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靜的令人可怕。風亦冷,冷得殘枝亂顫。
木屋,早已沒有光亮。
顯然,主人已經歇息。
這時,一條黑影悄無聲息從樹林直奔木屋。
身法之快,如鬼魅。
他風一般飄向屋頂,然后,輕輕地揭開瓦。
大概揭了剛容身子的一個洞口,便飛下去。
他剛站定,還沒弄清屋內格局。
突然,幾聲打火石聲音響起。
屋內燈光瞬間一亮。
桑無痕,水笙,和木柔出現在他前面。
他一驚,身形微晃,想拔劍出招。
“肖風,不必如此著急。”
桑無痕冷冷說道。
木柔聽到肖風二字,臉上瞬間充滿恨意。
“是你?你沒離開?”蒙面的肖風十分詫異。“你又怎么知道是我?”
“你想想看,四大名捕一個個相繼被殺。”桑無痕微微一笑。“馬先知和秋毅是利劍穿心,天下間能用劍招殺死名捕真的不多,恰好,你“追風”劍法在江湖上絕對頂尖。”
“就憑這?”
“當然不是,馬大人死前,用手伸出五指,開始,我不知道什么意思,直到昨天夜里,我左思右想,終于明白,五指,就是說五名捕肖風。”
“你怎么如此肯定秋毅也被我所殺?”
“本來沒什么線索,但,我推斷殺秋毅肯定是熟人,否則,誰會留意隱居的他?誰會跑到這么僻靜山村殺人?并且殺一個名震江湖名捕。既然是熟人,劍法高超的除了你,還有誰?”
“桑大人果然心細如發,佩服。”
木柔聽到這句,臉色一沉,杏眼怒睜。實則強壓怒火,因為眼前這人,不僅是殺父仇人,而且自己心愛的人也死于他手。
“呵呵。”桑無痕又笑道:“雖然明知道五名捕肖風是參與羅家慘案,殺馬大人,秋毅和萬萬曉的真兇,但我不認識其真面目,也不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更不知怎樣才能抓捕你,幸好,這招以靜待動,終于讓你主動顯身出擊,才有了成效。”
“你怎么這么有把握知道我會現身?”
“沒有,只不過打一個心理戰,因為我的任何行蹤你們都了如指掌,不是說,在我身邊有你們的人。而是,你們爪牙到處都有。隨時,都可以把我的行動情報給你們。”
“所以,你想賭一把。”
“對,我心里清楚的很:你們一定知道我在木屋見了木柔大姐。也一定要查清楚,我為什么會找她,只不過,你們絕對沒有想到她是羅家唯一后人。”
“神捕就是神捕。”
桑無痕沒有理會,繼續說道:“你們以為我見木柔大姐以后就離開了。實則,我和她演了一場戲,讓兩個丫環穿上我和水笙的衣服。蒙著臉在大街上故意騎馬向北行走。”
說到這里,停頓一下。接著又道:“殊不知,我們在木屋里隱藏起來,就是為了等你,雖沒有十足把握,按照你們行事風格,我想一定會找木柔,只要她說出和我談話內容,你立刻會殺她。所以白天不可能行動,怕遇見人認出。”
“服了,精彩”。
“現在,你可以把蒙面巾撕下來。”
“好,既然什么都知道,我也不必裝神弄鬼。”
他手從后腦一拉,一張臉便呈現在出來。
“春來福掌柜!”
桑無痕和水笙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五名捕肖風竟然是他。
“我一直懷疑肖風隱居在江南,絕對沒想到春來福掌柜就是你。”
“哈哈。”肖風笑了。“若不是我癡迷梅無雙,又怎會在這里隱居。”
“我終于明白你辭職原因,原來為了一個江湖人稱“毒羅剎”女子。”
“不錯。”
這時,木柔再也按耐不住,突然發難:“肖風,給我拿命來。”
手一揚,幻花指便已飛出。
瞬間,五顏六色花瓣飄向肖風。
像一副畫,讓人感覺很美,唯一遺憾可以要人性命。
肖風知道厲害,身形一動,整個人便騰空而起。
隨即,木柔就看見劍光一閃,化著無數尖針,刺向自己。
素以輕功和追風劍法聞名的肖風,果然不虛。
水笙見木柔危險,也飛身一躍,手中劍挽出劍花,直擋肖風劍鋒。
桑無痕想攔已來不及。
只聽到一聲聲亂響,水笙的劍瞬間被斷成無數,滿屋亂飛。
見此,他不再猶豫,左袖一揮,右手閃電般伸出。
“哎呀”一聲,肖風便退了幾步,然后慢慢坐下來,自己的劍,已然到對方左手上。
原來,桑無痕用左手衣袖,纏住他的劍,右手卻使出無形手之分筋錯骨。
兩招同時使出,都在一剎那完成,身形,手法之快,絕對不超過五秒,實在無法令人想象。
他做到了,并且極為成功。
木柔和水笙仿佛做夢一般。
坐在地下的肖風用右手緊緊抱著左肩,臉色滿是痛苦之色,顯然,左手已經斷裂。
桑無痕笑了笑,慢慢地走向他,說道:“如果我是江湖中人,一定會殺了你,因為你作惡實在太多。可惜,我是捕快。現在就想問一句,誰讓你如此瘋狂?”
“你知道從小無父無母的滋味么?”
“不知。”
“你知道走投無路的心境么?”
“意思是:你從小就被一個人撫養,他對你恩重如山,所以,要效忠,”
“對,你不必問太多,我不會出賣他。”肖風冷冷說道。
“是嗎?”
桑無痕這個“嗎”字剛出口,屋頂飄來一點輕的不能再輕響動。
他心知有異,手掌已然向上拍出。
看似掌法平淡,實則是“追魂掌”中的殺著。一陣勁風,直擊屋頂,頓時,瓦片亂飛。
隨著灰塵殆盡,在離自己一米多的木墻上赫然整齊出現三根比針都還細東西,唯一不同:比針稍微長點。
“這莫非就是“花無形”。桑無痕心里暗叫。口里卻對木柔和水笙說:“你們別動,等我回來。”
身形一躍,已飛到屋頂。
外面,皓月當空,樹木蕭條,寂靜。
哪里有人影?
看來自己行動遲了,追已經不起任何作用,于是返回木屋。
屋內,木柔正在查看木墻上的東西,她拔下來,輕輕放在手中。
暗器比針還細,象絲線。
桑無痕從木柔手里拿起一根,仔細看了看。
暗器很特別,不是用堅硬的鐵,銅和鋼做成,而是全身稍軟,呈紫色。”
“桑大人,這是不是我爹還沒研制成功的“花無形”?“。
“應該可以確定。”語氣沒一絲猶豫:“曼陀羅和毒箭木經過曬干后,碾壓成粉未,然后再次加工,就成像絲線一樣暗器。嗯,終于見到它真容。”
……
一條官道,路彎曲,通向汴京(河南開封)。
幾名捕快騎著馬,正在快速前行。
后面跟著一輛馬車。
此時,正值下午,天陰沉沉,冷風嗖嗖。
領頭捕快是一個中年人,只見他感覺馬還跑的不快,又揮一鞭,說道:“兄弟們,還走一個小時,差不多就進汴京境內。”
“大哥,此次進京到刑部尚書府,不知有沒有賞賜。”
“放心,知州大人說了,只要把馬車上的人順利押解到玉大人那里,每人賞銀五十兩。”
“真的?”捕快十分驚喜,“看來,這人有些來頭。”
“聽說以前是京都有名捕快,后來辭職,干起殺人越貨勾當。”領頭捕快回答道。
“還有這等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聽說而已。”說完,在馬背上加一鞭。
當經過一座小山村時。
突然,領頭捕快韁繩猛的一緊,隨著馬一聲長嘯,竟硬生生停下腳步。
原來,村莊有一個小孩,不知為什么橫穿官道。
這時,一名中年婦女飛快地跑到小孩身邊,
一把抓住他。
“亂跑么子,小心被馬撞斗(江南地方方言)”。
哪知,小孩不僅不怕,反而還做一個鬼臉。
“找死么?”領頭捕快喝道。
“官爺,冒犯,冒犯。”
中年婦女滿臉歉意,拉起小孩,準備離開。
就在她們轉身一瞬間。
小孩卻直撲捕馬匹,也不知用什么手法,只聽見幾聲長嘶,馬匹竟然全部倒地。
幾個捕快隨地一個翻滾,然后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齊齊地從腰間抽出樸刀。
領頭的見一個小孩有如此功力,不禁傻眼。
但還是把手中樸刀向前一指,叫道:“你想干什么?”
“么”字一出,就見對方身子暴長,整個人一旋轉,出現他眼前的就已經不是小孩,而是一個六十左右的老者。
“百變神君”風一鳴?那么中年婦人一定是鐵毒耿十娘了。
幾個捕快面面相覷,沒想到會遇上這魔頭,難怪,舉手投足之間可以點幾匹馬的穴位。
“今天,也不想為難各位,只要你們全部離開,留下馬車即可。”
“閣下要我們留下馬車,等于要在下命。”領頭捕快毅然回絕。
“你不怕死?”
“沒辦法,誰叫我們吃公門飯。”
“好。”
風一鳴一個躍身,原以為他會出招對付領頭捕快。
誰知,竟飛向后面馬車,雙掌一伸。
頓時,馬車蓬的布和木板被震的四處亂舞。
車內呈現出兩個人,一個手鐐腳銬,雙目失神。另一個緊扣他右肩,貌似桑無痕。
幾名捕快見狀,手執樸刀,飛奔攔截。
風一鳴一招見效,剛想再發,幾柄樸刀就出現在他眼前。
與此同時。
一條人影帶著面具從半空中,悄然而至,手稍一揚,兩根像絲線的暗器,精準無比地就進入了桑無痕和手鐐腳銬之人的太陽穴。
那人影見成功哈哈一聲大笑,笑聲未完,落地的身子倏地有點僵住,嘴里發出“咦”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