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不要先關心關心你的舊情人是生了什么病嗎?”怕夏淺淺瞎想,郭小釋立馬試圖轉移話題,也順便調侃一下這個情緒很奇怪的小助理。“他生了什么病都不奇怪好嗎,全天下最奇怪的病毒就是他了,不會再有什么病比他還毒了,所以,根本不關心好嗎?!”夏淺淺一字一句都不留顏面的透著刻薄。
夏淺淺的一番話讓郭小釋很是意外,印象中一直以來都傻傻甜甜的善良姑娘,現在竟會對曾經熟悉到可以算得上親近的人,如此充滿敵意的進行言語攻擊,甚至說,情緒里表露出更多的是,恨意。這份恨意崽崽也感覺到了,比起無法控制生命的無力感,當下更加刺痛心臟的是,自以為藏在心里的白玫瑰,朝夕間便長出了藤蔓和利刺,刺穿了烙在胸口的朱砂痣。
直到夏淺淺說出剛才那樣決絕的話之前,崽崽還覺得自己與夏淺淺是有希望和好的,至少會保留一份特別,與之生命節點的軌跡相伴,一直到死。第一次在上海重逢夏淺淺時,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真的就像看到了重新找回從前那個自己的希望,后來在失去一切身外物時,為了不連累她也跟別的女人走過,就想等好一點了再找回她,沒有想到,現在夏淺淺的心里,不僅完全沒有自己的位置,甚至當初的情意,也蕩然無存了,當著情敵郭小釋的面,一切不是氣話,認真得再清楚不過了。原來自己為了挽回,而處心的一切,都是一場徒惹人煩的風,沒有任何的意義呢。
崽崽站起身,拉起旁邊的唯唯,對著夏淺淺滿眼悲傷:“我還以為,我在你生命里是不同于別人的,我以為你只是暫時迷失了,還在等我追你回來,才會讓唯唯去跟郭小釋聊,你信不信都事實都是這樣,其實,你這樣對我是對的,我既然已經跟唯唯在一起了,以后也該對她負責。你自己保重,要幸福。”話語中似乎很重情,說完向門外走去,轉身的一瞬間,答應說出實情就給一筆錢的郭小釋,表情很滿意。
一切都是猝不及防的,崽崽的再次出現,又勾起了夏淺淺不好的回憶,還有最后那句"我既然已經跟唯唯在一起了,以后也該對她負責"在夏淺淺聽來是多么的諷刺,即便自己根本不可能讓人渣負責。現在什么都不能說也不能做,更不能直視郭小釋求表揚的炙熱眼神。只希望能迅速的離開,逃離這個讓自己窘迫的地方,可是,崽崽和唯唯的身影,還可以在透明的玻璃櫥窗被看到并沒有走得足夠遠,自己這樣子逃出去只會更惹人誤會。
“喂,你感覺不到我在看你嗎?喂,你是舍不得嗎,還目送這么久。”郭小釋也看向夏淺淺看的方向,目光還停在那兩個越來越小的背影,一秒也沒挪開看一眼自己這個有心人,而且她對今天給微信事件洗白的行為一直沒表態,郭小釋有點不開心,和想象的計劃有點出入。
夏淺淺知道郭小釋在等著自己的夸獎,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甚至連對視也沒勇氣,終于崽崽和唯唯的最后一小點背影消失在轉角,夏淺淺一腳踩到自己座位,另一腳順勢跳上桌子,然后踩到對面座位靈敏的逃跑了。
沒有顧及一臉驚詫的郭小釋,留下他一個人面對咖啡館四面八方投來的異樣目光和竊竊私語,夏淺淺像是被綁在彈弓皮繩上的玩物,被拉到了極限,一松手,就這樣不回頭的彈走了。一口氣沖出好遠,跑了很多條街,直到雙腳沒有力氣,才慢慢蹲下,就像終于到終點的自由落體。
喘勻了氣,才發現,這是一條自己從未來過的老街。四周都是充滿了年月痕跡的外墻,這樣斑駁的一切,此刻讓人心慢慢安靜下來,已經看過許多花式故事的老街,一定能包容這個落荒而逃的人。街邊整齊的樹看起來并不特別粗壯,想來這么均勻的種植在街邊的樹,定是政府后來才規劃出的綠化。
一棵棵樹根外都由水泥條圍起一圈正方形,夏淺淺就這樣第一次在街邊的樹下坐下來,坐在圍在樹根外的方形水泥圈上,看著并沒有繁華到嘈雜的車流和不擁擠所以總未能擦肩的人群。好像又回到了家鄉,回到了安寧且充滿了希望的自己。
每隔兩顆樹就有一盞寄在茂盛樹冠下的路燈,隨著路燈映射出的影子越來越濃,夏淺淺終于想好了對白,蓄滿了勇氣,回到郭小釋的家,一切早晚都要講清的不是嗎?
“我回來了。”夏淺淺進門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肉,每一盤都整整齊齊的,明顯是做好后就放在那里,一口都沒有被吃過,他還在等著自己回家一起吃飯。夏淺淺這才猛然想起,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老板,開始打點起小助理的吃行了呢?想不起來了,沒有明顯的分界點,就是自然而然的,這個高高在上的人,慢慢的生活自理,照顧起貼身助理,搶走了本該助理做的事兒。意識到這些,夏淺淺突然有些心酸,拉扯著心臟也疼了起來,好像給原本過得很好的人,增添負擔了,或許這份天差地別的愛,從自己追逐的一開始,對他來說就已經是一種負擔了吧。
沙發上的郭小釋蜷縮在轉角的地方,靠墊被用來遮住腦袋上半截,臉埋向沙發只露出了半張,夏淺淺伸手揉了揉郭小釋柔順的頭發"你回來了"郭小釋眼睛虛開一條縫,伸手抓住了夏淺淺輕輕揉動在頭頂的手。緩緩坐起身,惹人憐愛的眼神盯著終于回家的夏淺淺,略帶沙啞的低聲道:“肉等你好久了,應該冷了吧,我先去熱熱。”這樣暖心的話,卻讓夏淺淺鼻子酸酸的,在郭小釋準備松手走向餐桌時她用力握緊了,拉回沙發:“咱們還是先聊聊吧。”
郭小釋笑著同意了,不僅是為了表達同意而笑,也是因為夏淺淺主動伸出的手。
“呃,對不起呢,今天把你一個人留在了咖啡館。”
“沒關系啊,只是你離開的方式有點,嗯,獨特,把我嚇了一跳呢。”郭小釋的語氣聽起來真的沒有生氣,沒有覺得被拋下就好。
“謝謝你”夏淺淺終于輕松了些,負罪感,在郭小釋的云淡風輕中好過了許多。這一句謝謝多少有些突然,郭小釋條件反射的輕聲反問:“嗯?”“謝謝你沒有生我的氣,也謝謝你在乎我的想法,找來他們跟我解釋。”等了一天,終于等到夏淺淺說微信的事兒了,她下午急切跑掉的樣子,本來以為自己做錯了,好在晚上這一句謝謝,方才安了心。
“所以別鬧別扭了,你知道實際情況,和其中隱情了,就在心里一筆勾銷了好不好?”郭小釋的話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指引或者命令。告訴夏淺淺下一步,就是不要鬧就好了,一切就會好起來了。
“如果一開始你就把你的猜測告訴我,我門不僅不會有矛盾,后來許多事,可能也就不會發生了,況且,除了唯唯,你騷聊的女生可還有一大片呢。”夏淺淺聲音越發低下來,不像是吃醋,也不像責怪,反而更像是在說明自己不會和從前一樣的原因。
“我當時只是猜測,不能確定是哪一個,所以才和那么些人聊啊,等分清楚了不就沒聊了嗎?!而且和楊沐心聊也完全是為了看她想搞什么而已,不然平時這種撩我的消息,我怎么可能理會。”郭小釋極力想保持自己的身份和被愛的尊嚴,在解釋的時候也不自覺透露出自己的超高人氣,夏淺淺沒想好怎么回答,目光轉向腳尖,回想著當時看到微信時的那一刻。郭小釋捏了捏夏淺淺的手:“所以你覺得,因為這樣和我置氣公平嗎?”
“你怎么知道我看到微信了。”夏淺淺這才想起了問今天事情的起因,雖然好像這一點都不重要了。
“就是為了氣你,才故意放在沙發上等你看啊,要不哪那么正好,就有消息過來被你看見了。”郭小釋從低低的氣氛中找出了一絲得意,語速也變得快起來,但也只空了一秒,這自認為運籌帷幄的小公雞就低下了頭,再抬起頭看著夏淺淺時,眼睛已經完全被血絲沁紅了。“我不該故意在洗澡前亂聊,還故意把手機放在沙發上氣你的,早知道你這么小氣,還總把事憋在心里,我真的就。”最后幾個字沒能說出來,留住氣憋眼淚去了。
郭小釋帥氣的臉本就惹人心疼,噙著透明液體的大眼睛更是讓夏淺淺看得心像被刀砍一樣痛。“傻瓜,你氣我做什么呢,我的心意,你不是一直都明白嗎?你只需要安安靜靜被愛就好了啊。”
說來夏淺淺的心意,郭小釋一直認為是看不清的,像一開始搬到身邊住的主動,和那時每天對陳凱諾的熱情,看起來真是不容易分辨。想借著別的女人刺探一下,哪知道又誤會了,從收到明信片情書開始,好像就更亂了,表白的一切也都變了。再回想起來,才終于明白,也許有時愛真的需要等待,需要等到時間成長成熟,一切才能順水推舟,瓜熟蒂落。