿主現在不過一百多歲，天賦也不是很好，可能要好幾百年才能達到凌空階六等。”更何況還有我師父和冰凰在暗中作梗，庚霖的進階速度一定會是慢到極致的，“如果你用我師父的身體去殺了那宿主的話，冰凰一定會懷疑到你頭上的！到時候就更不會回極山了！”

　　對啊，你看我分析的多有道理！

　　“那你說…該怎么辦？”火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

　　嗯，這樣才對。

　　我微微挑眉：“作為你教我遺忘術法的報酬，我保證在冰凰涅槃重生后幫你把它送回極山。”

　　“人類一向狡詐，我怎么知道你會履行這個諾言。”火鳳沒有直接答應。

　　我笑了笑：“就憑我只有千年壽命且是下一任嶺頂之主，而你已經活了萬年。如果我不履行諾言，你可以隨時找我麻煩。”

　　在你眼里，知道你被困于極山的只有你自己和冰凰吧，且我一區區人類又怎么可能斗得過活了萬年的火鳳呢？

　　我看到火鳳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成了一半。

　　“那你現在可以給我遺忘術法、離開這里回極山了嗎？”我看到火鳳楞了一下，“這里可是嶺頂山的大本營，我還是嶺頂少主，在你殺死我之前我有法子把嶺頂山所有的人都叫過來，到時候你回極山等冰凰回去的美夢可就成泡影了。”

　　“我也只是想活命而已。”我接著把話說完，然后靜靜地看著它。

　　獨自一獸在極山活了這么久，我就不信它可以找出我這些話里的漏洞。

　　“嗯……”火鳳還是有些猶豫，“可誰也不知道距離冰凰涅槃還有多久。”

　　喲，你竟然能想到這里！

　　“一定會在我死之前。”我信誓旦旦地說，“那位宿主現在的修為是軒地階五等，就算她天賦再差，七百年一定足以修煉到凌空階六等了。而我現在才兩百歲。”

　　“那好。”火鳳終于點了頭，逐漸抬起的右手心中燃起一團火焰，而后顯現出一本書，“這就是《遺忘術法》。”

　　我站的比較遠，只能看到這本書漆黑無比的封面。

　　“怎么，不敢過來拿？”火鳳將書豎起，讓我可以看到封面上那一個燙金的“忘”字。

　　我輕輕笑了笑：“你可是火鳳啊，我怎敢小瞧。”

　　火鳳勾起一邊嘴角，譏笑而又妖邪。這原本是師父臉上不可能出現的神采，可乍一看還是讓我微微犯怵。

　　“也罷，你不過只是活了兩百余年的人類而已。”火鳳抬手，那本《遺忘術法》就這樣徑直向我飛了過來，竟看不到一丁點琭氣的影子。

　　我稍微垂下眼簾，原來這就是伏天階的實力嗎？不僅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占用別人的身體，還能對琭氣的掌控達到如此地步……

　　師父啊師父，原來你這“天下第一高手”也不過如此，原來…我這前無古人的少主也是不過如此。

　　極端的漆黑混著一個滾金的“忘”字映入眼簾，我伸手接過它，“忘”字的金芒一閃而過。

　　“小家伙，這本《遺忘術法》就是你的了，不要忘了你答應過本神獸的事情。”火鳳開口，“為了保證你能夠履行諾言，本神獸就再送你一個東西。”

　　送我？

　　有一片火紅色的翎毛正向我飛來。

　　“這片翎羽中含有本神獸一千年的修為，可以保你性命無憂。”原來是怕我提前死于非命啊，“另外，這也可以幫你困住剛涅槃的冰凰，將它順利帶回極山。”

　　我眨了眨眼，將這片翎毛收下，和術法一起放進空間口袋中：“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火鳳一千年的修為……沒想到今天還能有這樣的收獲。

　　還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禎兒，剛才那火鳳可有傷到你？”師父輕輕晃了晃頭，向我走近。

　　果然，你是知道的。那你知不知……

　　“師父，我沒事兒，你怎么樣？”我上前一步攙扶他坐到位子上，語調急切，神色恰當，“那火鳳究竟是如何進入你的身體的？！”

　　“嘶！——”師父輕呼出聲，低頭看向自己的腿，那里的血跡已經凝結，“應該是因為剛才不小心扯裂這個傷口，才讓那火鳳鉆到了空子。”

　　“可這……”我適時出聲，看起來十分不理解。

　　“禎兒，你確實不知？”師父抬頭看向我，眼里半是質問半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