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夜色如墨，孤月皎皎。

　　要是這月下沒有那影子就更好了...西夜，是誰給你的底氣來夜探我凌楚居的？還真是初生牛犢。

　　我從床上起身，打算繞過已經躺在外側的遠澈下床。

　　“是你的人？”遠澈碎玉般的聲音在夜色里更加動聽。

　　擾得你也驚動了。

　　“不是，是那西夜。”我邊披衣邊向殿外揮出綠琭氣......還好子秋銘昨天就已經回嶺頂山了，否則有些事情還真不方便。

　　遠澈你應該對這西夜有些印象吧。

　　“看來璟國國母確實信任你，竟然讓你找到這里來了。”困住西夜，再用綠琭氣將凌楚居圍住不泄露任何風聲。

　　要是這次還不能讓本尊不滿意的話，就有來無回吧。

　　“在下西夜，見過蘇少主。”西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看那影子倒還是在行禮的樣子。

　　我微微扯起一邊嘴角，束縛住他的綠琭氣并沒有收回：“本尊倒是好奇，你一個圖蘭國的西家人為何在璟城待了這么久？”

　　直立起來的黑影像是愣住，一時間沒有說話。

　　“瑯公主嫁來已經三個月，就任由你這么待在璟城，不怕圖蘭國內奎納那些人作亂嗎？”你既不是我嶺頂弟子，又沒有遠澈的藍綠玉佩，是不可能借助術法往返于兩國之間的...更何況本尊留在你體內的綠琭氣也說明了一切。

　　不知何時遠澈已經默默站在我身旁，伸過手來將我頸前松散的帶子系好。

　　“看來蘇少主已經知道了。”西夜的語氣中倒是沒有半點懼意。

　　“難不成借用了本尊的名頭這么久，還不許本尊知曉？”這是什么道理？莫非你以為你是原來的奎瑯嗎？

　　“咳咳...咳...”門外的黑影跪下之后顫抖晃動起來，似乎馬上就要承受不住脖頸間不斷收緊的綠琭氣。

　　區區軒地階而已。

　　“蘇少主在下來是有事......”西夜似乎是拼盡全力才得以說出這么幾個字來。

　　“本尊可不是你的瑯公主，沒那么多心思陪你玩。”我將綠琭氣放松，不再繼續收縮，“既然你之前名義上是本尊的人，那以后就跟著本尊。”

　　你要么答應，要么就身死道消吧。

　　“咳咳咳...”西夜緩了一會兒，“之前的事情是瑯公主的意思，在下并不知曉，還望蘇少主明察。”

　　哦？

　　“在下是奉瑯公主之命來送語梵婆羅令的。”黑影似乎摩挲著什么，然后多了個盒子狀的物品。

　　拜月亭的鑰匙這么快就弄好了？我微微挑眉，那盒子里確實是金令，竟然還讓西夜來送，奎瑯你還真是足夠信任這個心腹。或者...難不成這小子是你選定好的下一任語梵婆羅人選？

　　也不排除這個可能。兩百零三歲軒地階七等的修為...倒也能入你眼了。

　　可惜了。

　　天才要是提早死了就沒有任何價值了：“既然你的任務已經完成，那......”

　　“禎兒，瑯公主為何要讓他夜半三更的來送金令？就不能明早再來嗎？”遠澈輕輕牽起我的手，說出的話卻讓我剛起的殺心消失殆盡。

　　遠澈說的是，這不像是奎瑯的性子。

　　“王爺明鑒！”西夜顯然是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一切，語氣都急促了不少，“我并沒有當面收到公主的命令，這命令是由他人轉交的。”

　　他人？隨意一個人就讓你相信了？

　　“誰？”要真是這樣那你也太讓本尊失望了。

　　“之前不確定，但現在我可以確定是璟國國主，宗政旭。”

　　......那就有趣了。

　　我輕輕挑眉，頃刻間明白了其中所有的彎彎繞繞。

　　奎瑯明白我的性子，知道我討厭西夜，如果收服不了他就一定會除之而后快，既然如此她就不會再讓西夜出現在我面前。而宗政旭同樣明白我的性子......看來這只大狐貍是遇到了什么事，為了“避嫌”把本尊當做那把刀了。

　　本尊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嶺頂少主的名頭可不是那么好借的。

　　“璟國主好一招借刀殺人。”遠澈自然也是明白了，拉著我的手上前去打開房門。

　　西夜依舊被綠琭氣束縛著跪在地上，但脊背挺直。

　　“年少有為，聰慧機敏，進退有度，出身名門，忠心耿耿，還儀表堂堂。”遠澈打量著西夜，嘴角浮起不明的意味，在月色的映照下更加蠱惑人心，“也難怪璟國主會如此忌憚。”

　　“禎兒...”遠澈一直牽著我，只是此時看向我的星眸中興味十足，“要是你身邊也出現了這么個人才，我恐怕也容易做出點什么事情來。”

　　看著遠澈這副算計人的模樣，真是讓人琭玉里都泛起醉意來：“確實，我也會。”

　　我順著遠澈搭的臺子往下走，至于西夜會怎么想宗政旭就不在我的考慮范圍內了。

　　“西夜，你確實是個人才，那本王就給你指指路吧。”遠澈對我眨了眨眼，星眸中的光亮璀璨，一劃而過的暗芒無形中動人心弦。

　　“第一條，回到圖蘭國，有瑯公主剩余的庇護你自會安然無恙。”西夜抬起頭認真看向遠澈，“第二條，繼續待在璟城，拼盡所有能力與想讓你死的人斗上一斗...前路漫漫，不試試又怎么知道誰會贏？”

　　“可那人是璟國國主......”西夜忍不住輕聲開口。

　　魚兒果然上鉤了。

　　我家遠澈真是厲害。

　　“國主又如何？”我開口，語氣中有著輕蔑，“堂堂一國之主，對付一個區區外來者還需要借刀殺人。”還讓這刀發現了...所以說，宗政旭你的臉皮真是夠厚。

　　“你不是國母的人嗎？”我微微挑眉，頗有深意地看向西夜，“我家師姐可是個愛護手下的好人。”

　　如此，本尊留你一命才有意義。

　　西夜頓時愣住，似乎有什么讓他難以置信。

　　果然還是年紀太小經歷太少，縱使你天賦異稟又如何？還不是得任由本尊擺布。

　　至于結果如何...我學著遠澈的樣子擺弄著手中他的指尖...只要能給奎瑯和宗政旭添點意外之喜就行了......那大狐貍發狠的樣子可是讓人記憶猶新的。

　　“禎兒還是心善，為了再救他一命竟然提點到這個地步。”遠澈任由我動作，但他說的話卻讓我后知后覺。

　　是了，誰又知道西夜會不會把這些話透露給奎瑯呢？要是因此引起了奎瑯的疑心那本尊就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不是因為你先心軟的嗎？”還好有遠澈在，我親昵地沖著遠澈說完后再看向西夜，“這是看在本尊剛締結婚約不久的份上。”

　　“多謝蘇少主，多謝王爺。”西夜動了動胳膊，推了推手邊的盒子，“這是語梵婆羅令。”

　　“嗯。”我收回束縛在西夜身上的綠琭氣，將盒子接過來。

　　“走吧，希望你不要再撞到本尊手上了。”我將凌楚居周圍的綠琭氣全都收回來。

　　西夜不再說什么，默默起身離開了凌楚居。

　　希望你能在那兩人的手下多活幾天...也不枉費本尊的心思。

　　語梵婆羅令上除了多出一些奎瑯特有的紅琭氣氣息之外一切照舊...也沒敢在上面做什么標記...也是，她自然知道嶺頂少主手中的秘法更加神秘和高級。

　　“這西夜不錯。”遠澈牽著我重新走回屋內。

　　“嗯。”我點點頭，“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斷定我不是奎瑯。”那可是從純元琭玉中得來的音容術啊，竟然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被...

　　“難道是奎瑯教會他音容術？”只有這樣才說得通，否則...

　　“有可能。”遠澈關上房門，“因為他自己會這術法，所以才能斷定你的身份。”

　　還真是心腹啊，連本尊給的術法都這么隨意給他了。

　　我將金令收進空間口袋中，再從中拿出一本被素心改良后的音容術遞給遠澈：“這是你的。”

　　“這術法雖小，但用好了大有裨益。”這是實話，但怎么總覺得有點自賣自夸的意味，“這可是目前為止從純元琭玉中得到的唯一一個術法。”嗯，這樣說就好些。

　　“奎瑯知道這術法是純元琭玉里出來的？”遠澈伸手接過音容術。

　　“不知道，這世間就我們三人知道。”我笑了笑，要是讓奎瑯知道了那還得了？恐怕會像我如今對西夜一樣吧，但素心可是沒那么大抵抗力的。

　　“嗯。”遠澈微微頷首，將術法收好，帶我坐到床邊，“也虧得禎兒是他們的師妹，否則我們接下去的動作一定會受到他們的干擾。”

　　如今云滇大陸三國鼎立，其中兩國聯姻，剩下那個國家的動作自然備受矚目。

　　我輕輕呼出一口氣：“同樣也因為你是夏穆侯遠澈，我才得以這么輕松而明目張膽地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否則本尊又得再耗費多少精力和時間。

　　周身又被愉悅的藍琭氣包圍，一抬眸就看到了這雙星海里快要溢出來的滿足：“所以我們夫妻二人才是這世間絕配。”

　　嗯，此言有理。我沖著這雙迷人的星海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有朦朧的天光將屋內點亮，我側頭向窗外看去，目光所及之處的天空已經大亮，都是那新生的陽光將整片天渲染的鮮嫩顏色，朝氣勃勃。

　　這是新一天的朝陽，生機如斯。

　　素心的腳步聲從側殿傳來越來越近：“主人，主公，可以準備啟程了。”

　　獨蜀國啊...本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