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不知為何，看著遠澈這幅樣子我忽然很想笑，總覺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縫兒了：“是誰說的要先去締結婚書？”

　　最先回應我的還是愉悅的藍琭氣。

　　“那我們現在去？”遠澈同樣笑得很開心，星眸中的光亮更加耀眼誘人，“然后帶著你和婚書去見祖父祖母。”

　　“咚咚咚！——”我又聽到了琭玉重重跳動的聲音。

　　“不是應該見完長輩再去締結婚書嗎？”我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輕，“要不先去和我師父說一下？”

　　遠澈輕聲笑了起來：“不用，都準備好了，就差你點頭了。”

　　嗯？

　　什么時候的事情？

　　“這些瑣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和祖母他們一樣急。”遠澈周身的藍琭氣依舊十分愉悅，“從你生辰那天我就開始準備了。”

　　生辰？

　　我忽然想起紅廟前的那紙空白婚書和玉佩……

　　好你個夏穆侯遠澈，原來是蓄謀已久，要不是我之前琭玉發熱脫口而出的成婚亂了你的心神，恐怕你還有其他手段吧。

　　“現在可以去見我們的證婚人了。”遠澈眉眼帶笑，拉起我的手往外走去。

　　抬眸，剛好可以看到他寬廣的脊背和雙肩，似乎可以撐起這世間的所有…

　　這是你第幾次為了我而算計我？

　　可我仍舊不生氣…正是因為我同樣有你的所有心思，所以才這么放縱吧。

　　這樣也好，無論是嬴城暗影樓還是獨蜀國嶺頂山，我都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阿娘，我就要得到一個拼盡所有護我周全的人了。

　　我縱容自己笑了起來，加快腳步和遠澈并肩：“師父的住所在這邊。”

　　這世間除了嶺頂之主，還有誰有資格做嶺頂少主的證婚人呢？

　　“夫人真是冰雪聰明。”遠澈側頭看著我，星眸熠熠生輝，“只不過璟國主國母剛剛大婚，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時間過來。”

　　當年他們締結婚書的時候我并沒有在場。

　　……夫人？

　　我輕輕挑眉，你還真是擅于得寸進尺。

　　“無所謂的。”我同樣笑著看向遠澈，“締結婚書又不是舉辦婚典。”其實只要你在就好，其他人都無所謂的…更何況還是他們呢…

　　“好。”遠澈緊緊地牽著我，周身的愉悅藍琭氣就沒消停過。

　　“子前輩，晚輩夏穆侯遠澈，攜蘇禎前來，請前輩為我二人證婚。”遠澈依然牽著我的手，規規矩矩地站在師父門外。

　　看著倒還是那副翩翩水君的模樣，可這手心的溫度未免也太高了吧。

　　“大老遠的就感受到這兩股愉悅的琭氣，原來你倆還真是為這件事來的。”師父笑著說，語氣中同樣滿是愉悅。

　　這么得意？

　　我看著師父邊順著胡須邊走到我們面前。

　　“禎兒，決定了？”準確來說是我面前。

　　決定？

　　正如你之前所說，該珍惜的就不要錯過。

　　“是，弟子確定。”我沖他點點頭。

　　師父依舊笑著，可嘴角的弧度像是凝固在了原地，而后再慢慢放下，直到發出一聲嘆息——“女大不中留啊。”

　　“請前輩放心，我會拼盡所有守護禎兒一生。”遠澈立刻接上師父的感嘆。

　　師父收斂起情緒，直直地盯著遠澈：“蘇禎現在是嶺頂少主，將來會是嶺頂之主，無論未來你會是什么身份，都不能越過禎兒半步，能做到嗎？”

　　我有些愣神，下意識地垂下眼簾。

　　他這是什么意思？只是為了警告遠澈不要動嶺頂山的念頭，還是也在警告我？

　　我壓下正要翹起的一邊嘴角。

　　又能警告我什么呢？到最后，終歸都會是我的。

　　“前輩說笑了，無論我們彼此是什么身份，都會是相伴一生的伴侶。”遠澈開口，“她有專屬于她的權勢地位，我也有我自己的。”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們家禎兒看中的人。”師父忽然突兀地笑了起來，還伸手拍了拍遠澈的肩，“夏穆侯遠澈，給本尊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永不得背叛。”

　　遠澈同樣嘴角上揚：“晚輩明白。”

　　“嗯。”師父轉身向房內走去，“進來吧，締結婚書。”

　　二人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師父你還真是……這段話和其他婚書上的可不一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兩姓聯姻”改為“二人聯姻”，還刪了“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不過遠澈剛才愣了一會兒神，看來也是知道的。

　　混著我眼中幾不可見的藍琭氣，師父在婚書上寫下“證婚人，第五十五任嶺頂之主”。

　　連名字都不能寫嗎？

　　我伸手接過婚書，輕輕吸了一口氣。

　　真是荒唐…嶺頂之主也不過如此，除了數字還能留下什么？！

　　我只在婚書上留下了“蘇禎”二字。

　　不是嶺頂少主，不是暗影樓樓主，也不是徽州蘇家的第五十六代家主，只是蘇禎。

　　我瞥到子秋銘挑著眉扯了扯嘴角，最終什么都沒有說。

　　“好了！”遠澈拿著這紙婚書，上面的“夏穆侯遠澈”與“蘇禎”緊密的靠在一起，再也不可能分開。

　　“好了。”我微微頷首，忽然覺得這婚書精美至極。

　　用琭氣搭配特殊的墨在特質的紙張下寫出的東西，將會和這不毀的紙張一樣保留下去。

　　單是這一點就足夠了。

　　“婚書已成，其他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師父看看婚書又看看我，眼中的情緒復雜到我根本無法分辨，“禎兒，為師希望你這一生都是圓滿幸福的。”

　　我甜甜地笑了起來，如他一般真誠：“師父放心，弟子會的。”如果不會，那說明其他人將會更加不幸。

　　“我會照顧好禎兒的。”遠澈邊牽著我的手邊向師父保證，“請前輩放心。”

　　我也相信我會過得很好的。

　　“嗯。”師父背過身去，朝著我們擺擺手，“去吧，三日后記得過來看旭兒和瑯兒。”

　　原來他倆要隔這么久才來凌楚居：“弟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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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命令下去了。”剛回到屋內就看到素心捧著國令狀。

　　“那就好。”我接過素心手中的國令狀放到空間口袋中，如此就只剩等消息了。

　　“禎兒，婚書就交由我保管吧。”遠澈拉著我坐下，星眸好似在發光。

　　總之你一直在我身邊：“好的。”

　　“婚書？”素心疑惑地出聲，同時神色復雜地看著我。

　　嘶……我竟然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情緒，似喜似悲，似哭似笑，甚至連純元琭玉中的五味雜陳也辯解不出。

　　她這是怎……

　　“我剛剛和禎兒締結好的婚書。”遠澈興沖沖地將婚書遞給了素心，看不出一丁點之前對她的偏見。

　　這么高興……看來很多事情還是和遠澈說清楚了會更好些。

　　素心接過婚書，而后婚書卻開始慢慢抖動了起來。

　　“素心？”我輕喚了一聲，可她的臉色還很正常…不對，微微偏白，“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可能真的有些不舒服吧，好一會兒了都沒反應過來我在問她。

　　“主人明察，我確實有些不舒服。”素心仍舊微微低著頭，我無法看清她的表情，“但恭喜主人與夏穆……與主公締結婚書！”

　　素心先是向我們行了一個大禮才逐漸站起身來看著我，雙手呈上婚書：“恭喜主人！”

　　除了臉色偏白以外也沒什么不對勁的，可能是最近太過勞累了也說不定。

　　我笑了起來，拿過婚書：“你可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也難怪一開始的時候那么吃驚，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會這么快就和遠澈締結了婚書。

　　“這是第一份喜錢。”遠澈邊從我手中將婚書拿走，邊取出一塊金元寶遞給素心，只不過全程都笑著看向我。

　　但素心好像還沒緩過勁兒來，還呆愣在原地。

　　“你就收下吧，就當遠澈給你的改口費。”我拿過金元寶徑直塞到素心手里。之前你還叫過他原名吧，只是以后都要叫主公了。

　　“是，多謝主人和主公。”素心重新低下頭，“那素心先行告退。”

　　“去吧。”最先有反應的卻是遠澈。

　　我就知道遠澈一旦知曉了純元琭玉后就不會再亂吃飛醋了。

　　“不舒服的話好好休息。”我添了一句，沒想到素心卻早就消失在了視線范圍內。

　　跑得還真快。

　　門外霞光漫天，暖橙色的光暈似乎讓整個大地都變得懶洋洋的，只有天空中的璀璨充滿生機與活力，讓人振奮。

　　夕陽，別有另一番美的味道。

　　“確實美，只是不及你。”遠澈碎玉般的聲音響在耳畔，呼在耳旁的氣流讓人無端覺得難耐。

　　“我又把心里話說出來了。”看著遠澈獨有的星眸，我確定琭玉中那讓人慌亂的恐懼消失殆盡，于是輕笑了起來。

　　“無妨的，夫人。”除了同樣的輕笑和腰間多出的手掌，又是一股難以言說的氣流。

　　我不由得側頭，卻剛好看到遠澈星眸中比夕陽更為瑰麗的光芒…還有精致挺拔的鼻梁和照舊軟滑的唇瓣與……

　　“夫人，該安歇了。”遠澈在唇邊極輕的呢喃，話落順著臉頰而上來到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