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翠也只好從頭說來。
原來這日她忙完樓中事務,便拿了上等燕窩來看鐵翎錦姨,女兒家心事總需有個長輩幫襯著說話,難得自己與錦姨投契,鐵翎又與杜九這般相熟。及到這里,天已全黑,遠遠見宅中并無燈火,心中詫異,叫了幾聲,見房門虛掩,便走進來。
雖滿室漆黑,但就著窗外的星光,依稀可見餐桌上菜肴齊備,摸到灶下點了燈火,及到后院,見一派亂象,嚇得尋至江邊。
乍見錦姨死狀,嚇得尖聲大叫,總算見鐵翎從河底上來,后來便兩眼一黑,至于案發經過,兇手是誰,全然不曉,但兇手顯然已被鐵翎殺死,尸體自是沉到水底,或被沖走了。
杜九點頭,沉吟道“原來如此,我說岸上怎么沒有打斗痕跡。”
公子心中疑惑不去,道“可鐵翎如此武功,又怎會跟兇手打到水里的?”“或許兇手是坐船而來,逃跑時,鐵翎追到船上,一直打到水里,船就漂走了。”
公子心中納悶“可兇手為什么要殺錦姨?若與前次一樣,也為偷令而來,他應該不敢殺鐵翎的仆人才是,若是武功高強之人,似乎也沒殺錦姨的必要,畢竟百花令現在由鐵翎隨身帶著~”
一時杜九對自己的態度也有些歉疚,見面端上來,小心哄許翠吃了,
待許翠吃完面,勸她去錦姨房中暫歇,萬事待天明后再作處理。
楊尺又燒了三碗面條出來,三人頭碰頭吃了,公子說了心中疑惑,杜九也不明所以,來人殘殺錦姨,又把她吊在樹上,如此行事,斷不象尋常宵小。
楊尺突然變色道“會不是朱明!公子,鬼寨不是號稱有仇必報,每報必以倍增的嗎?”
杜九吃了一驚,忙道“不可能,朱明連遭重創,現在估計連床都下不了,除非鬼寨另有高手。”
公子搖頭“不會的,若是鬼寨之人,殺死錦姨后,定會在整座宅院和蘆葦蕩布滿毒藥,怎會如此托大,坐等鐵翎來殺他?”
杜九道“不錯,可除此之外,鐵翎還有什么仇人?或是她以前結下的梁子?可惜錦姨已死,許翠又對她的事一無所知。”
公子凝神想了半天,道“鐵翎練劍十年,剛出江湖便來了岳州,應該沒有仇家~我想,會不會還是為的百花令,上次為爭奪令箭,江湖已經鬧得不得安生,或許還有人不死心,想想來奪令,又或是哪里來的惡人,自視甚高,想要打敗鐵翎,并行滅門之事,以求震攝武林。”
杜九氣得七竅生煙,“這些人都瘋了,照我說這個令就該銷毀。”“令有何辜?錯的是人~我只希望自己猜錯,否則鐵翎一定很難過。”
當下三人亂猜一氣,遍數黑道上的厲害人物,都覺沒有人選。
杜九氣餒道“罷了罷了,反正兇手已死,是何來歷也不要緊,日后見了鐵翎,自然知曉,只是不知她去哪了?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總不成~是殺上人家老巢去了吧!”
楊尺插話道“我猜她可能是躲起來了。”公子、杜九齊齊道“躲?”“對啊,她沒救下錦姨,定是慚愧之極~我以前在谷里做錯事,也是想要躲起來不見人的。”
又道“鐵姑娘若是躲起來,定是不想有人打擾,等她躲夠了,自然就會出來。”言罷信心滿滿,自是經驗豐富之故。
公子也不覺點頭道“楊尺說得有理,既然鐵翎沒有危險,我們還是先料理錦姨的后事要緊。”
三人吃完面后,就幫著打掃屋內院落,見屋中年貨紅紅綠綠甚是喜慶,卻再也用不著了,心中傷感,只好盡數清理掉。
忙到天亮,杜九、楊尺去市集買喪葬用品。
公子留下照看許翠,瞧著木碑上的字跡,筆鋒艱澀之極,入木三分,可見書寫之人的心情必十分絕望,自替鐵翎難過不已,再看那字體,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卻又說不出是什么。
這日是大年二十八,果然長青幫來鐵翎、公子、杜九三處送帖子,邀三人去成府一起過年,來人要么開不了門,要么見不著人,要么進來后就被嚇傻了,消息頓時不脛而走。
成幫主聞此噩耗,急得一個勁要來,總算被人勸住,道只是死了鐵翎家的仆婦,鐵翎自己無恙,這大過年的,您如此屈尊大是不妥,只好派了孟柏衛金英等人飛馬前來。
一路震驚唏噓,及進院來,看了院中新墳,衛金英與錦姨有一面之緣,觸動前情,大哭一場。
一時又問事發經過,再看現場,也無甚新發現。
到了次日,少爺小姐都前后腳而來,聞聽鐵翎失蹤,少爺急得要沖出去找,眾人使勁拉住,道鐵翎沒有危險,過不了多少時日便會回來,長青幫已派出許多人去找了,這天寒地凍的,少爺你再出去,徒惹幫主擔心。
折騰一場后,少爺小姐等人也只好回去,杜九公子因與鐵翎有結義之情,自是辭了成府的過年之邀,長青幫留下一些人陪杜九公子料理喪事,原先在白蘆灣看守的老蔡等人皆痛哭流涕,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