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五米。”系統說。

　　五米的話便不算深了，墨之妄立刻朝訶瑞娜大喊：“訶瑞娜，你能看見地面嗎？”

　　下方的陰影里再次傳來了回聲：“太黑了！看不見！”

　　于是墨之妄松了一只手出來，掏出了一只火折子，吹亮火星，便朝下放扔去。星星之火緩緩落下，不一會兒便停在了黑暗中。

　　“不高了，順著繩子滑下來！”隆隆回聲傳來，緊接著他便感覺下方的繩索松了，應該是訶瑞娜落地了，他便也順著繩子緩緩地蕩了下去。

　　一落地，他便看見訶瑞娜拿著火折子朝他晃了幾下，于是他掏出了兩把火把，找訶瑞娜要回了火折子，自己將火把引燃。這下他才發現這個坑挺大，兩把火把的照明度都照不出個大概。

　　“呀！”光線一明，訶瑞娜便驚慌一聲。

　　“怎么了？”墨之妄關切地問，立刻分了一根火把給訶瑞娜。然后他發現訶瑞娜就盯著一個地方，他便朝那方走去，火光照亮了一顆骷髏頭，他又朝旁邊照了照，隔不了多遠，巖壁上又嵌了個骷髏頭。他將火光移到墻角，頓時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這墻角的巖壁上，滿滿地堆積著人骨！

　　“殉葬坑？”墨之妄這下明白過來，不是楊卓曦的陣法厲害，而是恰恰撞到了原本就有的殉葬坑。

　　墨之妄回頭看向訶瑞娜，火光中，少女的臉上還有驚慌，真是難得露出的女兒家樣子。

　　他朝她走了過去，很淡定地說：“這是個殉葬坑，地上全是骨頭。”

　　“什么？”訶瑞娜一聽這消息，一下就拽緊了火把。

　　墨之妄看著訶瑞娜此刻的神色，不由地笑起來：“你連神都不信，卻怕鬼？”

　　“誰、誰怕了……”少女倔強地扭開臉，火把照亮她側臉上的紅暈。

　　“放心啦，這個世界人死如燈滅，哪兒來的鬼啊。你在這里站著，我去看看有沒有出路，有什么牛鬼蛇神我頂著。”墨之妄說著便又朝殉葬坑的邊緣走去。

　　“喂！”訶瑞娜幾步追上來挨著墨之妄，“這里就我們兩個大活人，怎么可以讓你一個人冒險？”

　　“好。”他笑著點頭，也不戳穿。

　　兩人順著巖壁緩緩尋找著，果然一路看見的都是快成化石的尸骨，偶爾還遇見了幾具新鮮的尸體，有馬匪有刀客，都是和他們一起在之才掉下來的，只是非常不幸運。

　　墨之妄看了眼訶瑞娜，發現這女孩竟然不怕尸體怕骷髏，真是奇怪。當然以墨之妄的秉性，這個時候必須得搜尸，訶瑞娜皺了皺眉，不反對也不參與。

　　墨之妄倒是無所謂，把尸體上還完好的一把彎刀交給了訶瑞娜，順便又搜了些隨身用品出來，但有用的就只有銀子和火折子。當然最幸運的是，尸體下面壓著墨之妄的馬刀，這可是他花大價錢買的，當然是寶貝中的寶貝。

　　最后，墨之妄還是把地上幾個刀客的衣著整理了一下，以“順躺”的方式擺正。人雖死，亦要正衣冠，他在給他們最后的尊嚴。

　　“有風！”訶瑞娜突然說話，望向一個方向。墨之妄剛才在搬尸體，把火把交給了訶瑞娜，他此刻抬頭看去，看見她手上兩把火把的火焰在跳動，微微地朝著同一個方向傾斜。

　　有風便有出路。

　　于是他趕緊從訶瑞娜手上重新接過火把，帶著她朝風勢來的方向走去，幾步路便到了底，但入眼處還是巖壁。

　　“拿一下。”墨之妄將火把再次交給訶瑞娜，讓她舉高點照明，自己則貼著巖壁摸索起來，他倒是不介意摸摸那些骨頭化石。一路敲敲打打，墨之妄的手在一個地方突然停頓了一下，他又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這里有一條細細的裂縫，然后他又敲了幾次，聲音空空的，是空心的。

　　“你先退后一下。”他回頭看了下訶瑞娜，自己則拔刀，刀鋒順著那條縫隙慢慢地挑，周圍的泥土便被簌簌剝落，縫隙快速地變大，風也漸漸大了些。

　　果然是這里！

　　確定之后，墨之妄一把將刀刃從挑大的裂縫里插了進去，刀身在里面左右晃蕩了一下，碰不到巖壁，說明空間還很大。于是他立刻把刀抽了出來，反手握刀，把刀柄當榔頭使，重重地砸向巖壁，把已經脆弱的土壁“砰砰砰”地砸破，接著再補上兩腳，將整個洞口徹底砸了出來。

　　“咳咳咳。”墨之妄揮了揮衣袖，把砸洞激起的煙塵驅散開，然后他回身接過訶瑞娜的火把，自己便率先探頭進去。

　　他用火把照著四周，這里的巖壁并沒有什么人工開鑿的痕跡，極有可能是某次大地震震出來的。

　　“這里面應該暫時安全，就這一條路，只有往前走了。”墨之妄朝門口焦急等待的訶瑞娜招了招手，訶瑞娜立刻跟了進來。

　　越往前，路越狹窄，本來能夠容一人正常通過的道路，漸漸變得緊湊，要側著身，刀都不能握，只能硬著頭皮往前。

　　“你說，這里會不會通向天可汗的墓？”訶瑞娜在他身后小聲地說。

　　“你知道他們的目的是天可汗的墓？”墨之妄停步，側頭看向她，照理說這該是個大秘密，只有楊卓曦的預定同盟才能知道，然后這些同盟都死得差不多了。

　　“聽那些馬匪說的。”訶瑞娜推了推他，讓他繼續往前走，“據說以前的牧人在打仗勝利后，會把俘虜作為祭品獻給長生天。一般挖這種殉葬坑的地方都離神廟很近，天可汗自詡為神，很有可能剛才的殉葬坑是給他自己的。”

　　“哦，殘忍的古人。”墨之妄不以為意地應了下，繼續帶路。

　　“天劍山建立后，牧人們現在已經沒有這些傳統了。”訶瑞娜緩緩說，“我反倒聽說在東陸，只要有人自稱是神的后裔，就會被當眾活活燒死。”

　　她說得很慢，墨之妄卻聽得后背漸漸發涼，于是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腳步也加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