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晚上

失足的人有兩種心理，過分好奇和尋找刺激。

——一個警官

林鈴和王建國吵架了。

雪不知道爸媽是什么原因吵架，大人的事情就是不明白。雪只知道今天她得和媽媽一起睡在大寢室。

隔壁那間空屋子已經空了好幾年，自從原來那家的主人搬走之后就沒再住過人。可是前幾天突然搬進去了三個男孩，林鈴是第一個發現此事的人。

下午三個男孩正被林鈴叫來家里打水，林鈴說他們是準備高考在這里復習的，以前住在那家的人就是他們的親戚。

“你們別客氣，當是自己家里吧。以前你們家大人和我們關系都很要好的。”林鈴對他們說。

“謝謝阿姨。”其中一個較為大點的男孩說著，手里端著才打好的水往對面屋子走去。雪探頭看了看，里面還有兩個哥哥正在抹灰做清潔。

“好啊，這下又有幾個鄰居了，不知道他們會住多久呢？”雪在心里想著。不知道自己要過多少年才能像他們那樣考大學，今年自己才讀小學三年級。

凌晨兩點的樣子，四處都靜悄悄的。在雪的小寢室里，一陣微弱的風將床頭處窗戶上拉著的窗簾吹動了一下。雖然是很微弱的動靜，王建國還是一下子就從熟睡中醒來。憑著軍人機警的直覺，他知道有人進屋里來了。

“誰？”王建國問道，心想莫非是妻子和自己吵了架心情不好睡不著，就前來和他說話？

對方沒有應答。

不對勁！要是妻子來了，一定會答應。是雪兒？以前女兒也和自己半夜玩躲貓貓的游戲，不過女兒自從上學以來沒有這么調皮過。

“鈴子嗎？”王建國的右手已經開始朝床下摸去，輕輕從床下抽出了一跟木板，“雪兒？”他又問道。

突然，一陣奔跑的腳步聲，‘劈啪——’一聲門被甩開來，一個黑人影從屋里躥了出去。

“有賊！！！”王建國光著腳丫從床上一彈而起，騰空跳到了地上。一聲悶響，嚇醒了隔壁寢室的林鈴。

林鈴聽到從隔壁丈夫睡的房間傳來很響的一聲，像是從床上使勁跳到地上的聲音。她有點害怕，難道是丈夫半夜三更想不通，還要找自己算帳不成？這么晚了，他跳起來干什么呢？

“林鈴！開門！”王建國在外面吼著。

“老王，這么晚了就算了吧。雪兒都睡著了，明天再鬧好不好？”林鈴求饒。

“誰要跟你鬧？屋里有賊！”王建國又吼了一聲。

“媽媽＆#8226;＆#8226;＆#8226;＆#8226;＆#8226;＆#8226;”雪醒了，揉著眼睛，她被吵醒了。

“雪兒~~~噓~~~你乖點~~~快睡啊~~~”林鈴顫抖著聲音說，剛才丈夫說有賊時，自己就嚇得渾身發抖，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了。

“看你往哪兒藏！出來！！！你給我出來！！！”王建國憤怒的聲音在客廳里。

“媽媽~~~是不是有賊？！我聽到爸爸說話了~~~”雪也很害怕，說話時覺得自己牙齒老是打著寒戰，上下牙碰得咯咯直響。

這已經是王建國一家第三次遇賊了，前兩次賊趁家里沒人的時間前來‘光顧’，發現時都被逃脫了，但這次看來賊現在還在家里。

雪心里十分害怕，本來經過前兩次的事件自己已經很膽小了，但是今天竟然在家里發現了賊，自己更加害怕。不過，有爸爸在，雪知道爸爸會抓到賊，爸爸在自己心里是個英雄一樣的人物，想到這里雪的心里甚至有一絲的興奮。她一骨碌坐了起來，看媽媽發著抖穿衣服，她也想去看看。

“你不許起來！乖，不要讓壞蛋看到你了，聽話！”林鈴緊張地說，“要是萬一以后壞蛋來報復你，你就隨時都很危險了，知道嗎？”

聽到這里，雪不敢動了，乖乖地又鉆進了被窩。她心里又緊張又害怕，還有些興奮，這樣的情節像是在偵探電影里出現的，怎么會出現在自己家里呢？

林鈴拉開了門走了出去，這時雪透過被子的縫隙看到客廳里燈光通明。

“說！你哪里來的？！居然敢偷我們家！”王建國在審問那個賊，“你還不說？！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陣悶響，雪知道爸爸手里拿了東西砸在了賊的身上。那個賊哼了一聲，依然不開口。

外面的人越來越多，全都是些街坊鄰居，好像是半夜三更聽到動靜都跑來了。雪顧不了那么多了，迅速穿好了衣服，也將頭探出了屋子。媽媽看到了她，瞪了她一眼，但也沒再管她。

“老王，我看還是送派出所吧。”樓下的張老伯說著。

“簡直是太囂張了！敢偷到我屋里來了！”王建國還在發火。

出現在眼里的是一個長得不太結實的男孩，大概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吧。他穿著灰色的軍訓服，雪認識那樣的衣服，那些中學里高年級的人就穿這樣的衣服。雪從周圍站著的人群里找了個縫，仔細看著那個賊。雪心里想，這個賊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賊呀，太單薄了，但是他太可惡了，竟然跑到自己家里偷東西，被爸爸抓住，真是活該！

那個賊被王建國打得直流鼻血，他也不敢擦，就那樣跪在地上低著頭。隨便眾人怎么吼他，他就是把頭埋得深深的，不敢抬起來看眾人。

“就把他送派出所吧，至少拘留個二十四小時，喊他今天晚上背一晚上樹子，敢入室盜竊！”王建國語氣很兇。

“等等，小子，你把頭抬起來，我怎么越看你這樣子越覺得面熟？”林鈴說話了。

“叫你把頭抬起來！”“把頭抬起來聽到沒有？”＆#8226;＆#8226;＆#8226;眾人都說話了。

雪看到一張被嚇得蒼白的臉，臉上還掛著血跡。那是一種惶恐膽怯的眼神，順從地在媽媽臉上停留了一秒鐘，又迅速低垂了下去。

林鈴走上前去，用手抬起男孩的下巴，不緊不忙地說：“我還說是誰呢？你該認識我吧？下午還借水給你們用，就這樣做鄰居的嗎？”

“什么借水？”王建國問。周圍的鄰居也都納悶了。

“這就是我今天跟你說的對面那家來準備高考復習的學生啊！以前我們的老鄰居秦家的侄兒子，另外好像還有兩弟兄吧，應該都是親戚。”林鈴說。

“啊？！這就是白天看到的那個大哥哥？！是他？！”雪心里想，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天那三個哥哥都很禮貌，很客氣，怎么他們之中會有賊呢？

“哦，原來這樣啊！那更好辦了。馬上去譚家通知他父母算了。要領人就去派出所領。”王建國也明白了。

“唉，這么小就做這種事，真是太可惜了。”＆#8226;＆#8226;＆#8226;“是啊，太可惜了。”＆#8226;＆#8226;＆#8226;“真是子不教父母過，老秦一家人都那么好的，唉~~~”鄰居們都在嘆息。

這時那個男孩聳拉著腦袋，身子輕輕瑟縮，他好像知道自己現在后悔已經晚了。

他一定非常后悔吧？他爸媽一定會痛打他一頓的。雪心里想。

跟隨著父母和街坊鄰居走往派出所的路上，爸爸將賊像押犯人一樣地押著，那賊就一路上聳拉著腦袋。

“爸爸，那個賊后來怎么樣了呢？”在回家的路上，雪邊走邊問爸爸。

“讓他背一晚上樹子。”王建國摸了摸雪的腦袋，笑著說。

“真是沒想到，太可惡了。”林鈴說。

“是啊，還是個高中生，我還是算便宜他了，只是私下解決，明天他家里人才能把他領回去。要是給他公布到學校去，我看他高考都不能參加。”王建國說。

“爸爸，他是來偷我們家的錢嗎？”雪問。

“小孩子別問那么多，待會回家好好睡吧。幸好明天是星期六。”林鈴插口說道。

“爸爸，你回答我嘛~~~爸爸，幸好今天是爸爸睡在小屋喲，要不然我都被嚇死了。”雪想起先前那一幕心驚膽寒的。

“是啊，雪兒，幸好今天你沒睡那間屋。”王建國說著，拉起了雪的小手。

事情過了大半個月，大家都沒再提起過這件事，日子漸漸平靜下來。雪將這件事告訴過學校里的同學，同學們聽了都很驚訝，贊嘆著雪的爸爸英勇神武。

這天放學回家，走在樓梯上就見家門大開，說話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原來家里有客人。

“喲，雪兒啊！長這么大了，還記得阿姨嗎？”一個中年婦女笑咪咪地看著雪說話。

“恩？”雪看看一旁的父母，爸爸沒說話。

“這是以前我們家對面的周阿姨，叫阿姨好。”林鈴開口了。

“周阿姨好。”雪叫了一聲，心想原來是他們家的大人上門來道歉了，“爸媽，我進屋做作業去了。”

“恩，去吧。”爸爸應著。

雪覺得那中年婦女看起來挺蒼老的，怎么都不像是小時候隔壁那家的阿姨，可能是這段時間被她那不爭氣的兒子氣的吧。剛才聽到他們談話時，才知道那個賊的名字，原來是五中高三畢業班的學生，叫秦小波。恩，這個人是壞人，一定要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