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般滋味在心頭。
這世上有多少話,藏于心,哽咽在喉,埋于口,卻從未隨風而散。
亭中人驀然回首,只一眼對視,星光栩栩,仿佛兩人不是遙遙相望,而是咫尺間的距離。
驚訝未去,那人已轉身離去,云瑤整個腦袋都空了,杵在那,不行不動,有秋風吹過樹葉飄飄落下,好像蓋在了心尖兒上,喘不上氣,只任著失落徘徊心頭,久久不去。
這般滋味叫什么?
“巴巴地尋著皇子來,不想沒能見到人吧,可笑了,憑你一個庶女?”
云瑤被這聲音驚得回過神兒來,亭中還哪有人影,只是面前頤指氣使的周家嫡女,周云枚。
云瑤啞然失笑,有些人任憑自己怎么忍讓都不能夠。為什么就是不斷來找麻煩呢?她不過是一介庶女,只想守著自己小小的一方天,怎么就這么難!眼神不由聚集,只盯住云枚,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著,一步一步向前。
云枚被這眼神唬了一跳,完全不似來時的氣勢,只下意識退后幾步,不由尖叫,“你這是做什么?”
云瑤從云枚臉上移開目光,陸陸續續又來了不少的人,剛才有云枚擋著,眾人并沒有看到云瑤異樣的眼神,云瑤換了神色,臉上雖掛著笑,低垂著眼卻有些凄然道。
“哪來什么皇子,這就只有我自己啊。”
迎面來了這么多人,云瑤哪里還有不明白的,這是被算計了,想起那高高在上的人,你可知她們連你也算計在內了,顧不得了,先解決自己身上的臟水吧。
“不知姐姐說的什么?云瑤不懂,還望各位解惑。”云瑤眼神在眾人臉上一個個望過。
玫紅色衣裳的倩影拔過眾人,擠到前面去。
“你這話說的也太難聽了。還沒搞清事實就冤枉人,還說得這么難聽,你們可是自家姐妹。”
云瑤見是靜姝,不免多了份暖意,上前把她別在發間的流蘇順下來。
這話說得忒難聽了,幾位夫人小姐里不乏癟嘴看熱鬧的,更何況是一家姐妹現在鬧的讓外人看笑話。
鄭氏也見著情勢不對,雖然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心里已大致明白,想是云枚聽到什么風,故意來冤枉云瑤,鄭氏怕牽連到自己的女兒,也為著周家的面子出來勸道,“也不知道哪個下人嚼舌根,我兒聽錯了吧。”說完連連給云枚使眼色。
戶部侍郎實是個肥差,本不應落在封家頭上,也不知庶長子使了什么手段,竟讓五皇子在圣上面前美言得了差事,現官還未上任,私交便被眾人戳破,豈不就算是站了派系,以后要封家如何立足。
封夫人臉色晦暗地看著幾人,“各位夫人帶的下人都在,周小姐可以親自找找,還是?周小姐在指我家下人。”
云瑤見封夫人動了氣,也不叫‘云枚’了,一口一個周小姐,很是疏遠,想來這事不但和封夫人無關,還把封家牽連進來了,趁機施壓。
“嫡姐,你快把那個多嘴的下人說出來吧,沒必要在包庇她了。”
云枚扭著手帕望向人群,不由眉頭高皺。
靜姝望著不出聲的云枚面露不喜,“不知云枚小姐可是找到了?”轉而高聲又道“可別又冤枉人!”
云枚其實并不清楚整個事情的經過,她只不過見不得云瑤一個庶女風頭正盛,正逢封靜孌過來跟自己說云瑤不僅和嫡姐走得近,竟然還敢私會皇子,云枚出于嫉妒就想當眾揭穿她,誰知偷雞不成蝕把米。
現在已經后悔的不行,自己一個嫡女好好的為什么要聽庶女的話,有些生氣地指著靜孌,“你,你說。”
靜孌眉心一皺,這個嫡女這般窩囊,未聽全話就趕著去領眾人去捉云瑤,再看著封夫人滿臉的厭煩,只能出聲道。
“想來此事是個誤會了,我的婢女雨露,她不大能分得清云枚小姐和云瑤小姐。”又喚“雨露,你過來把事給大家解釋一下。”
靜孌身后站出一個小丫頭,一聽喚她出來馬上向眾位夫人和小姐請安,頗為伶俐,云瑤卻一眼認出,就是引她到此的小丫鬟。
雨露也不著急,一字一句道“云瑤小姐問清心亭怎么走,還讓我別聲張,婢子見她和嫡小姐走得近,也未多想就告訴了她如何走,但是云瑤小姐走得特別急,婢子還想提醒云瑤小姐別驚擾了貴客,回身就不見了人影,婢子就先和小姐說了,小姐跟我說‘云瑤小姐不就在前面’,沒想到是云枚小姐,是婢子認錯人了。”
云瑤出聲,“明明是你引我來此的,為何如此說辭。”
雨露馬上跪在地上,對著云瑤磕頭,“婢子冤枉,就是要了我的命也不敢啊,何況婢子和小姐無冤無仇,而且我家小姐和云枚小姐都知道此事的。”轉后去看兩位小姐皆是點頭。
旁邊的尋夫人有意為云瑤開脫,“云瑤小姐是自己嗎?可帶了丫鬟。”
偏偏云瑤只身前往,靜姝在送客,穆萍也沒在,原來這都被設計好了。
靜姝見云瑤難辨,也有些著急,“不是的,我相信云瑤。”
雨露跪在地上低聲回,“靜姝小姐在家中一向天真,怕別信了奸人。”
靜姝想不出能說什么,只抓著話不放,“何來奸人一說,事情尚且不確定,就算不小心走到這兒又怎么樣,堂堂一位小姐竟被說是奸人,我看你是太不懂規矩了!”
眾人也覺得這丫鬟說是奸人有些過分了,但是對云瑤也沒了好感。
靜孌適時地出聲,“阿姐心思單純,被蒙蔽了雙眼也難說,她向來會迷惑人。”
你一言我一語,云瑤只冷笑著看著,她向來知道清者自清根本就是放屁,如果被冤枉那么多次還學不乖,那就白活了,當下朝著雨露走去。
“我問你,既然你說我問路,你是回我該如何走的?”
雨露愣了一下,一時也未想到說辭,“自然是…說在魚池后了。”轉瞬又說,“小姐上次來便對院中景色很欣賞,想必只需稍稍點撥云瑤小姐是不難找到清心亭的。”
云瑤聽她話里有話,忍不住揭穿道“好笑,你這話說的荒唐!你分明就沒告訴過我怎么走,是一時沒想起如何回答,故意找借口搪塞吧。”
看了周家幾人都沒有說話的意思,云瑤心冷了一冷,轉身朝著眾人施禮,“我自幼就不認路,怎么可能聽了下人兩句話我就能找到了。”
靜姝道“是啊,是啊,我知道云瑤愛迷路的性子。”
靜孌打斷,“阿姐,別鬧了,誰不知道你和云瑤小姐走得很近,為她開脫也是有的。”
“那我呢?”
大家一心指點云瑤的不是,不防一人自亭中方向侃侃而來,目光望向那人,青色長衣更映身姿挺拔,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駁的樹影,頭發墨黑更襯得俊臉笑意盎然。
“云瑤小姐是為了我,受了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